第六十七章 當(dāng)年與現(xiàn)在
“一個孩子拿什么攀附?”一直沒出聲的柳媽媽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蹦侨说溃拔抑恢?,她拜了許家小公子為師,那小公子只比她大兩歲,實際上是江晨在教她。”
“拜師?拜什么師?”柳夫人不解也很不屑。
“學(xué)武。江家是山匪,許家是漕運,雖說沒什么高明的強者,但簡單的內(nèi)功實用的拳腳還是可以的。”
“哈!”柳夫人嗤笑起來,“一個女孩子去學(xué)這個,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
柳媽媽輕輕拉扯了她一下,不管老太太怎么想的都和他們無關(guān),還是問點關(guān)鍵的吧。
柳夫人神情一正。
“你來找我到底什么事?”
那人默然了會,輕聲道。
“那幾個拐子我沒有找到,看到你家小姐本打算解決了,結(jié)果失敗,還暴露了行蹤,被江家人追殺受傷,我這次來主要是告訴你這件事的。還有,我不知道你家老太太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那江晨知道多少,你要小心。”
后面的話明顯帶著關(guān)切,可柳夫人卻沒聽出來,而是想到了來敲詐自己的那個無賴,急切地說了一遍。
那人眼里露出驚色。
“后來怎樣?”
柳夫人下意識地看看柳媽媽,柳媽媽舔舔發(fā)干的唇道。
“死了。”
“你說這會不會是我家老太太做的?”柳夫人縮了縮雙肩,顫抖地道。
那人搖頭。
“是江家,那個江晨!”說著眼睛瞇起,“怪不得我找不到那幾個拐子,原來被他抓了去,死了兩個,那至少還有一個……剩下的那個沒找你嗎?”
“沒有?!?p> 柳夫人聽到是江家倒不怎么害怕了,不是老太太最好,不然讓老爺知道了,那就麻煩了。
至于江家,一個外人,怎么都有辦法對付,何況還是個洗白的山匪,她的父親可是官!
“那江晨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老太太?”柳媽媽卻想的更多,憂心忡忡地道。
“為什么要告訴老太太?”柳夫人有些害怕。
“如果老太太不同意,小姐也不能跟著那個江晨學(xué)武吧?老太太為什么答應(yīng)?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柳媽媽聲音越來越小。
“老太太知道了?”
柳夫人惶恐起來,若是老太太知道了,那老爺豈不是也知道了?老爺知道了,那她怎么辦?不由得看向?qū)γ娴娜耍绻媸沁@樣,也只有這個人能幫她。
那人看出柳夫人的意思,目光劃過一絲傷痛,他知道柳夫人在擔(dān)心什么,也正是這種擔(dān)心叫他痛苦,他心愛的女人卻在想著另外一個男人!
“即便是你家老爺知道了也不會怎么樣,自己的女兒被拐,這種名聲會影響他的仕途。”他盡量叫自己平靜地說出來。
柳夫人并沒有安心,而是道。
“就算不明著怎么樣,暗著呢?”
那人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
“你和他的情分那么深,還怕什么?”
柳夫人咬著下唇,冷冷地瞪著對方。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得這個地步!”
“怎么怪我,當(dāng)年……”那人說到這,頓時住口,索然地?fù)]了下手,淡淡地道,“你放心,只要把剩下的那個拐子殺了,不管你家老爺知道什么你不要承認(rèn)就沒事?!?p> 柳媽媽緊張地拉了下柳夫人的衣角,柳夫人將怨憤的情緒壓下去。
“那就有勞你了?!?p> “我能幫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闭f完那人再沒說話,而是拿起船槳慢慢劃向岸。
柳夫人也沒再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柳媽媽望著河水,臉上盡是無奈之色。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河堤上有個人蹲在那整理著果子,只是眼睛卻時不時看向河面的他們。
小舟靠岸的地方,距離這個整理果子的人不遠,舟上的那男人忽然道。
“河堤上那個擺弄果子的人你們認(rèn)識嗎?”
柳夫人和柳媽媽愣了下,轉(zhuǎn)頭看去,柳夫人不認(rèn)識,柳媽媽卻感到有點面熟。
而整理果子的人看到她們看來,有些慌亂地低下頭,背起簍子就走,遺留在地上的幾個果子都沒來得及帶走。
“不認(rèn)識。”柳媽媽想不起來是誰,只好搖頭。
柳夫人也搖頭。
那人眼睛瞇了瞇,沒說話,只是劃槳的動作快了,將小舟拴好,起身就要上岸,柳夫人忽然道。
“我叫我爹給你弄個身份,你,重新開始吧?!?p> 那人身形一頓,看了她一眼,哼了聲。
“多謝,不過,不必了!”說完跳上河堤,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柳夫人說剛才的話好像用了很大的勇氣,說完只覺得全身一軟。
“他那什么意思?”她怔怔地問柳媽媽。
柳媽媽攙扶著她上岸,輕聲道。
“沒法重新來過了?!?p> 柳夫人怔怔的,一陣風(fēng)吹過,亂了她的發(fā)絲,她似乎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一幕。
無數(shù)人被砍頭,無數(shù)的家產(chǎn)被抄沒,偌大的家族一夜之間飛灰湮滅!
……
“你跟我走嗎?我給不了你富貴,但也能保你一生安康!”
黑夜的少年眼睛亮的有些刺目。
“你要去哪,逃亡嗎?那怎么保我一生安康?”
少年眼睛黯淡下去。
“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的?!?p> “可不是在一起逃亡,那樣的日子我過不了!過不了!”女孩哭的不行。
少年沉默,然后轉(zhuǎn)身走了,再沒消息。
后來,女孩父親獲罪,被判流放,在那陌生寒苦之地遇上了少年,而那少年已成了一個馬賊。
……
那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柳夫人柳如煙,那少年也不是別人,就是剛才那個和她在船上陌生又熟悉的人,他姓王,排行十三,都叫他十三郎。
如果沒有發(fā)生那樣的事,他們或許已成親生子。
這不是秘密,黃元也知道,只是他不知道王十三郎還活著。
柳夫人隨家人流放的那些年,如果不是王十三郎的暗中照顧,大約也沒有機會見到黃元。
可那又怎樣?
當(dāng)年她不愿和他逃亡,現(xiàn)在也不愿和他做馬賊,即便是他對她再怎么情意深重!
當(dāng)然,這不妨礙找他做事,畢竟她也付出了感情,也付出了身體,他為她死也是應(yīng)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