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脈絡(luò)(上)
“感謝。”
華核感受到了腳尖的觸感,在較為平緩的降落中,他有驚無險的落地了。
“沒什么好感謝的,嘶?!苯z松開了緊抱住華核的雙手,接著伸手想要召喚出那根宛如參天巨木的盤龍柱。
“我堵你沒辦法把盤龍柱變成路燈大小,我賭一袋餅干?!比A核忽然開口。
還不等他說完,絲手中盤龍柱的虛影便開始慢慢縮小,等到最后餅干二字說完的時候,原本的巨柱已然變成華核口中路燈的大小。
“哼哼~”絲得意的輕哼到,【快表揚我】幾個字都寫在了臉上。
“哇,太厲害了,是我輸了誒?!比A核捧讀道,隨后僵硬的拍拍手,那表情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原本擔(dān)心絲用巨型武器造成的破壞太大,很有可能打草驚蛇,讓腦蟲意識到這是個難以匹敵的對手隨后逃跑,現(xiàn)在這激勵式的引導(dǎo)方法用的正合適。
四周的火焰和毒煙并未對華核造成什么影響,缺氧中毒的現(xiàn)象一個都沒有出現(xiàn),空氣還清新了許多。
果然是魔法,沒辦法用物理常識看待它們造成的連鎖反應(yīng)。
“絲,保護好我,我們現(xiàn)在要朝著那個肉瘤山走了,你害怕嗎?”華核深呼吸一口,深刻感受了一下魔法火焰燃出的‘甜美空氣’,隨后踏步朝著肉瘤山的防線走去。
那可能只是個洞口。華核猜測著,說不定地下還有錯綜復(fù)雜的通道線路網(wǎng)——總之,很可能是一條艱難的道路。
前線將士廝殺的熱情會維持多久?一個小時還是一天?誰也說不清楚它的長短,一旦將士們制造的混亂停止,那時候再捏碎請求接應(yīng)的水晶,接應(yīng)的人也很難跨過層層蟲潮來到這敵人的大本營將自己接回防線。
他可不會飛,縱然有絲這個大殺器,一邊清理蟲潮一邊朝著防線方向走也得荒野求生好幾天,除非絲能夠抱著他飛回去。
總而言之,時間不多,速戰(zhàn)速決。
“盡情揮棒,絲,我們要出發(fā)了?!比A核說道,就在他思考的這些時間,用于掩護降落的火焰與毒氣皆已燃盡褪去,兩個鮮美的大活人就這么暴露在蟲潮的視野之中。
“跑起來!”華核一拍腦袋,雙腿發(fā)力沖刺,他的這句話可不是給絲說的,而是給自己:給那個隨時可能因為緊張而腿軟失足的自己。
轟!不遠處,一只特大型的蛛型巨蟲的身軀被一分為二,接著轟然倒下,沉重的身軀壓扁了不少在它剩下的倒霉巨蟲。
任何靠近華核十米范圍之內(nèi)的巨蟲連帶著身邊不幸的同類一起在眨眼不到的瞬間變?yōu)檎吃诖罂又械娜饷樱褤舻那蚀淘诙.?dāng)?shù)膿舸蚵曋斜粡椃椿厝?,刺穿了任何攔在鞘刺面前的巨蟲,化作了一條在蟲潮中劃出一筆的血線。
十米,以華核為中心的十米范圍仿佛成為了真空區(qū),無論他往哪里走,無論蟲潮的進攻從哪里來,這個真空區(qū)就像橡皮擦一樣,蠻橫肆意的擦除著巨蟲的生命。
華核知道自己的眼睛跟不上絲的動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奔跑,讓這個真空區(qū)進入蟲塞內(nèi)部,擦掉腦蟲和母蟲,取得勝利。
翻過巨蟲的殘渣,華核宛如一個短跑跨欄的冠軍,地獄式鍛煉帶來的體能讓他得以爆發(fā)出超越常人的速度。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華核已然跑近了肉瘤山的山腳下,可攔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宛如氣囊膜一般一收一息的‘門’,華核完全可以想象蟲潮大軍在這扇氣膜打開的時候從中涌出的壯觀場景。
還不等他多多觀察這扇氣囊門的宏偉,下一秒,仿佛一堵無形的攻城錘撞擊一般,氣膜已經(jīng)被轟的無影無蹤,陽光照入其中,將從出生起就不曾見過陽光的巨蟲照亮。
肉瘤山中的洞窟內(nèi),藏有不少宛如‘平民’一般的弱小巨蟲,就像是昆蟲中的工蟻和工蜂一般,他們夜以繼日的將所有能成為養(yǎng)分的東西搬運到和洞窟幾乎融為一體的,肉瘤毯的血管中,用以供給母蟲和腦蟲。
踩著巨蟲變形到無法認出種類的殘骸,華核踏入了洞窟,每走一步,照在身后的光線就暗淡一份,遮天蔽日的蟲潮更是隨后撲上,將僅存的光線遮蓋住。
“絲,可以照明嗎?”華核瞇著眼看向洞窟深處的黑暗,但除了巨蟲眼中的幽暗光點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這個可以嗎?”絲的身形一滯,出現(xiàn)在華核身前,隨后不由分說的塞給了對方一個沾滿了鮮血的圓球。
華核還沒來得及道謝,她便已經(jīng)再次開始了戰(zhàn)斗——僅僅是短短兩三秒的停頓,就已經(jīng)有一只宛如螳螂般的巨蟲,突進到了華核的身后,臂彎中的巨鐮幾乎差點就要斬下。
轟的一聲,螳螂的肢體已經(jīng)支離破碎,連帶著飛濺的鮮血一同被甩出了‘真空區(qū)’之外。
華核將那個圓球捧在手心,擦去上面的鮮血,這玩意的真面目嚇得他差點脫手將其扔了出去——
這是一顆巨蟲的腦袋,碩大的頭部只有一顆眼睛,宛如一枚鑲嵌在甲殼中的眼球,而這只眼睛似乎有什么不同之處,隨著鮮血拭干,詭異卻又明亮的白色光線從中迸發(fā)而出。
原來絲給他的是一個巨蟲版本的手提式手電筒。
顧不上犯惡心,依靠著巨型眼球帶來的光亮,華核的腳一深一淺的踩著工兵巨蟲的尸體和肉瘤菌毯前進,當(dāng)他抱著好奇心稍稍用光照了照天花板,那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景色讓人終身難忘。
密密麻麻的蟲卵倒吊在肉瘤血肉的頂部,宛如一只只擠滿了的蝙蝠,一伸一縮的蠕動著,負責(zé)喂養(yǎng)蟲卵,擔(dān)當(dāng)起‘奶媽’任務(wù)的工蟲們手中拿著血肉模糊的糜沫,挨個的涂抹在蟲卵的表面,似乎這樣就能吸收了。
“嘔……”華核干嘔一聲,差點把早上吃的糖水和幾乎沒摻砂的上等面包給吐了出來。
不行——還要繼續(xù)前進,想要讓這噩夢般的一切消失,必須要殺死腦蟲才行。
否則的話,北方防線變成新的蟲塞是遲早的事情。
巨型種,飛行種,這些比單一巨蟲更具威脅的特殊個體如果一擁而上,配合著潮水般的巨蟲,恐怕除了二十一世紀的現(xiàn)代火力之外,沒有東西能夠攔下來了吧。
“華核,這個山洞很大哦,而且有的地方可能你沒有辦法下去?!苯z的聲音幾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似乎說出每一句話的每一個字的時候她都在不同的地方用盤龍柱砸爛巨蟲的腦袋。
“我會想辦法自己下去的,畢竟如果你要來幫忙的話,就沒辦法保護我了,對吧?!比A核看著眼前幾乎將光線遮蔽的,密密麻麻的巨蟲,說道。
“嘶?!边@一聲嘶的語調(diào),似乎夾雜著些許不屑和傲嬌的意味。
話音剛落,道路被絲一擊轟開,華核舉起眼球重新向著洞窟深處跑去,腳下的肉瘤菌毯越來越傾斜,崎嶇,到最后幾乎都快達到六十度角。
本著對絲會為自己掃清障礙的信任,華核毅然決然的順著菌毯向著無底的深淵劃去——接著腳下一空。
短短的半小時內(nèi),他再一次的體會了自由落體的失重感。
華核正向著蟲塞的深處墜落而去。
一水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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