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每年都會有幾場的祭神游行,洛陽百姓也堅信是因?yàn)樗麄內(nèi)绱蓑\,才保得洛陽比其他地方更安穩(wěn)。
傅寧聽大家說有祭神游行,昨晚收攤后就掛出牌子寫明今日休息了。
平時天天早起,本以為休息可以睡個懶覺了。哪知好不容易想賴個床,卻清早就被“砰砰”的敲門吵醒了,門外傳來喊聲“傅寧,起來了?!?p> 聽是沈翊的聲音,傅寧蒙上被子,繼續(xù)睡,想著等他敲累了就會自己走的。
小廝殷勤用袖子擦了擦傅寧擺攤的凳子,他道“少爺,您坐著,小的來喊門,這個小的在行?!?p> 等沈翊坐下,小廝用力錘起門,一遍遍喊道“快開門,開門?!?p> 小廝頗有一種捕快來抓嫌犯的姿態(tài),引得經(jīng)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側(cè)目一望。
傅寧在窩在被子里左右翻動,終于被吵得忍無可忍,套上外裳,猛地將門打開,朦朧著雙眼吼道“沈翊,你想干什么?”
錘門的小廝被突然的開門和大吼驚得有些遲鈍,白面小子竟敢直呼他家少爺?shù)拿M?
聽得傅寧這一聲怒吼,坐在凳子上的沈翊看過去,見傅寧披散著一頭長發(fā),怒氣未消一臉稚氣看向自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心里又驚又疑。
小廝乖乖靠邊站,傅寧怒目對上坐凳子的沈翊,瞬間驚醒,轉(zhuǎn)身“嘭”的一聲,倉庫再次木門緊閉。
過了好一會,傅寧收拾體面出來,面上有些不自在,道“三少爺,您,您見諒,小的剛才是睡糊涂了?!?p> 沈翊盯著傅寧未發(fā)一句,傅寧更不自在了,又訕訕的賠笑,等沈翊說話。
“傅寧,我發(fā)現(xiàn)你披散頭發(fā)時頗有女相?!鄙蝰慈鐚?shí)道。
“這,這是什么話?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兒,你休要胡說,這是對一個男人莫大的羞辱?!备祵帍?qiáng)自鎮(zhèn)定,又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對了,你大清早的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沈翊想起今天來這的目的,回道“今天祭神,帶你去玩?!?p> “三少爺啊,小的天天累死累活賺個一文兩分的,好不容易借祭神日休息一下,您要玩也不該帶我呀?!备祵幭胝f您都十八了,為何還如此熱衷于“玩”?不過這些只能在心里過一遍,誰敢惹這位大脾氣少爺呢?
“你不是只有十一嗎?怎么整天眼里就只有錢錢錢的,這是該玩的年紀(jì),洛陽你不了解吧,今天你幸運(yùn),少爺我心情好,帶你吃喝玩樂跑遍洛陽。”
是啊,真是幸運(yùn),難得一日閑,還被你沈三少爺擾了清夢,傅寧腹誹,面上笑意不減,道“我很快就十二了,呵呵,這,今日想休息的?!?p> “廢什么話,剛才還說自己是堂正男兒,怎的跟個女人似的磨磨唧唧,走?!?p> 不容分說,傅寧被推上了沈翊的馬車,她想著,罷了罷了,反正已經(jīng)被吵醒了,去便去吧。
出了吉樂坊,馬車行至安慶坊,人流明顯增多了,馬車在一處酒樓門口停下,小廝跑進(jìn)酒樓一會出來手里就多了一個食盒。
沈翊接過小廝遞上的食盒交給傅寧,道“吶,早點(diǎn)?!?p> 傅寧接過食盒,打開一看,見里面擺盤精致的點(diǎn)心,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了,看著有一種久違的感覺呢。
從格子里拿出一個綠豆松,輕輕咬了一口,味道極好,傅寧面上一笑。
“真是,長得像女的,吃個點(diǎn)心還一臉女氣,太娘了?!鄙蝰聪訔壍?。
聽罷,傅寧不以為然說道“這不是從沒吃過這樣好的東西嗎?小的家貧,見了這種高大上的吃食就容易小心翼翼的,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小家子氣”吧,呵呵。”
“跟著我,什么好吃沒有,你就是太倔了?!鄙蝰礇]好氣的說道,幾次三番的給他伸橄欖枝,可這傅寧就像倔驢一般,就是不聽。
“嗨,做乞丐做慣了,四處游走,不喜歡定于一居,少爺好意我當(dāng)然是心領(lǐng)的,感激不盡?!?p> “你還做過乞丐?”
“落魄時做過,那會饑餓了人家給個餿包子,我都能吃得香。其實(shí),我現(xiàn)在跟乞丐也沒什么兩樣,還不是居無定所,銀錢匱乏嗎?”
沈翊看傅寧的吃得認(rèn)真,從食盒格子挑出他平時喜歡吃的蓮蓉餅,遞給傅寧,說道“試試這個,這個好吃?!?p> 傅寧接過蓮蓉餅,本想說謝謝的,可沈翊同情的眼神實(shí)在太明顯,她笑道“你干嘛一副可憐我的樣子?再這樣我不吃你買的東西了,就算覺得我可憐也不要表現(xiàn)出來嘛,給我留點(diǎn)面子行不,求求您了,尊敬的三少爺?!?p> “你愛吃不吃?!?p> 馬車行至天神廟停下,這里早已人山人海了。
沈翊帶著傅寧一路從神廟巍峨的大門進(jìn)去,幾進(jìn)香火堂子后,才到了主殿,傅寧第一次見過這樣的陣仗,以前在京城都沒有見過這樣雄偉齊全的廟宇,可見洛陽財力之雄厚。
主殿之上當(dāng)然是天帝居中,天帝的神像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裱了金身,氣宇軒昂。
傅寧跪下,心中默念“如果真的有神明天帝,傅寧祈求天帝保佑,讓我早日為娘親,為向伯報仇雪恨,讓傅寧身邊的人不再被自己的厄運(yùn)累及,如得償所愿,傅寧愿奉上一切,不惜代價?!?p> 祈愿后,傅寧跟著沈翊去搖簽,托沈翊的福,在今天這種人滿為患的祭神之日,還能暢通無阻,優(yōu)先祈愿搖簽,讓后面的百姓羨慕不已。
天神廟是由沈家和洛陽另外幾戶大商世家合力供奉修建的,所以沈翊過來,當(dāng)然是優(yōu)先了。
心懷敬畏的搖簽筒,滿懷期待求一支好簽,然而要出來的卻是一支空簽,簽子與其他竹的簽樣式無異,只是,正反皆無字。
傅寧一臉困惑的看了看解簽大師,問道“大師,這,這是何意?”
大師也詫異,為何如此?這種情況他是第一次遇見的,一番觀察研究后,他才道“抱歉,貧僧學(xué)識有限,施主這簽,貧僧也無解。”
傅寧不安的看向沈翊,這到底算什么事?還有無解的簽?沈翊也困惑不已,他從沒聽過有這樣空簽。
“施主不必介懷,無論是何簽皆有它存在意義,既然天意如此,施主順其自然,一步步行至前方,散開云霧見結(jié)果便是此簽解了?!苯夂灤髱煆氖稚蠑]下佛珠手串,接道“這手串贈與施主,施主前路未知,這手串就當(dāng)是貧僧未能解此竹簽的彌補(bǔ),施主請收下?!?p> “這,這如何使得,我怎可唐突收下大師神物?”
“收下吧,這是機(jī)緣,施主既來了此神廟,遇上貧僧,便是你我有此機(jī)緣,也是順其自然而已?!?p> 既然都這樣說了,傅寧雙手接過,恭敬道“多謝大師?!?p> 從主殿出來,沈翊見傅寧若有所思,寬慰道“這有什么,抽了支空簽罷了?日子不照樣過嗎?”
“嗯,走吧,接下來去哪?”
“以往別人祭神日都是過來上香抽簽,然后跟著祭神游行的隊伍,從這里游行跪拜到洛陽城中心的,今日洛陽城街各處都會熱鬧至極,是好玩的時候。”
“那我們跟游行隊伍回城,還是坐馬車回去?”
沈翊未答,傅寧不解看向他,見沈翊正看向不遠(yuǎn)處的一個女子,傅寧認(rèn)得那被仆從圍護(hù)的女子。是上次在街市見過側(cè)臉的梁府小姐,雖說只見過側(cè)臉,傅寧是記下了,因?yàn)楹每吹哪樋偸呛苋菀妆挥涀 ?p> 梁府的小姐也看過來了,與沈翊對上一眼,又低下頭去了。
因不是近身,傅寧也不知道梁府小姐是不是害羞臉紅了,不過猜想便是如此了。
“喂,少爺,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啊?”傅寧問道。
“去什么,定下婚期后,完婚前女子不得見新郎。”
“那是對凡夫俗子定的規(guī)矩,對沈三少爺您就算了,去不去?不去,人家可就走了。”傅寧慫恿道,她是想看看梁府小姐的正容,誰能抗拒美人養(yǎng)眼呢?
“那,那就去吧。”
“干什么扭扭捏捏的,走?!?p> 梁府小姐沒料到沈翊竟過來了,害羞不已,一張惹人注目的俏臉紅了個遍。
“你來這里上香的嗎?”
“嗯,我娘說過來拜拜,求佛祖護(hù)佑?!逼綍r梁小姐在家也是得體大方的,只是面對自己心慕之人,還是自己主動要嫁的人,她再是大家小姐見過世面也是會有不知所措的。
傅寧和小廝自覺讓開,讓兩人獨(dú)處說了會話,待沈翊與那梁家小姐道別過來后,傅寧靠近過去,笑著問道“少爺,您對未婚妻可還滿意?”
“尚可?!?p> “什么尚可?明明是很滿意的,不然少爺您會跟她聊這樣久?”
“多事,帶你逛今日的洛陽城去?!?p> “我也覺得那梁家小姐很是惹人喜歡呢,可惜,我是娶不了的?!?p> 沈翊拍了傅寧肩膀,笑罵道“什么話?你也敢想?”
“呵呵,小的就是逗您玩呢,我才十二,娶妻這事跟我無關(guān)的。”
兩人說著往馬車走去,不遠(yuǎn)處,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不知何時起一直看著這邊。
上了馬車,又回城里去。這一趟,傅寧收獲了大師的手串,心中是感恩的,雖然那空簽讓她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