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寧被確認(rèn)可以作為慕容飐的寄體后,便在這座隱秘的府宅住下了。
幾天下來,慕容飐還是沒有說明要她做什么,傅寧這樣閑了幾天卻是有些心急,她擔(dān)心慕容飐是不是嫌棄自己太弱了,想找另外更好的寄體?
閑得慌就會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園子,聽里面?zhèn)鱽韾偠俾?,悠揚(yáng)曲調(diào)中又有一絲哀婉,傅寧忍不住隨著琴聲往里走了一段路,見園子中間有個亭子,聲音便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慢慢走向亭子,隔著一段石階路看到一個白衣男子坐在亭子一側(cè),他正專注于自己的彈奏,白緞長袖被風(fēng)帶起,飄逸又干凈,傅寧不敢太近去打擾,怕斷了美妙琴聲,只站在亭子不遠(yuǎn),只是這樣便沒能看清男子正面。
待琴聲停下,亭子竟傳來是慕容飐的聲音,道“過來吧?!?p> 傅寧心下了然,這樣風(fēng)姿一開始就該猜到是誰才對,她看看四周,沒有別人,這,說的是自己嗎?便試著問道“慕容公子是叫我嗎?”
“在我的慕容府里隨便亂闖的,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傅寧不好意思的摸摸額頭,她不是閑得慌嗎?所以這幾天幾乎把慕容府都逛了遍,除了慕容飐的書房,因為仆從特別提醒,公子的書房不得召喚不可以進(jìn)。
沿著階梯走上亭子,終于看清慕容飐的正面,與那天在書房時不同,今天他穿得素白,倒是多了儒雅少了些淡漠。
目前為止,傅寧就見過兩次慕容飐,一次是在沈翊城中宅子,第二次便是慕容飐的書房了,這兩次傅寧都覺得慕容飐實在是冷靜得漠然。第一次在城中宅子斬殺老鴇至四分五裂,他像在處理一件擾人小事,趕蒼蠅一般,收拾的干凈利落,全程波瀾不驚。第二次在書房亦是如此,站在他身旁連空氣都顯得寒涼,讓人覺得似乎于他而言就沒什么可值得熱情關(guān)心的事,即使是關(guān)于寄體的事,也是這種不疾不徐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就是無聊,以前不是逃亡,就是乞討或干活賺點錢,這停下來無所事事就喜歡瞎轉(zhuǎn)悠,呵呵?!贝蟾攀浅钥嗟娜兆右堰^習(xí)慣,像以前那種清閑的閨中日子反倒是過得不自在。
慕容飐站起來,走到亭子左側(cè)石桌旁的凳子坐下,沖了兩杯清茶,道“請坐?!?p> 在慕容飐對面坐下,拿起他倒的茶品了一口,放下潔白瓷杯,傅寧終于還是問出來,道“慕容公子你要我做的事,是什么呢?在這府上我也住了幾天,卻不見公子提起,我實在是想知道?!?p> “我只是給你時間想清楚,是不是要與我冒險下去,前幾天在書房你也看到了,你的身體暫時并不能助我施展法力,所以用你的身體去做我要做的事,是十分冒險的,你目前還有選擇,待我決定后,你便不能輕易毀約?!?p> “那天在書房我也同公子說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測,只要公子幫我完成復(fù)仇,我也就沒有什么可怕的了?!备祵幰琅f堅定道。
慕容飐靜靜摩挲手中茶盞,道“七年前我在一次交戰(zhàn)中神體分離,那時危機(jī)之下我把身體護(hù)在魔珠內(nèi),元神與裝載身體的魔珠散落人界,后來的幾年我一直未能尋得魔珠的蹤跡?!?p> 是什么樣的交戰(zhàn)能讓慕容飐神體分離呢?傅寧可不覺得像他這樣的人可以輕易有可以匹敵的對手,上次她是見識過一次此人的實力了。
“我的元神離開身體太久,雖不至于會像你們?nèi)祟愐粯訒晟缛ィ俏业脑駴]有身體作為支撐,白天是無法在陽光下待太久,只有夜晚來臨時才能像現(xiàn)在這樣以原型現(xiàn)身。”
“所以你才需要適合的身體幫助你白天出現(xiàn)在人界?繼續(xù)尋找你遺失的魔珠?”傅寧接道。
“嗯,但是現(xiàn)在你的身體雖說是可以承載我的元神,但是施展不了法力?!蹦饺蒿s放下茶盞,看向傅寧,道“唯一辦法就是快些讓你得到一些修為,這樣慢慢積累,爭取可以與我相協(xié)調(diào)?!?p> “得到?修為不是要通過修習(xí)一步步提升的嗎?”傅寧問道。
“我無法等你慢慢修行,我的對手也在尋找魔珠,這幾年下來他已經(jīng)強(qiáng)化了更多,到時魔珠怕也護(hù)不住我的身體,所以我必須在他之前找到身體。”
“那,我該如何做?”既然這樣緊急,為何慕容飐還是一副清閑的樣子?這幾天下來,傅寧自己都等得急,想著快些提升自己不被嫌棄,可今天她若是不問,這慕容飐還是沒打算說吧,這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了。
“快速加強(qiáng)自己的辦法有一種可以適合你,那便是奪取魔妖的修為?!蹦饺蒿s道。
聽罷,傅寧猶豫問道“奪取?也就是搶人家的嗎?這,這會不會太那啥了?”
“弱肉強(qiáng)食,本是自然平衡的法則,有何不可?”
此刻被清素衣裳襯得氣質(zhì)儒雅的慕容飐,說出這樣的話,讓傅寧覺得,氣氛違和,他這樣的形象不是該說“世間萬物,慈悲為懷”,這種看起來心懷大愛的話嗎?
“話雖是這么說,可,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傅寧小聲道,她渴望力量是沒錯,可把自己的欲望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總覺得這樣即使充滿力量心里也是不安的。
“這種事你會慢慢習(xí)慣的,與魔妖打交道,你的慈悲一文不值,因為在你猶豫著要不要放別人一馬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取你性命,用以證明實力或者奪取修為了?!蹦饺蒿s起身,走出亭子,臨走前道“所以你需要想清楚,要不要繼續(xù)。”
看著慕容飐一身白裳漸漸遠(yuǎn)去,傅寧怎么看都覺得他像神廟里被人們供奉愛戴的圣潔神官,可他剛才的話,讓傅寧很矛盾,她不是爛好人,可也無法傷害無辜。
只是想到上次那老鴇,連自己的女兒也可以輕易殺死,奪取嫣兒的內(nèi)丹時她沒有一絲心疼和猶豫,那時的情況確實如慕容飐所說,弱肉強(qiáng)食,連母女都不例外。魔妖間如此殘酷的相處傅寧確實還不是很理解,只是她也明白,人與人之間在利益面前又何嘗不殘酷呢?沈翊的大哥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對沈翊下殺手嗎?
傅寧心中有了一個決定,她往慕容飐離開的方向追去,跑了一段廊道,終于看到慢慢走在前面的慕容飐,傅寧加快兩步追到他身邊,喘著氣道“慕容公子,我有個想法,你可否聽聽?”
慕容飐停下往前的步伐,道“說來?!?p> “如果非要以奪取的方式提升自己,那是否可以有選擇的奪取?”傅寧定定看著慕容飐,見他有繼續(xù)聽下去的意思,便接著道“我不是什么惻隱之心泛濫的人,但是實在無法用別人的痛苦來成全自己,這是我做人的最后底線,即使再難也不想突破這個。否則,即使有一天我能強(qiáng)大到碾壓他人力量,也已經(jīng)不再是我了,只是一具追求勝負(fù)與生存的行尸走肉罷了,沒有對錯與感情的人生,意義何在?”
慕容飐沒有回話,他眼眉微動,不動聲色探究眼前女子。
傅寧見他不說話,怕自己剛才這些話得罪了對方,心里略有不安只能閉嘴等對方作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