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簫齊兼已經(jīng)恢復精神了,但是他心里藏著秘密,根本無法平靜,身為母親的虞萱瑩當然不難發(fā)現(xiàn)兒子臉上的惶恐,她只以為兒子是被黑衣人嚇的,安慰道“兼兒,沒事了,你父王已經(jīng)派人去追查?!?p> 簫齊兼并不言語,他的腦海里是一些可怕的畫面,一個六歲的孩子,無論如何無法擺脫那些揮之不去的陰影,在剛醒來時那些記憶還有些模糊,現(xiàn)在夜色漸黑了,簫齊兼才感到倍加不安。
虞萱瑩見簫齊兼根本聽不進自己話,有些擔心,把桌上涼好的安神湯拿在手上,用勺子舀起輕輕吹一下,道“兼兒,來別想那么多了,喝點安神湯,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簫齊兼聞到安神湯的味道,看見一些湯水從母親勺子上滴下碗里,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白天那一場廝殺確實出現(xiàn)過,當時那些黑衣人的鮮血也是如這湯水一般在蕭及晨的手上滴下,簫齊兼大喊著將虞萱瑩手里的湯藥一把推開,嘴里不停說著“不要,不要?!?p> 兒子早上出門還是好好的,就幾個時辰的事情,他就變得這樣,虞萱瑩心疼不已,她握住簫齊兼的手,安慰道“兼兒,別怕,母妃在這里,駱玉鳳那個賤人,母妃一定傳信回京,讓外公給你做主,敢欺負到我兒子身上,我會讓他們母子雙倍奉還?!?p> 簫齊兼終于回話,說道“母妃,別,別去惹他們?!?p> 虞萱瑩聽了更加確信這件事情就是駱玉鳳所為,竟讓她的兼兒怕成這樣,虞萱瑩追問道“他們是不是威脅你了,快告訴母妃?!?p> “母妃,我看到大哥把那些黑衣人撕成兩半,鮮血濺到我的身上,太可怕了,大哥太可怕了?!?p> 從簫齊兼嘴里說出來的話讓虞萱瑩不敢相信,她問道“你說什么?”
“母妃,真的,我親眼看見了,當時大哥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焙嶟R兼說著朝四周看了一下,確定沒人,才接著道“我真的看到大哥把人撕開?!?p> 虞萱瑩緊緊抓住簫齊兼兩邊的肩膀,問道“此話當真?兼兒親眼所見?你大哥白天時不是說黑衣人拿劍準備砍殺你,你就昏過去了嗎?”
“我當時是嚇得腿軟才倒下的,不敢看對方我就閉上眼睛躺下了,可是我沒等到黑衣人的砍殺,就聽到有凄慘的叫喊,睜開眼看就看到大哥正背著我將一個黑衣人活生生的撕裂,鮮血四濺,大哥的手上都是血,當時我怕極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已經(jīng)是在家里?!焙嶟R兼回憶著還心有余悸,他眼里的大哥一直都是個溫和甚至毫無脾氣的,想起自己曾經(jīng)一次次的挑釁,簫齊兼冷汗直冒。
這一消息對于虞萱瑩來說無疑是驚天的,此刻兒子是清醒說出這番話,并反復確認過的,虞萱瑩不放心,又一次確認問道“兼兒,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簫齊兼肯定的點頭,并說道“母妃,你不要再與他們作對了,大哥根本不是我們所以為的那樣,還是遠離他們吧。”
虞萱瑩輕哼,說道“遠離?當然,我要讓他們徹底遠離,從此消失。”
越王府的子嗣都是早早開蒙的,簫齊兼當然明白母妃的意思,他不安道“母妃,你不知道,我們不能招惹他們了。”
“這事你別再管,就當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見著你大哥也絕對不能表露任何,明白了嗎?”虞萱瑩見兒子還是很不安,又道“你別怕,你是越王的兒子,你還有一個掌權無數(shù)的外公,將來你和裕兒才是越王府的嫡子,明白嗎?”
“母妃?!?p> “好了,兼兒,你切記不要讓你大哥知道,母妃自有安排,”虞萱瑩對外面喊道“來人,再上一碗安神湯。”
“是。”外面進來一個低眉順眼的的丫鬟,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凈,這才退出去。
菊香苑
陳靜正在修剪一株月季,陳靜長相普通,但是貴在她懂得打扮修飾,倒也能讓人看著華貴大氣,她剪去一朵花開正盛的月季,她道“這花開得夠久了,它都擋著旁邊這朵了?!?p> 貼身丫鬟梅香把被剪落在地的那朵月季拾起放在籃子里,里面還有另外被修剪出來的幾朵小花苞,丫鬟道“側妃修剪得真好看,過些日子那朵花苞也就能綻放光彩了。”
“小嘴甜的?!标愳o笑容溫煦,精心描畫的眉毛微微上挑,她放下手中的剪刀,用丫鬟備好的水清洗雙手,梅香放下籃子,將巾子遞給陳側妃。
邊擦干手上的水漬,陳靜一邊道“那邊居然失手了,這么好的機會。”她說完又好像無所謂似的,細細欣賞自己手上的蔻丹,慵懶道“無妨,慢慢來。”
這時門外的丫鬟進來,行禮請示道“側妃,小蘭那邊有消息。”
陳靜抬眉,道“哦,讓她進來?!?p> 很快小蘭被請進來了,她跪在陳靜面前,道“給側妃請安。”
“說吧,那邊有什么新消息?”陳靜看著小蘭問道。
小蘭恭敬回道“回側妃,確實有重大消息。”
說完小蘭看了看陳靜身邊的貼身丫鬟,陳靜便示意梅香帶人出去,等下人都清退出去了,小蘭這才繼續(xù)說道“側妃,西苑那邊傳出消息,二公子根本不是被黑衣人嚇暈的,而是看到世子殺人才真正昏倒?!?p> “世子殺人?”陳靜直直盯著小蘭,道“你詳細說來?!?p> 小蘭站起來,來到陳靜的身邊,附耳將西苑眼線得到的消息向陳靜道出,陳靜聽罷,一臉震驚,她道“線人所得消息準確?”
小蘭回道“千真萬確?!?p> 陳靜有些興奮,嘴角不禁上揚,說道“好,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就等著她們好好的斗吧,駱玉鳳啊駱玉鳳,你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陳靜收斂神情,對小蘭道“下去吧,辦事不錯,這次要重賞。”
小蘭高興的行禮,謝道“多謝側妃,”
“記住了,看緊線人,別疏忽。”陳靜提醒。
“側妃盡管放心,咱手里有把柄,她不敢亂來,肯定乖乖聽話。”
陳靜聽了很滿意,讓小蘭退下了,她這才又露出興奮,自己千算萬算,居然從沒發(fā)現(xiàn)世子有什么不對勁,沒想到這次的失敗行動竟扯出更大的秘密來,但是陳靜又疑惑了,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通,陳靜喊來外面候著的梅香,下令道“去,讓人查查世子,所有細節(jié)都不能放過?!?p> “是?!泵废懵犃顪蕚涑鋈グ才?,又聽陳靜問道“今晚,王爺宿在哪里?”
“回側妃。王爺從西苑出來就和王妃回了正院,一直都在那里?!?p> 聽了梅香的回報,陳靜的從容才散去,終于臉上才有了她這個年紀應有的稚嫩表情,濃濃的醋意在內(nèi)心肆虐,陳靜摸著自己的臉,她自知在才貌出眾的許多貴女中,自己長相真的太平凡了,然而,費盡心思嫁進越王府后,她才真的開始明白什么叫自卑,駱玉鳳的美是陳靜渴望卻永遠無法擁有的,即使不是因為駱玉鳳被越王獨寵,陳靜也會想盡辦法毀了駱玉鳳,因為駱玉鳳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陳靜,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平凡到極點,被越王忽略的可有可無的女人。
陳靜的父兄都是為越王效忠的,在泰安,陳靜的家世的算是眾多貴女中非常好的,她也清楚,越王娶自己不過是鞏固政權,讓手底下的屬臣安心擁戴自己的一種手段,與越王聯(lián)姻也是陳靜家族的榮耀,但是陳靜慫恿父親與越王聯(lián)姻,主要是她從小就仰慕這個才華橫溢又俊朗非凡的男人,從他還是世子的時候,陳靜就開始為之傾心了。
從思緒中回來,陳靜走到剛才修剪的那株月季旁,自言自語道“你要好好的綻放,開在最顯眼的頂端,他才能看到你。”她又看向籃子里剪斷的那朵月季,拿起來狠狠捏緊,一朵鮮艷嬌嫩的月季在陳靜的手上被撕爛,殘缺的花瓣一點點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