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蕭玉寒早有準(zhǔn)備,只見她面不改色的說道:“這個推斷自然是閣主告訴我的,如果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你…”
這個回答可以說是毫無意義,蕭玉寒所言僅僅是傅天凜的主觀推測,并不算是任何的證據(jù)…
柳馨瑤強壓心中的疑惑接著問道:“那…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蕭玉寒:“你說…”
柳馨瑤:“先前我曾安排門中的幾位姐妹護衛(wèi)我的父親,不知她們是否也已遭難…”
蕭玉寒猶豫了一番,思索當(dāng)如何回答,因為據(jù)那日得到的消息,柳家家主身死,家眷無一幸免,想來這其中的家眷自然也包括這幾名影月閣的護衛(wèi)…
但僅僅是這樣的回答,并不能達(dá)到蕭玉寒想要的目的,她得想一個更巧妙的答案…
“尸身在被發(fā)現(xiàn)時,早已腐敗嚴(yán)重難以辨認(rèn)…“
蕭玉寒一字一頓的說道,她的語速很慢,一邊說一邊思索著接下來的語句。
“據(jù)我們在官府中的眼線所言,大量的遺體是在外院被發(fā)現(xiàn),而且大多沒有掙扎的痕跡,可見他們多半是在熟睡中被殺害,但這里頭我一直很奇怪…”
……
“為何他們的尸身都呈現(xiàn)在外院,而內(nèi)院之中除了你父親的遺體,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
聽了這話馨瑤的眉頭微微一皺,父親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不喜嘈雜,獨門獨院是他這么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但在自己一再的要求下,父親也接受了玲兒她們的保護,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玲兒她們一定是護在父親身邊的,可為什么…
此刻馨瑤的內(nèi)心有些復(fù)雜,如果內(nèi)院中沒有其它人的尸體,也就是說她們成功脫身了…
雖然慶幸姐妹們能夠無恙,但心中依舊苦澀,當(dāng)初她們信誓旦旦對自己作出的承諾又算什么呢,自己的父親終究是死在了賊人的手里。
對方這般神情落入蕭玉寒的眼中稍一揣摩,便猜出了個大概,只聽她開口道:“貴派弟子本領(lǐng)非凡,想來能夠安排在柳先生身邊的,更是個中翹楚,但就算如此似乎也不能夠阻擋青冥殿的屠戮…”
說這話的時候蕭玉寒故意瞟了對方一眼,見對方神情黯然并無反駁她的意思,便接著說道:“不過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當(dāng)然,我是說可能…”
……
“她們有沒有可能眼看沒有生路便主動投敵了呢?”
“夠了…”
柳馨瑤秀眉一挑,顯然這話已經(jīng)觸碰了她的底線,只聽她厲聲喝道:“她們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你不要再說了,我父親的事我自會查個明白,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天皇閣也參與了這件事,我同樣不會放過你們…”
眼見話已說僵,蕭玉寒只得冷笑一聲拱手道:“那就愿柳小姐早日大仇得報,畢竟現(xiàn)如今你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柳家出了這檔子事兒,天皇閣的臉上也不好看哪…”
柳馨瑤楞了一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番話的意思,再想發(fā)問時,卻見蕭玉寒早已走遠(yuǎn),就在對方身影即將消失不見時,一道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若是無從下手的話,不妨去東海的萊州城走一趟,或許那里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
夜晚
柳馨瑤坐在房中的圓桌前,桌上的飯食早已涼透,但此刻她沒有心情,更沒有食欲…
她的身子有些僵硬,腦海中正反反復(fù)復(fù)的重復(fù)著蕭玉寒的那一句話。
“如今你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一條船上的人…”
“你我?”
這一刻馨瑤終于明白了,難怪自己的信總是被退回來,難怪當(dāng)自己問起師傅父親的近況,她總是支吾不言,原來,原來影月閣早就與天皇閣攪在了一起,原來,原來他們一直在騙我…
粉嫩的嬌唇不自覺的打著顫,淚水一滴滴的從眼中滾落…
十年前自己被父親送到影月閣,拜在了明鏡夫人座下,那個時候父親告訴自己,從此刻開始柳家的命運就已經(jīng)牢牢的與自己綁在一起了…
正因為這句話,自己沒日沒夜的苦練,只為成為那個師傅眼中那個最重視的弟子,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成為柳家的依靠,才不算辜負(fù)了父親的囑托…
誰曾想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最愚蠢,最可悲,最可笑的人哪…
貝齒深深的嵌入唇中,一絲猩紅緩緩順著臉頰滑落,這一刻柳馨瑤已經(jīng)作出了決定,雖然叛逃師門是大忌,但此刻的她已經(jīng)顧不上了,碧影島就像是一個籠子,阻隔了太多太多,現(xiàn)如今只有逃出去,才有機會知道真相,才能夠為父親報仇,為柳家報仇…
想到這里,女孩握緊了拳頭,站了起來…
深夜
碧影島西側(cè)的海灘上
洶涌的潮水不斷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噼啪作響…
此處是島上僅有的兩個渡口之一,在碧影島上,西側(cè)的渡口常用于入島,而南面的渡口則是用于離島。
相較于南面的渡口,西面的渡口則冷清的多,不為別的,只因明鏡夫人不喜外人,所以幾乎沒有任何的船只會到這座島上來…
今日是大潮之日,盡管此時已近寅時,但潮水依舊沒有下落的樣子…
而渡頭的棧橋邊,此刻正站著兩名年輕的守夜弟子,她們靜靜望著遠(yuǎn)處黑呼呼的潮水,心中忐忑不安,晨間蕭玉寒在門中的所作所為顯然徹底惹惱了明鏡夫人,雖然嘴上沒說,但所有人都看出了門主當(dāng)時的窘迫,也真切體會到了那種戰(zhàn)栗的感覺,已經(jīng)許久未曾見過師傅那般神情了,如果對方不是天皇閣的人,恐怕當(dāng)時師傅就已經(jīng)把那家伙的腦袋給擰下來了…
既然積攢的情緒未能發(fā)泄,那么她們這些作弟子的就該小心了,這個時候,只需稍有不慎就必定會成為門主怒火傾瀉的對象…
時間又過去了許久,夜空中的明月逐漸西沉,此時已經(jīng)很晚了,洶涌的潮水也漸漸平息,夜間的海風(fēng)涼颼颼的,沙沙的海浪聲惹得人昏昏欲睡,兩名女弟子下意識的縮了縮脖頸…
“真困呀,真希望換崗的姐妹們早些過來…”
其中一個女孩悠悠的說道,聽語氣甚是疲憊…
“再堅持一下,她們就快來了…”
另一個女孩趕忙開口勸道,盡管她的音調(diào)也有些飄忽。
“不行,我快撐不住了,要不你陪我說說話吧…”
女孩似乎真的已經(jīng)到了極限,不僅說話有氣無力,身子也開始變得搖搖欲墜。
雖然值夜并非天天都有,但這一天卻是最折磨人的,因為前一日的功課和當(dāng)日的功課并不會因為你值夜而減少,人的精氣神也就那么多,沒有足夠的休息,疲憊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你瘋啦,要是讓師父知道咱們可就…”
說話間,女孩突然頓住了,因為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瞟見遠(yuǎn)處的海灘上正有一人緩步靠近。
“噓…有人來了…”
兩名女弟子立刻警覺了起來,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中的佩劍,目光死死盯著遠(yuǎn)處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