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自然要做出無數次的妥協(xié)。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統(tǒng)治六道三界的君主,也不可能做到隨心所欲而不顧其他。
我們唯一能夠堅守的,便是心底里,那一分毫不值錢,但卻足以與太陽爭輝的自我——一個去偽存真的自我。
說其毫不值錢,是因為在這個險惡的世界,為了掠奪——無論是掠奪財富,或是地位——似乎人人皆可將其拋棄。而且…似乎只有將其拋棄,我們才能獲得無上的榮光。也正是如此,才會顯得是如此的彌足珍貴。
自在玄幻大陸復活,晨玄一步步走到今日,得到的太多,榮譽,地位,金錢,實力。失去的,也并不少。其中最讓他不能釋懷的,便是秋月,一個生命永遠停留在十七歲的女子。
一個讓晨玄在午夜夢回之際,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忘懷的女子。
所以他要向逍遙子討要五年的光陰,即使為此付出的代價,是何其的讓人難以接受,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因為,他要復仇,為秋月,為自己,滅掉齊王府——血債,只有用鮮血,才能償還。
。。。
天樞院的長老苗青,于三日前叛逃。因為吳秀林將其與顧芳所犯下的惡行,捅到了劉崇義之處。而吳秀林之所以要如此,無他,只是給晨玄納一個投名狀而已。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此人可是向來深諳此道。所以當其敏銳的判斷出苗青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后,便毫不猶豫的改換門庭。至于和苗青的師門情意,只怕對于此人來說,無異于一坨狗屎。
苗青一逃,幻武門不僅沒有掀起多大波瀾,反而一片風平浪靜。以至于晨玄都忍不住說上一句:“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果然言之有理。”
吳秀林自遠處朝晨玄走來,那一身緋紅色宗服,套在身上,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忍直視。尤其是當晨玄能夠清楚的看見此人的那一臉麻子之后,更是生不出半分好感。
可是這并不阻礙吳秀林腆著老臉的巴結晨玄,“哎呀,我就說今日那喜鵲一直在窗外鳴叫不停,原來是要遇見客卿您這位貴人?!?p> “吳長老說話,可真是…讓人無比動容。想必苗青一直徜徉在吳長老的珠簾妙語中,定是過得十分恣意吧?”
吳秀林有些尷尬,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這一瞬間過后,便又聽他說道:“慚愧慚愧,都是怪吳某人老眼昏花,才被這惡賊蒙蔽住了雙眼,以前有對不住之處,還望客卿能夠海涵?!?p> “吳長老今年貴庚?”
“?。??哦,四十有七。”
“哦?!?p> 待吳秀林反應過來,老臉微微泛紅。掩飾難堪的輕咳兩聲,“咳嗯…不知客卿對苗青,想要如何處置?”
晨玄撥弄著一株灌木的枝葉,輕描淡寫的說道:“人都已經叛逃,還能如何處置?自然是有緣江湖再見,若是無緣,或他遁入密林,做個隱修,也就只能束手無策?!?p> 吳秀林偷瞟晨玄一眼,“若是客卿信得過,吳某替您出了這口惡氣,如何?”
“哦…?吳長老知道此人隱于何地?”
吳秀林欠身:“或許能夠窺探到一二,畢竟同為幻武門長老日久,一些隱秘喜好,還是略知的。”
晨玄停下手中動作:“那就要勞煩吳長老多多費心,對了,太上長老一直在對天樞院掌管的南越國京都一十二家藥鋪的歸屬束手無策,我倒是想建議他交到吳長老手中,只是不知…”
“多謝客卿照拂,客卿放心,苗青的項上人頭,不出一月,吳某定當交到您手上?!?p> “呵呵,那就真是勞煩了吳長老?!?p> 。。。
看著吳秀林遠去的背影,晨玄忽然想起一個詞來,“狼狽為奸?!边@吳秀林,也不知在其中扮演的是狼,還是狽。不過,現在他可是實打實的一條…哈巴犬。
只要丟根骨頭棒子,便能對自己搖頭擺尾的哈巴犬。自己并不怕他忽然反咬一口,反正,他或許也活不了多久。
既然苗青有人愿意替自己前去收拾,那么,晨玄想,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抓緊突破靈虛劍法第二層。五年,可是彈指一揮間便就過了呀。
回到紫霄閣,老頭一如既往,立于石臺等候。晨玄覺得這老頭甚是有趣,一身修為,卻甘愿做一名侍仆。而且一做,便是三百年。
三百年,對于俗世之人來說,可就是差不多五個輪回。五輩子,就這樣屈居于這座第六峰之上,說是淳樸,但也是傻氣。
不過,也就是這樣的人,才能活得最知足常樂。一切俗世紛爭,我皆兩耳不聞。所有凡塵煩擾,我皆兩眼不睜。伺候走了這一屆客卿,又迎來下一屆。有趣有趣,甚是有趣。
老頭見晨玄一路臉上洋溢著微笑,道:“客卿今日是在門內遇到了好事?”
晨玄回神,“哈!你就是今日我遇見的最好之事?!?p> 說得老頭莫名其妙。
不過習慣了這位客卿的非比尋常,也就不打算刨根問底。
晨玄駐足,看著老頭,“你最近在藏書閣,習了多少武技?”
“回客卿,加上今日的連云手,共計三十六種。”
“唔…”晨玄無語凝噎。
只怕這老頭才是武道修為上的萬古奇才,可惜機緣不夠,白白浪費掉三百歲光陰。如若不然,只怕當今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繞是如此,也能在第一次交鋒中,一拳擊退圣武境之上的逍遙子,可謂是大器晚成。
或許…晨玄看一眼老頭,心有意動?!拔乙恢崩Щ笥陟`虛劍法第二層,你是否可以助我突破?”
老頭并不猶豫,“還請客卿詳細告知,老奴愿替客卿分憂。”
二人一路朝藏書閣行去,晨玄邊走邊說,及至剛到,修煉概要便正好敘述完畢。老頭低眉沉思,半響不語。
晨玄步入藏書閣內,見秦婉兒和汪若曦在竊竊私語,便朝二人踮足而去,想要來一番惡作劇。正待張牙舞爪之時,忽聽身后老頭說道:
“客卿,要突破第二層,或許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