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斯坐在蘭斯的酒館之中,看著風騷的侍女,打了個響指,說道:“來一杯蘭斯?!?p> 薩伍羅斯坐到了他的身旁,調笑道:“蘭斯在蘭斯喝蘭斯,有點意思?!?p> 小蘭斯心情很是低落,看見薩伍羅斯,更加不敢多談,說道:“有什么消息么?”
“夏彌伯爵明顯已經不信任你了,阿爾伯特的事情是有疑點的,夏彌伯爵的意思是,你既然提出了去帝都,那就去吧,帝都方面我們確實需要人手。”
“明白了。”小蘭斯接過蘭斯,一飲而盡起身便走。
薩伍羅斯一把拉住小蘭斯,陰沉沉的說道:“你的性格并非如此,確實發(fā)生了什么事,對吧?!?p> 小蘭斯掙脫了,回身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距離理查正式加冕還有兩天的時間,他還有事情要去做。
九月二十八日本來是個喜慶的日子,第一次的個別談判確實卓有成效。在帝國方面,卡佩不會被拆解成為了共識但在具體的條文上,原本一貫的“卡佩王國本土所屬七領地及半島總督區(qū)、莫桑比森北大陸公爵督區(qū)”的寫法,在這里變成了粗略的“卡佩王國”,到是不得不讓人深究起來。
而在理查與革新派的談判之中,則也初步達成了一些條文,比如互相承認對方在現在的統(tǒng)治區(qū)內的治權、人事權等。還有在比如外交時統(tǒng)一以卡佩王國的名義,但各自可以派駐使節(jié),以各自地方政府的名義簽訂政策條約。問題是,現在在國王人選、菲茲的地位等名義問題,還有經貿關稅等經濟問題上,分歧極大。
然而在理查與大公國的談判可謂順風順水,短短的四個小時之內,就將《格拉特堡——卡佩友好互助條約》的秘密草案撰了個差不多。這一份條約堪稱卡佩之恥,包括了將三分之一的蠻族半島以及大陸最北端的南北大陸橋以租界的形式割讓給格拉特堡大公國;將懷山港(卡佩北岸一個商貿大港)從理查的直屬封地轉封給普洛馬·金穗;在帝國內部的政治選擇之中,與格拉特堡大公國站在同一戰(zhàn)線,特別是在選帝侯投票之中,必須接受格拉特堡的駐帝都專員的相關建議;經濟上,每月格拉特堡大公國提供十萬噸精白面的援助,以及期限三十年,共二十萬帝國金幣的低息貸款,大公國需要在兩年內支付完畢,而卡佩的關稅上有了最大限度的退讓;軍事上保證五年內的防御同盟。普洛馬以神力誓言保證絕對不會在任何政治議題上支持菲茲。
小蘭斯這幾天都會受到不少的信息,他都沒什么心情去看。黃悅這個女子當年收的刺激過大,再加上受到了神力的一些不良影響,導致現在在精神上有些問題,在旁人面前還算正常,可是遇到了手拿把攥的小蘭斯,偏巧又是她最為厭煩的類型。小蘭斯這幾日身上經常纏著紗布,行走間多是一些血腥氣,讓人不解。
阿爾伯特在六葉花商會之中等著小蘭斯,看向從袖口處漏出來的一小角紗布,問道:“是不是他們拷問你了?怎么受的傷?”
小蘭斯早就準備好了托詞,苦笑著解釋道:“我只是在展示剖魚的技法的時候割到了自己罷了,你們怎么都是這樣的反應?”
阿爾伯特搖搖頭,說起正事來:“你的東西準備好了么?明天下午,我們就需要這個借口?!?p> “準備好了,一封信給公眾,一封信給老賊?!?p> 阿爾伯特明白他的意思了,把杯中之物喝完,說道:“我這就匯報給夏彌伯爵,你就,好自為之吧?!?p> “等等?!毙√m斯叫住了他:“你的時間準備好了么?不要到時候無功而返?!?p> “明天下午兩點半,你要準時到后門。不要晚,不要早?!?p> 二人說完便從不同的路返回了他們所在的別館。小蘭斯跪在黃悅的面前,黃悅聽了一遍他的計劃,評價道:“你的計劃很……激進。但是很現實,你的依據是什么?你憑什么認為這位阿爾伯特不會將你的話告訴夏彌么?還是你認為這位久負盛名的伯爵看不出你的這位朋友心中有鬼么?”
“屬下,屬下有信心。我不了解夏彌伯爵,但是我了解阿爾伯特。他在真正確定誰是騙子之前,是絕對不會顯山漏水的,他是卡佩最優(yōu)秀的青年貴族之一?!毙√m斯沉著的回答道。
黃悅靠在一邊,修長的手指來回晃蕩著,露出滿口肉食動物尖銳的牙齒,擺出殘忍的捕食者的微笑。“你知道全帝國每年有多少青年才俊死的無聲無息么?就算是強大如大公,也在成長中遇到了無數次死劫,險些喪命當場。要知道強者最為重要的是運氣,沒有運氣就什么都不是。”
第二日,黃悅帶著各種資料前往會場,臨走時,還不忘給小蘭斯添上最后一筆,最后一個眼神。下午兩點,小蘭斯安排好最后的事情,便獨自一人騎著馬,前往外交總管的別館。
阿爾伯特領收到了最后的任務,碼頭上現在就??恐凰倚≈郏灰蝿胀瓿闪酥?,就可以駕著小舟順流而下,沿運河換乘上船雪月花號,前往北大陸,改名換姓,開始全新的生活。
這一日還要解決小蘭斯的問題,他所攜帶的絕密書信是他在經營整個計劃的關鍵。阿爾伯特將面前這一枚小小的金印放到木盒之中,藏到一處角落里,回到了眾人的面前。
后門的門子是認得小蘭斯的,小蘭斯剛到,便一人進去通報,另一人迎上前來,笑呵呵的一拱手,問道:“小莫洛文統(tǒng)領,真是好久不見啊,最近一向可好?”
“都好都好?!毙√m斯也擠出笑來,拱手應承道:“都是為國王殿下做事,大家忙,也就不多說了。你們家老爺和夏彌伯爵還在么?”
門子一臉可惜的叫道:“哎呀真是不巧,您說說,這老爺和伯爵大人是剛剛往會場去了。您是有什么要是么?”
“這樣確實可惜了些。”小蘭斯照章答是:“我是應黃代表之托,前來給二位大人送一封親筆信的。既然二位大人不在,那阿爾伯特在么?”
“爵士尚在府內,已然用人去通秉了,請統(tǒng)領稍后?!?p> 過了一會,后門打開,為首的阿爾伯特穿著流行的衣服,花花綠綠的走了出來,小蘭斯忍不住說道:“你難道不覺得,你穿的太鮮艷了么?你長了精靈的腦子么?”
阿爾伯特沒理他,說道:“你既然是來報信的,便進來吧。”說完,便將他引到了一處會客室之中。
眼見他揮退左右,小蘭斯這才正色問道:“你的計劃是什么?”
阿爾伯特解釋道:“此處向外看去,便是夏彌伯爵的小院。你要好好地等一下,一會要聽我的命令。你要知道你沒有半個小時,十五分鐘都沒有。并且你拿到文件之后,一定要讓我看一遍。記住立矛記號?!?p> “你要擋住他們?!?p> “我盡力。”
不過三分鐘之后,阿爾伯特便看著茶梗出神道:“時間到了。”
門口好像突然多了些騷亂,不一會一大股濃煙飄了出來,下人們慌慌忙忙的大聲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足足半座院子都著了起來,阿爾伯特站起身來就往外沖,小蘭斯緊緊地跟著他。只見阿爾伯特首先進到了院子中,走到一座平房前,一把鑰匙扔給了小蘭斯。小蘭斯抬手間就將房門打開,進到了屋子內。
阿爾伯特背靠這扇門喊道:“快快!快救火!里面有人么?”
火焰灼熱的溫度穿透了一切,在屋內的小蘭斯沒有心情去擦汗了。排除外面熙熙攘攘的干擾,小蘭斯立刻開始翻找起那一份文件了。
書架上自然不會有那種文件,在這一座書房之內,左手是一張不大的書桌,上面堆著些封好的資料。小蘭斯大致一看,全部都是天祚年的文件袋,這些全都沒有用。
桌子后便是一張帶靠背的椅子,是極品梨花木材料。小蘭斯找了一下,沒有暗格,也沒有夾層,看來也不在這里。
立矛印記。對,這是阿爾伯特的提示,他在夏彌日??吹菂s從來不拿去談判的文件上做了記號,他要找到這一點,才能去照顧后續(xù)的特征。
火焰蔓延的很快,輻射與熱浪炙烤著這座石屋,小蘭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將雙手放在石壁之上,感受著火烤過的溫度。夏彌伯爵在一米七八左右,卡佩人男子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七五,雙手推出,應該在一米五到一米六,夏彌伯爵入場要用,則應該不會離書桌太遠。還要有一定的厚度,還要防水避濕,這樣的地方,一定不多。
想來想去,小蘭斯也沒有找到,時間已經將近十分鐘了,火勢已經開始衰微,阿爾伯特也喊得有些嘶啞。小蘭斯坐到了椅子上,沉下心來,四處觀察著。
突然,立矛印記出現了,原來坐在這里,恰巧可以看到對面的書畫下,有一個小小的凸起,看起來像是一塊石頭,上面刻了一個小小的長矛。這想必就是阿爾伯特的提醒了。
拿開石塊,雙手放在石壁上,確實有兩塊磚微微涼些。向內一推一拉,一個小小的暗格就在此地,內里放著好幾個檔案袋。小蘭斯連忙將它們拿了出來,拍去上面的塵土。翻開一看,都是永熙年的檔案袋。
“永熙年的檔案袋,閱后即封的封條,夏彌伯爵親筆簽名?!睗M足這三個條件的只有一份,很薄,很薄的一份。小蘭斯將它揣在懷中,封好石壁,迅速的敲了敲門。
阿爾伯特見眾人匆忙,作勢向后倒去,將門撞開。小蘭斯將他扶起,就好像一直都在身邊一樣,二人也裝作看不下去的樣子,跑到火源,一人拿了一個水桶,潑了兩下了事。
完事之后,阿爾伯特裝作鎮(zhèn)定的樣子,安排好了一應事物,便找了個“去通報火情的理由”,和小蘭斯二人用一輛馬車快馬加鞭,往六葉花商會去了。
只用了二十分鐘,便到了立矛騎士團的駐點。剛進門,阿爾伯特便沖了出去,打開了每一間房門,確定是不是隔墻有耳。檢查完后,阿爾伯特問道:“拿到了?”
小蘭斯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了這一份資料袋,遞給阿爾伯特。
阿爾伯特仔細的端詳著,一邊問道:“密信呢?你所說的密信拿來。我們一起拆開。”
小蘭斯將一份厚厚的信仍在矮幾之上,轉身離開說道:“你先看吧,你喊了那么久,就不想喝點什么么?”
阿爾伯特拿起信封,打開,說道:“我還是先看這些信吧,這些信!你!”
鮮血浸濕了這厚厚一疊潔白的信紙,阿爾伯特到死都緊緊地抓住它。一柄匕首好巧不巧的插在阿爾伯特的脖頸之中,拿著它的手還喪心病狂的擰了又擰,直至它從卡死在頸椎中松動拔了出來,阿爾伯特也就徹底死了。
小蘭斯侍從出身,也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但是這一次殺人卻讓他興奮,這種極度的興奮從這些濺在手上的鮮血之中滲到了他的皮肉,他的骨髓之中。他皮上的一道道血痕現在都癢得發(fā)燙,一種極度的混亂與癲狂直沖向他的腦干,控制了他的心跳,操縱了他的呼吸。
黃悅正在看著一份提議,忽然感到了神力的興奮,她也高興地笑了起來。旁邊的代表看見他這個表情,還認為她是在同意這些提議。
深深地吸了一口血腥氣,渾身上下的毛孔的舒爽的張開了,小蘭斯將匕首從窗戶扔到運河之中。將所有的毯子被子等東西蓋在了阿爾伯特身上,從內屋拿出了早就準備好了的火油,澆到了這一堆易燃物之上。
“阿爾伯特啊,對不住了。你現在要消失了,雖然六葉花救火是最快的,但是你是肯定燒焦了的?!毙√m斯拿起染血的白紙,說道:“你這么喜歡這封信,你就帶走吧,算我欠你的?!?p> 用燧石引燃了這些白紙,扔到這一堆之上,瞬間就燃起了大火。小蘭斯最后看了一眼,拿起桌上那份文件,頭也不回的走了。
早已備好的快馬,河畔早就藏好的新衣,將血衣再次點燃仍在土坑之中,燃盡埋好。等到他報完火情,回到別館時,也不過下午四點罷了。
小蘭斯直接躺在了床上,過度的興奮消耗了他的活力,這讓他感到無比疲勞,深深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