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演講安排在下午,研究所會在中午把頭蓋骨送到會場?!?p> “為什么要送到會場?”錢海打斷諾利的話,這也是云亙急切想知道的。
“這是我們的事先約定,也可以說是交換條件,”諾利的聲音有點露怯,“要是知道會失竊,我一定不會提這個要求。”
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藥,錢海追問:“交換條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這是我的私心,說來慚愧,我今年快七十了,為考古事業(yè)奉獻(xiàn)了畢生精力?!敝Z利停頓了下,看似不好啟齒。“因為我的國家東帝汶比較窮,研究經(jīng)費(fèi)一直捉襟見肘。我雖然是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考古學(xué)家,但在國際上沒什么知名度。我想稱這次國際學(xué)術(shù)交流會,現(xiàn)場展示頭蓋骨,以增加自己的聲望,再配合剛剛完成的‘人種研究’論文,希望拿下今年世界考古協(xié)會頒發(fā)的終生成就獎?!?p> “好在我沒有要他們把五個頭蓋骨都送過來,”感受到眾人傳遞過來的低氣壓,諾利急急加上這句,并豎起了一根食指?!拔抑蛔屟芯克土艘粋€頭蓋骨過來,就一個,現(xiàn)在研究所里還有四個呢?!?p> 云亙真為諾利的情商著急,有這么算的嗎?
“我還受傷了呢,”諾利用手指了指后腦勺,委屈地說。
活該,怎么沒把你這低情商的腦袋給砸碎呢。
“你把受傷的經(jīng)過說一下。”錢海打斷諾利的自我辯解。
諾利掏出手機(jī),點開通話記錄,看了下時間。“12點03分,研究所的齊帆打電話給我,說他們到了,我去一樓大廳接上他和他的助手,然后我和齊帆進(jìn)了三樓的保險室。這個房間專門用于安放貴重物品,這次就用來保管拉赫曼教授的死海古卷和我的BJ人頭蓋骨。
房間靠墻是一個大型保險柜,設(shè)有大小不等十幾個抽屜,存放進(jìn)去時需要錄入指紋和掃描瞳孔,取出時需要核對指紋和瞳孔。保險室門口有會場安排的2名特警,加上我?guī)淼?名安全局的人,還有阿赫曼教授帶來的2個保鏢,門口共有6名守衛(wèi),他們都身手不凡??墒牵氩坏桨?,這樣還會失竊?!?p> 錢海指了指諾利受傷部位,打斷他的感慨,示意他趕緊切入正題。
“我與齊帆進(jìn)了房間,當(dāng)著他的面,對著保險柜的屏幕,按下指紋,掃描瞳孔后,把頭蓋骨放進(jìn)抽屜,然后就與他一起離開房間,去吃午餐。因為這樣高級別的國際會議一年也就一次,機(jī)會難得,我就沒跟齊帆一起用餐。本來想與阿爾貝和拉赫曼教授結(jié)識一下的,可惜圍的人實在太多了。我看到麥哈姆德教授落單,我就過去與他攀談。
因為我有喝咖啡的習(xí)慣,而今天貓屎咖啡的味道確實不錯,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Х壤颍瑑杀露?,就有了尿意,我跟麥哈姆德教授打了個招呼,就急急去了廁所。我是想快去快回的,沒想到在洗手間被人砸暈了?!?p> “您的傷在后腦勺上,歹徒是從背后動手的,那您是不是沒有看到歹徒的臉?”
“呵呵,你一定沒想到,我這個人身體反應(yīng)來得比別人慢,他那一下子,并沒立即砸暈我,我轉(zhuǎn)過了身,看到了他的正面后,才暈過去的??上В芍?,只露出了2只眼睛,眼珠是黑色的,比我高半個頭。等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休息室,傷口已經(jīng)處理好了。
是麥哈姆德教授救了我,因為我去洗手間之前,我倆正討論一個話題,說得熱火朝天,我跟他打了個招呼后,急匆匆去了洗手間。我一去就是近20來分鐘,他覺得奇怪,就去洗手間看看。發(fā)現(xiàn)我沒在洗手間里,而有一個蹲位的門緊閉著,怎么拍都沒人應(yīng)聲。蹲下身,從門下看,發(fā)現(xiàn)有人躺在地上,所以把門撞開,救了我。
我醒了之后,發(fā)現(xiàn)身上的財物都沒丟,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頭蓋骨出事兒了,襲擊我的人很可能是為了得到我的指紋和虹膜。于是,我沖到存放頭蓋骨的房間,打開保險柜,頭蓋骨果然不翼而飛了。都是我的錯,那個殺千刀的強(qiáng)盜。”
“您再回憶下,從您把頭蓋骨放入保險柜,到失竊的整個時間段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嗎?”
諾利開始沉思,錢海也不催,耐心等待。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可疑的地方。”諾利欲言又止,“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您請說,我們不能錯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p> “我只是一種直覺,也沒什么科學(xué)依據(jù),算了,我還是不說了。”諾利嘴上說著‘不說’,眼神卻滿含期待。
“您就說吧。”錢海對這位情商欠缺的話癆很無語。
“我感覺齊帆看我的眼神不對。昨天我第一眼看到齊帆,就覺得他的眼神很奇怪。他看著我的眼神是熾熱的。打個比方吧,就像我第一次看到BJ人頭蓋骨,并確認(rèn)那是真貨時的眼神一樣,那種熱烈程度你們能夠想象吧。今天他看我的眼神沒了昨天的熱切,而是冷颼颼的。
放著頭蓋骨的箱子一直是他提著,進(jìn)門后,我當(dāng)著他的面檢查了頭蓋骨,然后鎖進(jìn)保險柜。之后,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變輕松了,他還說,等下來取頭骨,要跟我一起來。”
“你是怎么檢查的?”錢海追問細(xì)節(jié)。
“我就打開箱子,看了一眼?!敝Z利輕描淡寫地說。
“就是說你沒有仔細(xì)檢查?”
“你知道這個頭骨在我手里有多久了嗎?要不是因為……,我還……?!敝Z利語塞,“反正我看一眼就能辨別真?zhèn)?,這點毋容置疑,我是專家。”
原來這家伙是迫于壓力,才不得不交出國寶的,這個披著羊皮的強(qiáng)盜。云亙腦補(bǔ)著被諾利省略的話。
“在沒有儀器檢測的情況下,你一眼就能確定?”錢海追問。
“我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也有99%把握。頭骨是我昨天才送去的,要偽造一個相似度那么高的頭蓋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除非……”諾利再次語塞了,他忽然想到了還有一種可能性。
“除非什么?”云亙急了,他直接代錢海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