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公府后院東北角,這里有一處十分幽閉的小院,輔國公夫人王氏,幾日前就被輔國公勒令搬入了這里。這個名叫明凈臺的小院,是輔國公府專門為犯了錯的女眷設(shè)置的小佛堂。
王氏此刻正聽著她的貼身婢女春桃跟她匯報剛剛在攬?jiān)戮永锇l(fā)生的事情。
“大少奶奶沒有出面,是齊尚宮出來敲打了那些攬?jiān)戮永锏钠蛷膫?。至于是誰下令打的珍兒,奴婢沒有打探出來?,F(xiàn)如今攬?jiān)戮觾?nèi)人人自危,尤其是對咱們的人很是防備著!”
“珍兒呢?她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王氏跪在柔軟的蒲團(tuán)之上,面對一尊半人高的佛像,手中拿著一串佛珠,閉著眼睛不停的捻動佛珠。
“奴婢無能,沒能見到珍兒的面!不過看樣子應(yīng)該是沒有說什么,若是她說了什么的話,大少奶奶和齊尚宮就不會這么的安靜了!”
王氏捻動佛珠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她睜開眼睛看了眼跪在她身旁的春桃嗤笑一聲道:“你可別小看了云婧和齊尚宮!云婧嫁入輔國公府三年了,我愣是沒能抓住她一點(diǎn)兒的錯處,可見她小小年紀(jì)心機(jī)可是不淺!何況她身邊如今又有齊尚宮在提點(diǎn)她,她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兒來呢!”
春桃想了下才道:“難道今日杖責(zé)珍兒不是在殺雞儆猴嗎?”
王氏瞥了眼春桃,勾起唇角輕輕一笑,沒有回答春桃的話,而是閉上眼睛,手中的佛珠再次捻動了起來。
春桃眼神閃了閃,垂首低眉跪在一邊安安靜靜地陪著王氏誦經(jīng)。
大約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后,王氏身邊最得力,也是她最為信任的張麼麼進(jìn)來了,春桃看見張麼麼就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用眼神示意她主子還沒誦完經(jīng)。張麼麼點(diǎn)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自己找了個蒲團(tuán)在王氏的身后跪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王氏這邊已經(jīng)誦完了經(jīng),春桃就小聲的提醒她道:“夫人,張麼麼過來了!”
“嗯!麼麼可是探聽到了什么?”王氏被春桃扶著站起身來,她感覺腿有些麻了,就稍稍活動了一下,才往旁邊的小花廳里面走去。
張麼麼在王氏的身后跟了進(jìn)去,待王氏在炕上坐定了之后才道:“回主子的話!奴婢得知這幾日那齊尚宮和咱們府中的大管家一起在整理花名冊,具體是要做什么卻是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兒是國公爺交代下來的。”
“這很正常,皇上命齊尚宮過來幫著云婧整頓后宅,說白了就是幫著她清理內(nèi)宅的,有齊尚宮在,誰還敢明目張膽的跟她對著干?只要她不是要來查賬,接手府中的庫房,我們就不必太在意了,別弄不好了,反倒讓她抓住了把柄趁機(jī)出手對付我們的人?!?p> 王氏放下手中的佛珠,接過春桃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兩口茶。她神態(tài)自若,眉宇間帶著自信,她認(rèn)為輔國公府內(nèi)宅是她的天下,早就已經(jīng)被她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了,云婧想要接手中饋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可是夫人!萬一……奴婢是怕大管家那邊……他與咱們可不是一條心的呀!”
“這有什么?他再能耐也只是在外院威風(fēng),進(jìn)了二門,誰理他是哪根蔥!”王氏不屑的撇了下嘴道。
“可他們?nèi)羰遣槌隽嗽蹅兊娜?,還有咱們之前做的事兒……”
“呵!他們?nèi)ゲ檠?!查到了就算他們本事!可是就算真查出來了又能怎樣?他們敢把所有有問題的仆從都打發(fā)了嗎?哼!不是我小瞧了他們,那么多人呢,都打發(fā)了輔國公府不久幾乎成個空殼了,就是國公爺知道了也不敢把那些仆從全部都打發(fā)了,除非他不怕外邊兒的人看他的笑話!”
王氏這是算準(zhǔn)了輔國公把輔國公府的名聲利益看的非常重,絕對不會給外人取笑他的機(jī)會的!
王氏這些日子以來心情十分的郁悶,被強(qiáng)逼著搬來了這處偏僻的院落,每日三餐還都要吃素,除了誦經(jīng)之外,她還必須要抄經(jīng)書。輔國公下的令,說是讓她為失去的那個孫兒祈福。
王氏原本心中對失去的那個孫子還有幾分愧疚,被輔國公這么毫不留情的對待了之后,就瞬間的蕩然無存了。
她不是沒有發(fā)覺自己的夫君和兒子已經(jīng)開始疏遠(yuǎn)自己了,就連她平日最疼愛的二兒子曲致山與自己也不如以前親近了。她當(dāng)然很清楚這是為什么,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她的謀劃也并非都是天衣無縫的,當(dāng)日那樣的情景,電光火石之間也難免會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她知道曲致山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了,她自己疼愛了這么多年的兒子她自己最了解,曲致山是看在母子的情分沒有多言,可她的做法也的確是讓曲致山無法接受。
王氏想想不覺心寒,在這偌大的府邸之中,若說王氏從始至終都真心以待的也就只有這個二兒子了??伤齾s在這個時候選擇了疏遠(yuǎn)她,如何不讓她難過心傷呢?
長子從小就被老國公搶去親自教養(yǎng),以致與她這個親娘一直都不親。只有二兒子,從小由她親自撫養(yǎng)長大,與娘家人之間的感情也最深,她甚至曾經(jīng)想過要幫著二兒子奪得輔國公的爵位。
可惜二兒子沒有長子那般的勤奮好學(xué),性子也沒有長子沉穩(wěn),一直都不怎么得輔國公的喜愛。對那個庶出的老三,輔國公有時偶爾還會夸獎一兩句,給個笑臉什么的,可是對二兒子那從來就沒給過任何的好臉色,整日除了訓(xùn)誡就是訓(xùn)誡!
能否奪取爵位輔國公的態(tài)度很重要,曲致山自身更重要??上а?!王氏不禁在心中感慨,長子考中探花,得皇上賜婚,娶回家的還是個堪比公主的一品郡主,有了云婧這么一大助力,長子的世子之位就更加的牢固了,而王氏想要謀奪輔國公爵位的機(jī)會也更加的渺茫了。盡管王氏之后又千方百計(jì)的替二兒子謀娶了同樣在朝中很有地位的清平侯的女兒,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輔國公的爵位肯定是跟二兒子無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