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致遠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了出來,他在心里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對自己的父親發(fā)脾氣。而實際上他已經(jīng)被輔國公的死要面子給氣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疼的厲害,就彎著腰捂著自己的胸口處。
輔國公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了,這才想起來自己兒子的心脈受損了,如今不能動氣。于是就上前扶著曲致遠緊張道:“致遠!你怎們樣?有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讓人去請胡太醫(yī)過來?”
曲致遠做了幾下深呼吸,無力的對著輔國公擺了擺手,從自己腰間的荷包里面取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打開上面的紅色蓋子,從里面到處了一個黑色的小藥丸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輔國公知道這藥丸是胡太醫(yī)專門給曲致遠配制的,用來緩解他心臟的不舒服的。輔國公心里又著急又心疼,額頭上都急出汗來了。他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來想要喂曲致遠喝兩口水,但是低頭看見了那茶杯里面的是茶水,茶水不能跟藥一起服用,會解了藥性的。
“來人??!”
輔國公喊了一聲,門外候著的鹿鳴就馬上推門而入了。鹿鳴一進來就見到了這家主子那張蒼白的臉,嚇的腿一軟,差點兒就跌個狗啃泥。
“去給你們世子爺弄些白水來!”輔國公開口吩咐道。
“是!奴才馬上就去!”鹿鳴應(yīng)了一聲,迅速的跑出了前廳。
輔國公轉(zhuǎn)身看著曲致遠,見他的臉色依然很難看,就開口問道:“致遠呀!你覺著如何呀?還是請胡太醫(yī)來吧!”
曲致遠這會兒已經(jīng)感覺比剛才要好一些了,胸口處也沒有那么的疼了,他輕搖著頭道:“不用!這藥丸見效很快,我這會兒已經(jīng)覺得好些了!”
“真的嗎?你確定?我怎么看你的臉色還是那么難看呢?保險起見還是請胡太醫(yī)跑一趟吧!”
“真的不用!”曲致遠用低啞的嗓音道:“如今都火燒眉毛了,父親必須要馬上著手處置了那些背主的奴才!”
“你都這個樣子了就不要再操心這么多了!一切都有為父在呢!”聽了兒子的話之后,輔國公心疼的差點兒就要落淚了。
“父親!耽誤不得呀!皇上正等著看咱們的處置結(jié)果呢!您別再糊涂下去了,齊尚宮在把名單交給咱們之前看定就已經(jīng)讓皇上過目了,皇上沒有過問,是在給您,給兒子機會,證明咱們輔國公府依然可以屹立不倒的機會!”
“我……是這樣的嗎?”輔國公迷茫的問道。
“父親!”曲致遠痛苦的皺緊眉頭,最后咬牙道:“父親!您若是不抓住這次的機會,您就會從此失去皇上的信任了!您連自己的家都管不好,何談治國安民?若您是皇上,您肯重用如此昏庸糊涂的臣子嗎?”
“我……我真的就有那么的無能嗎?”輔國公心中在嚴重的自我懷疑,這件事兒對一向驕傲自信的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與其說他在怕處置仆從之后帶來的負面影響,不如說他在本能的逃避,認為只要自己蒙上眼睛,捂住了耳朵當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切就能安然無恙了!可是剛才曲致遠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尖刻的話語,讓他認清了自己的懦弱無能。此時的輔國公又生出了自暴自棄的想法了。
曲致遠是真的非常的生氣,他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心中無所不能的父親,竟然一點兒打擊都經(jīng)受不了!
這時鹿鳴端了白水進來,雙手奉給了曲致遠。
曲致遠接過裝了白水的杯子,給鹿鳴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到外邊守著。鹿鳴不放心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然后猶猶豫豫的走出去了。
“父親!當初咱們這輔國公的爵位是如何得來的?祖父他老人家又是如何傾盡家財保住皇上的江山的?父親!咱們曲家到如今這個地位不容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輔國公的爵位毀在你我的手中!更加不能做有辱曲家門風的事兒!一時的疏忽大意不要緊,要緊的是明知道自己錯了而逃避現(xiàn)實,不想著如何的改正錯誤!父親!錯了就是錯了!大丈夫在世孰能無過?皇上是明君,父親在公事上從未有過錯,只是一時不察讓人在自家后院鉆了空子罷了!難道說父親就真的怕了那些對我們曲家虎視眈眈的人了嗎?”
“怎么會!我會懼怕他王家?不過是即將沒落的家族罷了,當初若非考慮到咱們輔國公府已經(jīng)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不易再與勢力強大的人家聯(lián)姻,怎么會娶他們王家女!”輔國公聽到曲致遠的話之后就有所觸動了,他看著眼前優(yōu)秀的兒子,內(nèi)心既酸澀又欣慰。他覺得自己不能被兒子小看了,他要給兒子豎起一個榜樣來,在兒子成長起來之前,好好的守住輔國公府!
“是!王家的確是配不上輔國公府的門楣!不過父親!您別忘了我們?nèi)置眠€是王家女所生的呢!”曲致遠見輔國公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知道自家父親這是已經(jīng)想明白了,于是就開始出言調(diào)侃了起來。
輔國公愣了一瞬,然后十分不自然的輕咳了幾聲道:“那能一樣嗎?你們是曲家的血脈,身上繼承了咱們曲家的風骨!尤其是你,從小就被你祖父帶在身邊用心教導(dǎo),如今看來你祖父的心血沒有白費!你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父親遠不如你呀!”
“父親!您是咱們家的天,您若是倒了,咱們家的天就塌了!兒子如今還年輕,還需要您的扶持呢!”
“我明白!你放心!為父不會再糊涂下去了!關(guān)乎輔國公府的生死存亡,為父的面子有什么要緊的呢?就如你剛才所言,輔國公的爵位丟了,為父還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呀!”
“父親能想明白就好!就算是被彈劾,被嘲笑,甚至被奪爵,只要咱們能堅守本心,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曲致遠對著輔國公微笑道,眼神中的堅定讓輔國公心中一片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