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戴銘如約而至,在樓下等了好長時間,才見程紫緩緩而來。其實她是不怎么想下樓赴他的約,在家里來回踱步,一時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拒絕著他,拖延了很久才很不情愿的下了樓,坐上他的車。
一路上,程紫沒有說話,也沒有問戴銘這是要去哪。只一路靜靜的看著車窗外沿途風景。烈日炎炎,陽光從側(cè)邊照進了車內(nèi),像微火一樣烤著側(cè)臉,干燥微燙。
她是有多久沒像現(xiàn)在這樣放空自己了,至少這一刻短暫的時間,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只有一路飛馳而過的風景可細細欣賞。強光照進,讓一路盯向一處方向的眼睛有些不適,加上早起的她帶著一點困意,她漸漸地閉上眼睛。一片漆黑的空間,她仿佛看到了一個懷抱,張開雙手待她入懷。像是父親的寵溺又像是母親的疼惜,讓她暖化了心底的冷。
來到這個城市這么久,一個人生活那么久,她似乎還沒習慣一個人。過客那么多,卻留不住一人??磩e人的身邊總能有伴相愛相惜,可她怎么就等不來這么一個人。她貪戀的那個擁抱,大概現(xiàn)在也在擁著別人吧。
戴銘帶她經(jīng)過二級公路,到了海邊。海風拂拂吹來,把頭發(fā)都吹向了身后。綢緞的闊腿褲隨著海風輕舞飛揚。程紫跟在戴銘身后,沿著海岸線,踩著時而背浪推來的海水,低著頭默不作聲。
海邊,確實是能讓人放松心情的地方。她曾經(jīng)也想約莫愷倪去海邊。像電影里那樣牽著手,漫步沙灘上,不管是溫和的陽光灑在沙灘上,還是微涼的夜里海浪撫腳而過,時而追逐打鬧時而深情相擁,就算彼此沉默也很顯親密。海的一望無際和看不盡的天空,都讓人有種道不盡的舒適,享不盡的快樂,那么自由那么隨心所欲。
可此時再走在這,雖然也感到有種心曠神怡的清醒,卻沒有可戀之人的做伴,心中依然空空蕩蕩。
戴銘回過頭停下了腳步,看程紫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問聲道:“想什么呢?”
她踱著步子,習慣地踩著前人的影子前進,毫無防備他會忽然停下回頭,腦殼一扎撞進了他的胸膛。戴銘伸手扶著她,讓她失重的步子有了支撐。
這忽然的舉動,瞬間抽回了她分神的心,連忙道歉后又細聲說:“沒想什么?!?p> “帶你來這,是想讓你散散心,吹吹海風也能清醒些。”
“我哪不清醒了?”程紫站穩(wěn)后放開了他的手,繞過他往前走。
戴銘一路跟后面接著說道:“沒有就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柳美的事我也略有耳聞,你覺得是她對你不義,所以你才要搬離她家,另尋房子租吧?”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想再提了。你既然是帶我來散心的,就不要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戴銘笑說:”你說得對?!痹谒∠罄?,她應(yīng)該活得開心無畏,不應(yīng)該為這些事情纏繞而消瘦憔悴。
程紫擔心了一天,本以為他會做出什么過分之事,她已經(jīng)想好了,若是他再對自己無禮,趁此怒氣也好與他說清斷絕往來。意外的是,早上吹過海風,帶她坐過摩托艇瘋狂一陣后,就送她回了去,沒在任何地方逗留,一切平靜得無半點波瀾。這跟昨日不斷來挑釁的他有所差別,她甚至在懷疑他又在計劃著什么對她不友好的事,結(jié)果一切如常,程紫反而心有不安。在玩摩托艇的時候,他一直用身體保護著她,盡量不讓海水濺濕她衣服。
回來的路上,他把車里的干衣服給她披上,而他卻穿著濕漉漉的衣服一路吹著車里的空調(diào),開了回來。道別的時候,她還沒一句關(guān)心的話語。過后回想來,程紫對他還是有些欠意。
這些日子戴銘常開著車帶程紫去散心,帶她去他朋友的蛋糕店學做蛋糕,分散她的不開心。
程紫似乎也釋懷了,沒在想停職的事,而是開心的學起了做蛋糕,戴銘又陪著她去烘培店挑選做蛋糕的原料和器皿,之后道別了戴銘一個人在家摸索著。每天下了課后,戴銘就一如既往的送她回家,然后滿滿失落的離開。他說:“學了這么久,什么時候才能嘗到你的成品呢?”
“快了,做不好也不好給你吃呀?!?p> “我吃東西不挑的,只要不會吃了拉肚子、上醫(yī)院。都ok的?!彼蛉さ膶λf。他漸漸發(fā)現(xiàn)離她越來越近,她不再對他有排斥,發(fā)的信息也會回復,這些變化不禁讓他有些欣喜,只是最近他新入職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接下來就沒有時間陪著程紫了。
程紫也覺得每天花費精力花費金錢耗在家里也不是辦法,停職的這些日子總得賺錢生活吧,于是決定找工作。
新的一周,程紫為找兼職工作磨破了腳,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咖啡廳里找到了臨時的工作。因為她還沒與溫特解約,雖然沒工作但還不算離職,所以只能找那些招聘臨時工種的地方。沙沙悄悄地走了過來,倚靠在吧臺邊說:“來杯,‘鴛鴦冰咖啡’?!兵x鴦冰咖啡——紅茶加咖啡的搭配,加些濃甜煉乳調(diào)和味道,彷佛象征一對鴛鴦甜甜蜜蜜。
“好的?!背套咸ь^看到是沙沙,喜出望外地露出愉悅地笑臉,若不是前面隔著一個吧臺,她還真想激動地抱過她。
這一個月程紫在咖啡廳打工,算是這些日子過得最充實的了。由于咖啡廳早上還做早餐的生意,開門得較早,員工非得早一個小時開門時間到崗做準備工作,晚上營業(yè)至10點才關(guān)門,關(guān)門做好收尾工作回到家也快12點了。本來這份工作是有三個班次輪流上的,但她一個人也沒什么事,閑著也只會讓她胡思亂想徒勞傷悲,所以她干脆選擇不換崗一整天干到底,既能填滿她內(nèi)心的空,也能多掙些錢。店長對她的這個決定歡喜得很,待她如朋友般關(guān)照。
前兩周還好,她都還挺得過去,長此以往她也吃不宵,睡眠不夠,整天無精打采的樣子,讓她覺得疲憊不堪。此刻看到熟人,別提有多開心了,簡直是提神良藥,立馬精神起來。
“沙沙,你怎么來了?!背套想p手架在吧臺上,開心地對沙沙說。
“這段時間你總說忙,我不就來看你來了?!鄙成吵鲈阂院螅恢痹诿χ湎碌墓ぷ?,偶爾閑暇時想約程紫,總以為她停職在家一直閑著,可每次總是被她以“忙”為由拒絕,追問下才知道她在這家咖啡廳打著零工。
“真的呀,你太好了?!背套蠐u著沙沙的前臂,撒嬌式的甜膩聲,嘟了嘟嘴做了個親親動作。
“那當然。我還特地約了客戶在這談事,順便幫襯你?!鄙成诚蛩沽藗€媚眼,兩人開懷而笑。
門口進了客人點單,程紫招呼了過去,為他們下好單,又回到剛剛站位對沙沙說:“好沙沙,那我先忙去,你先坐著,你那客戶需要點什么嗎?我一會兒一起送過去?!?p> 沙沙不加思索的回著,“一樣的吧。那你先忙,一會兒談完再來找你?!笔种刚{(diào)戲一般的勾了勾她的小下巴,轉(zhuǎn)身離開。
程紫招牌式的微笑,迎送著她的背影:“好咧?!?p> 看著沙沙送走了那兩人,又從外面進了來,晃晃悠悠的走到程紫跟前。程紫問道:“走了?”
“走了?!鄙成畴S意地側(cè)身靠在吧臺前,向程紫要了杯白涼水。
程紫思慮著剛剛與沙沙并行走著的那兩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斑@兩人看著有些面熟啊?!?p> “還以為你把人家給忘了呢?!?p> “誰???我還真認識?”程紫好奇的問。
沙沙說道:“新樂傳媒的孫總,記得嗎?”
新樂傳媒?難怪她覺著有些面熟,但卻又叫不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