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衣女子有些狼狽,像她這般武道三境的高手,區(qū)區(qū)細(xì)雨不該落的滿身泥水。
就連第二境的五煉武者都可以用罡氣外放,使雨不濕身。
長發(fā)從斗笠的中散披在身后,微微??吭陂T邊,卻是在有些猶豫,是否要走進(jìn)這明樓。
從那控制不住的呼吸節(jié)奏,還有那紊亂的劍煞之氣,可以知道她身受重傷。
猶豫了再三,終于還是用微弱的語氣開口說道:
“一壺桂花釀,帶走。”
就這么靠在門邊,也不往里走。
綠珠兒取了一壺酒,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在此時將這黑衣女子邀請進(jìn)來。
碎步走到門口,將酒遞了過去,饒是被灑著香粉遮掩過,以綠珠兒如今的嗅覺,還是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眉頭皺了皺,綠珠兒此時更糾結(jié)了,想了好久才開口說道:
“要不進(jìn)來坐坐?不收錢,我請你?!?p> 斗笠黑紗之下,蒼白而略顯疲憊的面容,比起那晚來看,帶有了一種異樣的病態(tài)美感。
“還是不用了吧,我有事,路過想喝一口桂花酒,多謝好意了,下次有機會一起。”
黑衣女子掂了掂手里的酒壺,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細(xì)雨之中。
綠珠兒有些不忍心,但是又不想惹麻煩上身,看著那略顯單薄的身影,想了想還是開口叫住了這黑衣女子。
“等一下!”
匆匆跑回北屋,取了一把油紙傘,遞給了她。
“打把傘吧,你的劍呢?”
“換了酒錢了?!?p> “一定要記得還我傘啊?!?p> “我盡量……”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綠珠兒,少爺給我取的?!?p> “下次來還傘的時候,再告訴你,謝謝你?!?p> ……
綠珠兒情緒有些低落,自從送走了這黑衣女子之后就一直無精打采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為一個陌生人擔(dān)憂。
或許是因為她請自己吃了頓好的?還是因為她的那驚人的美貌?
想不通的綠珠兒就一直在一杯一杯的喝著茶水,越喝越渴。
明樓里的唯一一桌客人也結(jié)賬走人,這般陰雨的天氣,應(yīng)該不會還有酒客了。
結(jié)賬的綠珠兒少算了一瓶酒錢她都沒發(fā)現(xiàn),還是趴在柜臺之上,心里有些苦悶。
“怎么了這是?喲喲喲,綠珠兒你這是愛上了?”
白飄飄在第一時間就發(fā)動紫金神眸,腦海里一枚魂簡緩緩的生成。
緊接著就查看了這黑衣女子的全部資料。
果然,這一切并不是他的妄想,而是真的有事發(fā)生了。
“瞎說什么啊少爺,綠珠怎么會喜歡一個女子?我只喜歡少爺你啊。”
綠珠兒說這話的時候,都沒了往日里的元氣滿滿,很喪。
“那你這是做什么?難不成中午沒吃飽?”
“哼,少爺你就知道取笑我,你難道不可憐她嗎?”
綠珠兒雙手撐著小腦袋,斜看著白飄飄聞到。
“你說誰啊?由三兒?還是前府街死的那個州城大人的侄子?”
“壞死了,少爺,別逗綠珠了,我說的是那個黑衣女子啊,你剛剛不是也在拿著人家送的令牌把玩么,別以為我沒有看到。”
“瞎說……”
白飄飄有些尷尬,不過自己盯著令牌一動不動的樣子倒是像極了睹物思人的癡男怨女。
“她要死了,少爺我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去救,麻煩啊,麻煩!”
白飄飄長嘆一口氣,似乎心里還是做不出那個決定。
“哦,少爺你看了?快點給綠珠兒說說,先告訴我她的名字,如此美人兒,死了可真是可惜了?!?p> 綠珠兒突然來了精神,連眼睛都是閃閃發(fā)亮的。
“瞧你什么樣子?不知道還是以為你是個貪花好色之徒,想知道???去給少爺我買兩個驢肉火燒回來,要不然沒門兒。”
“這有什么難的?少爺你等好了,綠珠兒馬上回來?!?p> 說完,找了把傘,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就出門去了。
白飄飄搖了搖頭,眼中笑意漸漸斂去,將由三兒吆喝了出來:
“我出去一趟,綠珠兒回來就讓她安穩(wěn)看店,就說她想知道,等我回來,就自然會知道了。”
由三兒聽的一頭霧水,但是明確表示了自己會傳達(dá)他的意思。
披了件蓑衣,從后院里拿了把柴刀別在腰間,在由三兒詫異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難道真的是他們?”
自家掌柜的這簑衣一掛,柴刀一拿,那真有點江湖人內(nèi)味兒。
看看自己圓鼓鼓的大肚皮,摸摸自己的光頭,哎,形象上就差了許多。
“不管了,是又如何?我老豬可沒做對不起他們的事兒,掌柜的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安穩(wěn)過日子吧?!?p> 由三兒自言自語道,而此時的白飄飄正朝著涼城東門而出。
拜劍山莊一直以來都是武林四大山莊之一,曾經(jīng)出過無敵于天下的劍道強者。
不被邀請的人永遠(yuǎn)也不知道拜劍山莊位于何處,但凡是拜劍山莊行走江湖的弟子,必然是名動一方的劍客豪杰。
通常沒有四境圓滿的修為,拜劍山莊的弟子是沒有資格出莊行走江湖的。
而黑衣女子卻是個例外,她需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價值,才不會被聯(lián)姻所束縛。
她來涼州城的目的很簡單,現(xiàn)在估計有很多得到消息的江湖人士都在匆匆趕來北地涼城。
武林天驕澹臺玄明的衣冠冢據(jù)說就在涼城,那令人眼紅的《驚皇十二式》外加《魚龍九變》有風(fēng)聲傳言在涼城現(xiàn)世。
七天前的消息,這黑衣女子便是專程為此前來。
城東的城門口顯然有過一場激斗,散落在一旁被折斷的油紙傘被白飄飄輕輕的撿起。
看著被刀橫批而短的半截油傘,白飄飄覺得綠珠兒肯定會心疼壞了的,這可是她的東西。
城門的守足還在討論剛剛那破門而出的女俠,那絕美的風(fēng)姿,還讓其久久不能忘懷。
州城大人的侄子是她殺的,涼州城的守衛(wèi)可是戒備森嚴(yán)。
大乾帝國皇權(quán)特許的六扇門在三百六十主城之中都有金章捕頭駐守。
六扇門的捕頭分為紫青金白,金章捕頭的最低修為都有武道三層境界。
當(dāng)街殺人,有違帝國律法,王法之下,違法必究!
要不是那州城大人的侄子見色起意,妄動歹念,想來這黑衣女子也不會將其當(dāng)街殺死。
梨花劍沒打過即將要升授青章捕頭的奔雷手。
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輸了,就是死!
黑衣女子憑借自己的身法僥幸逃脫一時,卻不忍心將災(zāi)禍帶給萍水相逢的綠珠兒,所以她拒絕了綠珠兒。
白飄飄則是心中有一事不明,需要向其求證,不過瞧這城門口的狼狽場景,說不得美人劍客早已經(jīng)香消玉隕。
“這女子也當(dāng)真是好本領(lǐng),楊捕頭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居然還被她逃出城外?!?p> “那是,不過也不是我等無能,,萬一擦死碰傷的,受苦受難的可是咱一家老小,要不然這城門內(nèi)外五十來號人手,也不見得拿不下此人!”
“大哥你真是說道我心坎兒里去了,等今天晚上,兄弟我請你去小喝一兩杯?”
“那就這么說定了啊,我給你講講我年輕那會在北境武林闖蕩的故事。”
城門口的守卒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白飄飄從二人的口中得知,那善使梨花劍的黑衣姑娘卻是一息尚存。
出了城門,官道邊上的泥路之中,有一排泥濘的腳印,當(dāng)下提氣運功,雁起鶘落,消失在了城郊野外。
與涼州城相隔五六十里的遠(yuǎn)有一破敗的古廟,平日里人跡罕至,據(jù)說是前朝多建,到如今也已經(jīng)歷經(jīng)一千多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了。
年久失修,唯有大殿還未倒塌,其余的都化為了廢墟。
斑駁的青石圍墻上,依稀隱約可見刀劈斧砍,大火焚燒的痕跡。
據(jù)說當(dāng)年足足有一百多人被困在寺廟之中,活活的餓死,至于是何原因,現(xiàn)如今已無人記得了。
此時的廟前卻是同樣的場景,二十來名紅衣捕快將廟前廟后圍的水瀉不同,奔雷手楊宗寶正覆手立于廟外。
破廟大殿之中,黑衣女子正盤膝而坐,面無血色,而眼神中的殺意卻是濃郁到了極點。
“天才?拜劍山莊的天才!你以為我大乾帝國會向區(qū)區(qū)一個拜劍山莊低頭?當(dāng)街殺民,據(jù)不受捕,罪加一等!
交出來你偷走的東西,乖乖的被我緝拿回六扇門,想要活命,讓你拜劍山莊來要人!”
黑衣女子神色冰冷并不多言,此時這金章捕頭之所以沒有輕舉妄動,實則是害怕這人情急之下動手毀去那物件。
而黑衣女子卻是并無此打算,她試過了,拼過命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讓她今天死在這里吧!
握著手中的半截油紙傘,眼神中又流露出一絲溫和之色。
就在這分神的一瞬間,奔雷手頃刻之間,從廟外欺上身前,雙掌發(fā)紫,就要朝著黑衣女子打下。
這一章若中,即使能夠救回來,從此也絕了武道之途。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雄渾刀罡從左側(cè)橫披而來,若是這一掌不收,那這涼州城六扇門的金章捕頭,怕是就要被一刀兩段。
奔雷手強行收掌,倉促之間一掌印在了身旁的地面之上,整個人半跪在黑衣女子身前五米之處。
地上有一道深半米的刀痕,還有一個三寸來深的掌印。
“是誰?妨礙我六扇門辦案!”
楊宗寶眼神微瞇,聲音發(fā)寒,目光如刀。
一簑衣掩面的男子,手握柴刀,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輕笑了一聲:
“好大的威風(fēng)!六扇門?算什么東西!活著才是六扇門人,死了的,不知道六扇門還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