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姍姍的身子都在發(fā)抖,雖說之前也就有了預(yù)料事情可能會是這樣,可如今的她還是無法理解。
“你也無法理解吧,一個母親竟然能做出來這種事情,她還威脅我,要是我和她分開的話,那她就舉報我家暴,畢竟沒人會相信親生母親會家暴自己的孩子,反而是我這個繼父比較可能會家暴她的孩子?!碧沏戧豢嘈χf。
緊緊攥著拳頭,楊姍姍問:“那你就沒有一丁點的想要保護孩子的意思嗎?”
“我自己都快保護不了自己了,我哪里還有什么能力保護小雪?”
“什么意思?”楊姍姍追問道。
唐銘昊等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你如果能去我家的話,可以去看看,枕頭下邊,床底下,在她伸手能碰到的地方,就能找到很多刀子什么的。有一次我起夜就看到她站在床邊手上握著一把刀在那盯著我……”
這完全就是個精神病吧。
楊姍姍皺著眉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來半個字。
“你說的這些我們會去核實。希望你能再回想一下,還有什么細節(jié)?!?p> “我還需要和她見面嗎?”唐銘昊問道。
他在問這問題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的抗拒。
“在法庭上,就算是你不想,那也躲不掉?!睏願檴櫿f道。
和張毅兩人離開唐銘昊的病房,找了一個沒人的椅子就坐了下來,楊姍姍此時就像是那丟了魂的人一樣,整個人沒有一絲的生氣。
張毅微微搖了搖頭,走到一邊的自動販賣機給她買了一杯咖啡,遞了過去。
接過咖啡,楊姍姍說道:“一開始我很相信韓雅,我認為她才是受害者……”苦笑了一聲,楊姍姍繼續(xù)說:“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自己就是個笑話。”
“這和你無關(guān),就算是怪,那也怪不到你身上吧?!?p> “你說的沒錯,可我就覺得我要是再努力一點,也許就能發(fā)現(xiàn)證據(jù),像是他說的那些,針頭下邊,床底下,我都找過了,沒有?!?p> “你說什么?”
“我做痕檢你應(yīng)該清楚吧,特別是這種住家的,我是絕對不會放過臥室的。我之前就懷疑過,畢竟被長期家暴的人很有可能在身邊準備兇器,可是我什么東西都沒找到?!?p> 張毅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一個驚訝的模樣,怒道:“珊珊,和我走,復(fù)勘現(xiàn)場?!?p> “為什么?”
“你來就是了!”
楊姍姍微微點了點頭。
回去拿了鑰匙,兩個人再一次到了唐銘昊和韓雅的家。
套上了鞋套,張毅走進了臥室拿起枕頭,他的臉色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十分難看的模樣。
楊姍姍也走了過來,她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
“珊珊,你確實是找了,但是先入為主的你認為這里沒有兇器就萬事大吉了。”
“我……”
枕頭的下邊有幾處不易察覺的鐵銹的痕跡,而且當時沒看出來,可經(jīng)過了這么長的一段時間,原本的血跡在深棕色的床單上已經(jīng)慢慢顯現(xiàn)出來了。
“我現(xiàn)在做血跡提取?!?p> 楊姍姍提取了血跡,也對那些銹跡做了提取。
才想要開口,那邊就看到張毅整個趴在地上。
楊姍姍走了過去,和他用一個姿勢趴在地上,瞬間她的臉色就黑成了陳年鍋底灰一樣的顏色。
著床板下邊被粘著一大堆的針管,雖說沒人知道這針管的作用是什么,依舊讓人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在蠢蠢欲動。
“先回去吧,精神鑒定也應(yīng)該出來了?!?p> 楊姍姍點了點頭,和張毅一起回到了辦公室,把取樣遞給了林杰:“麻煩了。”
“沒什么麻煩的,應(yīng)該做的。珊珊,你冷靜點?!?p> “沖動勁過了!”楊姍姍撓了撓頭說道。
林杰笑了笑,拿著她遞過來的證物袋走了出去。
林杰才剛剛離開,沒有一分鐘,程峰就回來了。
程峰的手上拿著幾個文件袋,見楊姍姍回來了,他開口道:“珊珊,和我過來一下。”
帶著一個如臨大敵的表情,楊姍姍隨著程峰一起走到了警察局的后門。
她緊張的一直在搓手,可程峰卻一直都沒開口。
等了差不多一分鐘,楊姍姍鼓起勇氣大聲說:“程隊,你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我也沒說要罵你吧?!背谭鍘е鵁o奈的笑說道。
楊姍姍沒想到程峰并沒打算罵人,她半張著嘴,一臉錯愕。
笑了笑,摸了摸楊姍姍的頭發(fā),程峰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案子,只是這個案子,我不想繼續(xù)追查了?!?p> “為什么?”
“精神鑒定顯示她沒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只是比較偏執(zhí)的性格,也就是說她做那一切都是在清醒的時候做的?!?p> “你說什么?都能虐待自己女兒了,還沒什么精神上的疾???”
“不能說沒有把,輕微的狂躁癥,可是個人都有,你去查,你也有?!?p> “換一個機構(gòu)重新做呢?”
“我做了四次,找了三個局里的人,還花錢找了一個外邊的心理醫(yī)生,得到的結(jié)果是一樣的?!背谭鍘е唤z無奈的口吻說道。
楊姍姍再一次愣住了,她完全無法相信一個正常人會做出來這種事情。
“不過,我覺得我應(yīng)該慶幸她沒有診斷出來任何精神疾病,這樣就可以正常量刑了?!?p> 楊姍姍搖了搖頭,她的心里很是不舒服,她現(xiàn)在想的都是那個五歲,還沒來得及享受這個世界的死者。
“珊珊,知道我為什么要單獨找你出來說這事嗎?”程峰問道。
“不知道?!?p> “我擔心你接受不了?!笨嘈α艘宦?,程峰繼續(xù)說:“因為我也接受不了。”
把在醫(yī)院聽到唐銘昊說的話,還有在他們家里發(fā)現(xiàn)東西的事情都告訴了程峰,程峰苦笑了一聲,沒再開口說什么。
明明他們心里都清楚,韓雅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可鑒定中心說她精神上沒有任何疾病,而且她家也沒有任何精神病病史。
這種事情他們都無法接受,卻又覺得自己應(yīng)該接受,因為不是精神病就可以正常量刑了……
突然,程峰望著遠處開口道:“我覺得我好像是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正義了?!?p> “懲惡揚善,正大光明。我每一次看到這八個字都在問我自己,什么叫做正義。”程峰繼續(xù)問。
他的話像是在問楊姍姍,又像是在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