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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唐問宋

第十七章 燙手的山芋

尋唐問宋 盼夏小師弟 2542 2020-01-26 23:07:21

  第一次被人當做財神一般禮待,李君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眾星捧月的感覺讓他不由端正了身子,隨著盧光彬?qū)⑺埳现髯?,李君也不吝嗇,開始對眾人道說是如何發(fā)現(xiàn)黃連洞的秘密。

  自黃連洞盜賊因颶風慘敗九龍灘之后,李君一直被孫靖軟禁在洞后的石屋內(nèi),這一進去便是數(shù)日,在昏暗的石屋內(nèi)百無聊賴,李君一邊籌劃著颶風過后如何重整泉州,一邊在想如何才能剿滅這群狡兔三窟的盜賊,解救出被他們強擄來的流民。

  幾日輾轉(zhuǎn)反側(cè)亦是毫無頭緒,然隨著被囚禁的日子越來越久,對外面的情況又一無所知,李君不禁愁緒涌上心頭。

  然而這群盜賊終究還是要解決的,整理好思緒,他將進入黃連洞后的一切事宜串聯(lián)起來,恍惚間,想到那日黃連洞慘敗后,孫靖瞥眼瞄向洞后石屋,對宋蔚說了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當時他還以為孫靖是想借曲道轉(zhuǎn)移到其它諸嶺,此刻再三斟酌,真若是如此的話,孫靖應該不會那么慌張。

  與孫靖也接觸了數(shù)日,李君也能看出此人不是什么有雄心大志的明主,只是宋蔚幫他策劃的太精密,這才讓其有了以黃連洞搖控諸州的野心。其實孫靖與宋蔚也算是同病相憐,遇到失敗,很容易措手不及,方寸大亂。顯然九龍灘的慘敗已經(jīng)沖破了他的心理防線,加上各州對黃連洞的重視,孫靖第一時間想到的應該是跑路,賊跑路肯定要將自己盜來的財物一起帶走。

  有了這個念頭,李君就在石屋內(nèi)反復尋找,然而石屋內(nèi)除了宋蔚帶上山的幾本書卷,和一些黃連洞盜賊從流民身上搶奪來的丹青,別無他物。一連尋了兩天,毫無進展,正當李君以為自己猜錯了,幾乎放棄這個念頭的時候,兩只山鼠奇跡般的引領(lǐng)他窺視到了黃連洞寶庫的大門。

  連日的陰雨讓黃連洞附近的山鼠無處覓食,這些膽大包天的山鼠就向洞頂摸索而來,屋內(nèi)的石板縫隙可容它們藏匿其中,李君起初并未在意,只是覺得被這些山鼠攪擾了思緒,直到天色轉(zhuǎn)晴的那日,陽光穿透石屋,幾束斜陽灑進縫隙,山鼠察覺有人正在窺視它們,就消失在了縫隙之中,李君順著陽光下望,見石板之下空間足以兩人通過,隨手扔了塊碎石下去,久久才聽到回響。

  正要搬開石板一窺究竟,宋蔚部署奪取汀州的大計已然開始實行,隨后李君就被綁在了通天木上……

  聽到此處,劉隱長嘆一聲,心中暗道:那日火燒黃連洞時,早就察覺洞后的石屋奇異非常,不想竟是進入寶庫的大門,實在可惜,可惜。

  倒是盧光彬不見兔子不撒鷹,鄭重其事道:“李司馬是說并未親眼見到那些財物?”

  聞言,范暉挺著肚皮呵呵笑道:“盧兄太過心急了,石板之下即使沒有財物,也必然是黃連洞盜賊的逃匿通道!”

  此言一石激起千層浪,何澤搖曳玉扇,脫口道:“確是不錯!如今洞內(nèi)大火不熄,那群盜賊恐怕還來不及逃走,待火勢減弱時,令人掀開石板,即使沒有財物,捉住洞中賊首,也不怕他不開口?!?p>  勿論有無財物,如今眾人總是有個明確的希冀,眸中的光芒也就多了幾分狡黠,各自思量著如何才能將其歸為所有。

  劉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君,此人狡詐多端,想要從他手中奪取這批財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斜眼看向李君時,卻見他一副輕松模樣,似乎對這批財物不慎關(guān)心。

  這一情形很快便被洞若觀火的何澤看盡眼里,他也想知道李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上前躬身施了一禮,溫和道:“不知李司馬打算如何處理這批財物?”

  “要不起!”李君抬手飲了一杯虔州特釀的梅子酒,脫口道。

  “何意?”劉隱急切道。

  只見李君起身走進眾人,若有其事問道:“這批財物的主人是誰?”

  盧光彬以為李君是說他發(fā)現(xiàn)了這批財物,自然就是他的,心中正暗自盤算,卻聽曾袞直言道:“自是黃連洞……”

  話言未了,就見李君周身凝聚起一股滔天怒氣,厲聲喝道:“豈能是盜賊所有,那些都是南遷流民的血汗,諸位在此瓜分他們的財物時,可有想過流民的安危?”

  “裝什么大尾巴狼,你也不是在覬覦這批財物整頓被颶風侵擾的泉州嗎?”劉隱低聲道,然大帳內(nèi)諸人卻被李君這句話說得自慚形穢,鴉雀無聲,劉隱的話確是被所有人都聽聲入耳,一時間臉上不覺泛起陣陣羞愧。

  范暉確實也覬覦這批財物,可他也明白,要想從這么多人手中奪取財物,肯定不是那么簡答,再說福州、泉州本就屬福建統(tǒng)轄,若是李君得到這批財物,福州也能跟著沾點光,此刻見李君似乎已經(jīng)有了計策,抽身近前,試探道:“依李司馬之言,誰若想得到這批財物,就必須接納被黃連洞強擄的流民了?”

  “正是!”李君誠然道,“這批財物本就屬于南遷的流民,若是諸位想借這批財物恢復本州生產(chǎn),那么也必須收納他們的主人?!?p>  見眾人都在暗自考量,李君解釋道:“如此也是迫不得已,一旦諸位拿走了流民的財物,這些人無所依托,好的方面,他們可以沿路繼續(xù)向嶺南挺近,沿路進入各州;如果流民中有人不忿諸位的所作所為,結(jié)群成盜,再度占山為王,試問各州有多少精力再來圍剿他們?”

  良久,盧光彬長舒一口氣,閉目道:“李司馬說的不錯,如今各州都不通程度受到災害或是兵亂影響,恢復生產(chǎn)都來不及,若真再出一批盜賊,恐怕貽害無窮,我們虔州不再插手此事……”

  盧光彬此舉也是無奈,如今虔州城還需要諸州兵力幫忙收復,若是再貪心,恐怕真的拿到這批財物,也會得罪四鄰,再說依李君所言,要占據(jù)這筆財物就要接納他們的主人,如今的虔州是真沒這個能力了。

  虔州是沒這個能力,然韶州、封州受到的影響卻不大,曾袞正要挺身而出,接納這批流民,被何澤的羽扇擋在身前,低聲道:“刺使大人莫急,我們還不知道黃連洞究竟擄了多少流民,一旦人數(shù)過萬,恐怕韶州也要不起……”

  聞言,曾袞忍了忍,又覺到嘴的鴨子就這么飛了,著實可惜,轉(zhuǎn)頭看向劉隱,只見他凝神聚氣,久久沉寂在思慮中,側(cè)身戳了戳這個俊俏青年,笑呵呵道:“劉家賢侄,韶州一己之力可能收不了這么多人,不如我二州聯(lián)合?”

  “不敢……”劉隱嘆息一聲,轉(zhuǎn)而對曾袞耳語道,“曾叔叔有所不知,就在我們聯(lián)軍攻打諸嶺的盜賊時,我麾下的小校在萌渚嶺發(fā)現(xiàn)了兩萬被黃連洞強擄的流民,而那騎田嶺和大庾山的流民數(shù)以萬計,此番即使我二州聯(lián)合,一下子涌入這么多流民,恐怕兩三年之內(nèi)都很難平息,一旦治理不當,流民生變,那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聞言,曾袞不由搖頭嘆氣:“本以為能順手發(fā)個小財,沒想到竟是個燙手山芋,真是活見鬼了?!?p>  眾人都在暗自惋惜,何澤看向游刃有余的李君,心中不斷在追問自己,此人究竟是在覬覦這批財物,還是真為流民著想呢?

  許久也看不透,何澤一縷鬢角細發(fā),悠悠道:“也罷,待找到財物后,看他如何安置流民,便知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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