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像煮熟的雞蛋黃,浮云是一片片蛋清。
閑逛一整天,兩人不過是聊聊近況,北德鎮(zhèn)是個小地方,沒山?jīng)]水沒土特產(chǎn),有個小酒樓那都是奢侈,妓子皆待在自家小屋工作,正經(jīng)青樓場所也無。
“俺哥哥好看,賽過~大姑娘!哥哥曖~和俺熱炕頭,俺情愿哩~”一條小路上,有三十幾歲的女人朝遲冉唱歌,妝容不敢恭維,聲音調(diào)調(diào)倒是不錯。
遲冉撇了一眼,問道:“一晚多少錢?”
“那要看哥哥了,俊哥兒一銅板俺就陪,粗漢子一銀紋票才陪呢!”女人潑辣笑笑,這么俊的小哥兒可是不常見。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遲冉眼含笑意,似乎在期待某些事情。而蘋呆呆的,打量著遲冉的五官思索片刻,居然點了一下頭,緊接著從腰帶錢包里拿一銅板遞向女人,道:
“我哥俊,一銅板,不講價。”
微微吃了一驚,遲冉摁回蘋的手,臉色怪異地問道:“你哥哥我就值一銅板?”
就算給遲冉一千萬金紋票他都不會陪客!
遲冉深呼吸,盡量平和:
“行了,我不需要,不散步了,咱們回家。對了,這位嬸嬸您找別人吧。”
丟給女人一張銀紋票,遲冉臉色鐵青地拉蘋走了。
蘋察覺自己做錯了事情,盡管在這個世界,眼前的一幕是常見的。
她一邊隨遲冉離開,一邊把銅板收起。作為妹妹,二十八歲的兄長至今未娶,又對女人沒有興趣,蘋難免感覺不理解和擔憂,但她也不怎么會講話,大道理換遲冉來說效果恐怕更好一些。
再者,遲冉畢竟是經(jīng)常外出的人,看過了君子蘭自然不喜歡路邊野花,興許他在大城市有相好的姐姐,只是礙于妹妹年幼,無人托付才一直沒張口。
“哥,”蘋拽住遲冉,回頭看看妝容厚重的女人,確實不適合遲冉,“你有喜歡的人嗎?”
遲冉回頭。
秋風牽動蘋的碎發(fā),絲絲縷縷地向一側(cè)飄舞,淡淡的陽光溫暖了額頭的色調(diào),她嘴唇顏色很淺,一個從不用胭脂的姑娘或許就該是這樣。
“蘋覺得,我有嗎?”
語氣略帶遲疑,他慢步賞景,閑散怡然的模樣整個人比風景還要賞心悅目。
身后突地一頓,蘋的聲音清晰:“哥,不會是富人家的小姐吧?”
“不是哦?!?p> “如果是窮人家的姐姐,我不會欺負她的?!毙置脗z本就是無依無靠艱難生長,就算現(xiàn)在生活變好了,蘋自認為不會嫌貧愛富。
“也不是呢?!边t冉笑著搖搖頭。
“哥——”蘋定定地看著遲冉的后背,他在男子中算瘦弱的,肩膀骨架卻寬廣,“你……斷袖?”
遲冉回頭,表情有些扭曲:“蘋蘋,知道斷袖是什么意思嗎?
等等,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應該知道,斷袖是……算了,我現(xiàn)在不想再聊這個,你哥哥不是斷袖,真的不是?!?p> ?。?p> 入夜,遲冉鋪好床,招呼蘋早睡。
“林嬸去哪了?”蘋問道。
“她今晚出去住?!边t冉癱在床上,領子敞開,小腿腿毛稀疏,披頭散發(fā)毫無形象可言,“我困了,過來睡覺?!?p> 蘋呆呆的看著他,今晚恐怕不能再翻出去偷偷訓練了,于是也解開腰帶踩著遲冉進到靠墻的位置。
“嘶——蘋蘋,你現(xiàn)在很胖了,一腳踩下去的傷害有多大,自己掂量掂量好嗎?”遲冉蜷縮一團,捂著肚子。
蘋看他一眼,又是一腳踩上去他的腰:“一點肌肉都沒有,是哥哥胖?!?p> 遲冉也不反抗,他忍痛瞎扯道:“長兄如父,意思是像尊重父親一樣尊重哥哥,所以哥哥說你胖你一定胖嘶——我錯了,哥哥胖?!?p> 她這才收回腳,乖乖躺一旁安靜不語。
見她不鬧了,遲冉輕笑,自個兒揉腰,瞇眼看著蘋抱被子離他一段距離睡了,過得不久,身旁的人兒左挪挪右動動,他開口道:“睡不著?”
“嗯?!碧O睜開眼。
“林嬸每天都給你做夜宵對吧?”不僅如此,你還每天跑出去鬼混……
“嗯?!?p> “怪不得胖?!?p> 蘋隔著被子踹了遲冉一腳。
挨了打,遲冉說話正經(jīng)了些,給她講了幾個催眠故事,他困了蘋還精神,于是敲敲蘋的腦袋道:“怎么不睡,不習慣這里?”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幫妹妹蓋好被子,蘋總是凍著腳腕。以往遲冉一晚上得醒來三、四回幫蘋蓋被子。
蘋想了想,伸手戳戳專心掖被子角的遲冉,遲冉轉(zhuǎn)頭看他,她打了個響指,指尖冒火。
屋子里一剎那光明。
遲冉:“?。。 ?p>
小龍蝦的尊嚴
長兄如父的含義:兄長要肩負教育、培育弟妹的責任。 此處是遲冉瞎扯。 蘋該拿一銅板給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