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乃凡俗
只是，蘇墨剛剛說完，便是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昏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絲絲鮮血。
老者則是在剛開始的時候面色就逐漸凝重了起來。待蘇墨倒下之后，這千年古樹之后走出了一個模樣俊朗的中年男子。都說相由心生，這剛毅二字，在這中年男子的臉上被詮釋得及其清楚。
“師傅，您看，我這徒弟蘇墨，這……”
這中年男子出來后便對這老者躬身抱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蘇墨，面露猶豫之色，向老者詢問道。
這中年男子，正是蘇墨的師傅，田萬山，而這老者，則是靈守山的門主——蕭古！
老門主蕭古似沉思了一陣，然后嘆了口氣，道：“唉！這孩子，和他父親相比，心魔更甚啊。”
“師傅，求求您，救救他吧，他還是個孩子，不應(yīng)該被心魔所累??！”
田萬山跪著，一邊向師傅蕭古磕著頭，一邊帶著哭腔祈求著。
“你以為為師不想救他嗎，可是蘇墨這孩子的心魔之強，是我平生罕見。就連他父親的心魔，我自認都比不上他。那還是我與其他門主聯(lián)手，與那魔頭在神戰(zhàn)之中苦戰(zhàn)數(shù)十載才將其滅殺。我靈守山自詡為名門正派，降妖伏魔之事自是義不容辭。殺這孩子，我于心不忍。可是不殺這孩子，來日若其心魔出世，則是對天下蒼生的不負責任??！”
蕭古轉(zhuǎn)過身去，抬頭望天，似回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隨后便目露精芒，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揮起手掌，掌中瞬間亮了起來，那威力看上去著實不小，馬上就要向躺在地上毫不知情的蘇墨打去。
“別?。煾?！”
田萬山徑直向蘇墨撲去，將嘴角尚有鮮血的小蘇墨抱在懷里。
“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雖然蘇墮天罪大惡極，可是從他的角度上來講，他也是受害者??！而他的孩子，什么錯都沒犯過，甚至其善良的本性您也是知道的??！”田萬山大喊著，焦急地說道，“再給他一次機會！師傅！再給他一次機會！就一次，一次就好！”
蕭古頓時大怒：“給他一次機會？你知道天若黃泉所代表的意義嗎！天若黃泉，代表著要把整個人間化為死亡之國，天地再無生機，不毀滅所有決不罷休?。?！要把這天，都化為黃泉！這是無可救藥的心魔，也是只有在古代仙家秘典之中才出現(xiàn)過的例子！”
聽了老門主蕭古的話，田萬山頓時傻眼了。
“有……有這么嚴重……”
隨后田萬山又接著問道：“那，后來那位生而為魔的天若黃泉怎么樣了？”
面對這個疑問，蕭古淡淡的道：“被殺了。像我今天要做的一樣?！?p> “可是，也就是說，這只是一個簽語而已啊！當年那個心魔不是也沒有成長起來嗎，這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碧锶f山馬上反應(yīng)過來，可是說完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的愚蠢之處。
“混賬！”
“啪！”
老門主的巴掌重重的甩在了田萬山的臉上，田萬山整個人瞬間倒飛而出，死死地砸在了山上的巖石內(nèi)，瞬間七竅流血。
而在這時，在誰都沒注意到這躺在地上的蘇墨時，蘇墨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
“師傅——，師，咳咳，傅——”
看著這被自己一掌打傷的田萬山，老門主也是于心不忍。
“行了，你帶著蘇墨回去吧，兩年后，我會再次讓他入境，若那時他的心魔仍沒有絲毫減弱，觀音菩薩來了也救不了他。”老門主轉(zhuǎn)身走了，揮了揮手，“下去吧，為師今日有些累了?！?p> “是，謝師傅！”
田萬山跪在地上，輕咳著，然后便抱著“昏迷”的蘇墨下了山。
然后，在這空無一人的絕龍峰，老門主蕭古，走進了自己的閉關(guān)之所，那是一處除了他幾位關(guān)門弟子之外，無人知道的秘密之所。老門主盤膝沉思著，呢喃中，仿佛只是在重復(fù)著三個字。
“錯了嗎？”
而田萬山抱著蘇墨，下了絕龍峰之后便是腳踏飛劍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自己的天守峰。
田萬山的住處不可謂不簡樸，兩間草屋，幾處山洞，一個石桌，幾把竹椅，僅此而已。一回到天守峰，田萬山就開始給蘇墨療傷，輸送著天地靈氣。
而此時的蘇墨，身體的傷勢也著實不輕。身體仿佛被什么力量所強行支配，而以他現(xiàn)在一個七歲孩子的身體，則遠遠無法承受那股狂躁的力量。
“呵，這心魔的力量，還真是神秘的呢，蘇墨才這么小便能擁有如此狂躁的力量，怪不得那些邪門歪道對這傳承既渴望又敬畏。”
一邊修復(fù)著蘇墨身上的傷勢，一邊感慨著蘇墨的心魔力量之強大。
也正是在修復(fù)著他身上的傷勢，才能深深切切的感受到，那股狂躁的力量在一瞬間給蘇墨的身體帶來了多大的損害。
幾個時辰之后，田萬山終于完成了對蘇墨身上傷勢的修復(fù)。
看著被自己救回來的這個七歲的孩子，想起他曾經(jīng)天真的幫螞蟻搬家，想起他曾經(jīng)看著夜空獨自流淚，可是在被自己問怎么了之后擦干眼淚說沒事，想起他為了救山上的靈猿被火鶴圍攻，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恐怕眼前這個善良的孩子都活不到如今。
“孩子啊，你的事，只能你自己來解決啊，為師能幫的，已經(jīng)盡力了啊。對這世間的恨，若你能全部放下，那便是你的造化了?？扇羰欠挪幌隆Α?p> 田萬山搖了搖頭，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心魔，也只有蘇墨一個人才能解除。
田萬山把蘇墨輕輕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輕輕地退出了屋子。
而在田萬山出去后，躺在床上的蘇墨，眼角的淚水，終于是止不住了。
淚水，一條，又一條，緊閉的雙眼，咬緊的嘴唇阻止著自己發(fā)出的啜泣聲，直至，永夜。
兩年后……
如今的蘇墨，雖然依舊是個孩子，可是身材卻比平常的孩子高出不少，不過其外向善良的性格讓很多人都非常喜歡他。
時常幫師叔們打掃打掃山門啦，幫同門摘摘所需的草藥啦，就是一點，修煉方面不是很上心。不過盡管修煉方面不是很強，田萬山也從來都沒有責怪過他，從來都是一句：“盡力就好。”
按蘇墨自己的話說，是：“嘿嘿，我沒有師傅那么有天賦，修煉到人守三重天其實我覺得挺好了，畢竟我就是一個凡人而已嘛，能陪在師傅身邊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幫師傅打打雜，偶爾幫同門師兄弟處理點小事，更何況還能和這么多神奇的人交朋友，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就是這么一個樸實的孩子，今天，在時隔兩年之后的今天，再次踏上了，那個他不愿意再次想起的絕龍峰。
老門主仍然坐在那千年古樹下，望著田萬山和如今九歲的蘇墨，慈祥的笑著，只是那笑容下，深深地掩藏了一份悲憫。
蘇墨緊跟在田萬山身后，看到那在樹下盤膝而坐的老門主，開心地大喊道：“師爺！我們來了！”
“放肆！在師爺面前怎敢無理！”田萬山馬上回頭訓斥道。
“哦……”蘇墨嘟著嘴，低下頭，勉強回了一聲。
只是，在低下頭之后，蕭古和田萬山都沒有看到蘇墨掙扎的眼神和咬緊的嘴唇。
“呵呵，萬山，到我這還需要那么多禮節(jié)嗎？小蘇墨，到師爺這里來。”
“是！”
蘇墨馬上歡快地答應(yīng)著，跑到蕭古身邊坐了下來。
“小蘇墨，最近怎么胖了啊，是不是修煉的不刻苦??？”老門主蕭古笑著說道。
“呃……我有認真修煉啊，可是就是提升很慢，可能是沒有我?guī)煾赣刑熨x吧？”蘇墨撓了撓頭，臉色紅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哈哈，你個小家伙，可聰明著呢！”老門主笑著摸了摸蘇墨的頭，“小蘇墨，你看，這天，像什么？”
蘇墨順著老門主的手指看去，老門主指的根本就不是天，而是那蘊藏在山間霧氣之中的田萬山的山峰——天守峰！
熟悉的天地靈氣，在蕭古和蘇墨的身上再次翻滾。
蘇墨凝神，閉上了眼，像上次那樣，再次用心去看。
這次，并沒有那荒涼的世界，也沒有那被鎖在巖漿深處的五爪巨龍。
這次，什么也沒有……
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讓蘇墨什么也看不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腳下有什么，因為肉眼看上去，腳下踩的，還是霧氣。
一片寂靜。
似乎整個世界只有蘇墨自己的呼吸聲，只有他在這個世界閑庭信步的腳步聲。
蘇墨帶著好奇的目光觀察著這個世界，這和他上次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
“怎么，這次，不一樣了。這里到底是哪里，我的心嗎？可是，心是會變的嗎？”
這次，沒有老門主的喚醒。蘇墨靜靜地，睜開了眼。
這次，很快，甚至快到只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哦？小蘇墨，這么快就有答案了？”蕭古笑著，望向睜開了眼的蘇墨。
“這天……”蘇墨淡淡的說道，雙目無神，“像鏡子?！?p> “嗯？！”老門主和田萬山同時一怔，他們都感受到了蘇墨此時身上的變化。
那是一種……
宛如飛升的變化！
那是得道成仙的標志！
蘇墨的身上再無半點白氣，可就是這什么都沒有的空洞，仿佛又能裝下整個世界。
這奇異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一段時間，老門主和田萬山都不敢輕舉妄動。等了一會，蘇墨身上那奇異的狀態(tài)好像開始散去了。
可就在這時，蘇墨開口說話了。
“我乃凡俗，求仙何苦。長生本命，奈何終無?！?p> 嘭！
話音剛落，以蘇墨為點，天地靈氣如朝拜般，向著蘇墨瞬間塌縮，一聲天地之間的巨響覆蓋了整個絕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