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瘦二人組在拳頭上敵不過劉三刀,當(dāng)即一陣呼喊,欲要找獄吏前來相助。
其實他二人不喊,這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畢竟這劉三刀也不會繼續(xù)對他二人進(jìn)行攻擊,說不定將來他們還能夠成為朋友。
但聽他二人的語氣,似乎要栽贓陷害牢里的諸多人犯私藏鐵器,圖謀越獄。
這就有點犯眾怒了。
畢竟大獄里的人都是犯了一些小過錯,關(guān)幾個月也就過去了。
而這越獄可是僅次殺人放火的重罪,一旦認(rèn)定,后果難以承受。
注意是認(rèn)定,而不是坐實。
這兩個詞語,顯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陳湯見此情況,當(dāng)即小聲喝道:“咱們趕緊將他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控制住,以免他們將獄吏引來了?!?p> 雖然大家都不敢得罪騰達(dá)里李家,但眼下局勢,哪里又能管的了什么李萬里,趙千里之流。
眼下局面,不如將這兩個家伙綁起來,毒打一頓,直接威脅他二人不準(zhǔn)找事。
要讓他們知道,找事就是找死!
獄霸陳輝當(dāng)即一個眼色,便有六七名大漢,直接將胖瘦二人組撲倒在地。
有壓身子的,有抱雙腿的,有控制手臂的,當(dāng)然還有人捂住嘴巴的。
胖瘦二人組不知獄霸陳輝的動機(jī),遇見這陣仗,當(dāng)即嚇的魂飛天外,以為要死在這牢里了。
群犯控制的越死,那胖瘦二人組掙扎的越是厲害。
陳湯見此情形,當(dāng)即取下汗味十足的襪子,胡亂湊成兩團(tuán),分別塞入那胖瘦二人組的嘴巴之內(nèi)。
兩只襪子,正好兩個人。
雖然陳湯才穿越過來不久,但從足底的黏稠之感來判斷,這麻布襪子的味道,可能有點不太美妙。
那滋味一定是酸爽異常。
陳湯本不太忍心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他們。
但一想到這兩個狗腿子居然想殺死自己,心中也就釋然了。
自己只不過對他們小施懲戒而已,可沒有要他們的命啊。
陳湯在胖瘦二人面前舉起拳頭,低聲怒喝道:
“再叫!小心老子砸碎你們的腦袋,老子可不怕那李萬里,趙千里之類的?!?p> 胖瘦二人組都知道,那陳湯敢將李萬里的兒子李虎,打成奄奄一息,他當(dāng)然不怕那李萬里了。
畢竟‘初生牛犢不怕虎’嘛,不知后果為何物,當(dāng)然也就不怕后果啊。
他說砸碎自己的腦袋,那定然是干的出來的。
胖瘦二人組果然停止了呻吟,只是那兩只臭襪子含在嘴里,忍不住味蕾抽搐,一陣惡心涌上舌尖。
胖瘦二人雖然不再呼喊,但是卻晚了一步,兩名獄吏還是來了。
這兩名獄吏分別叫張丙,王丁。
他二人之所以叫這個名字,那還有個典故在里面。
因為他們都曾經(jīng)是劉賀的執(zhí)戟郎中。
其中最為著名的執(zhí)戟郎中,就是趙甲,楊乙,張丙,王丁四人。
合稱:四大名郎。
他們四人本不叫這個名字,但是昌邑王劉賀為了叫起來方便,所以給他們賜了這個代號。
十八年前,昌邑王劉賀進(jìn)京稱帝,就帶著四大名郎,一路高歌猛進(jìn),入主長安。
能有這番際遇,也算是人生的高光時刻。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禍福旦夕。
不到一個月,昌邑王劉賀莫名其妙的返回了昌邑,繼續(xù)當(dāng)王爺了。
不久之后,昌邑王劉賀再次被貶成?;韬?。
四大名郎的興衰榮辱,也和劉賀的命運(yùn)緊緊相連,所以他們一直跟隨劉賀左右。
雖然他們并未尺寸之功,但是作為劉賀身邊的衛(wèi)士,也是尋常百姓難以企及的高度。
神爵三年,也就是去年,劉賀去世。
介于劉賀的特殊身份,今上對其頗為忌憚,是故找了檔子事情,把劉賀的封國給消除了。
四大名郎樹倒猴孫散,自謀生路。
張丙和王丁兩人是同縣鄉(xiāng)黨,他們都返回瑕丘縣謀職。
縣令僅僅安排他二人做獄吏,這和他們的品級是不相匹配。
畢竟‘花瓶’也是有品級的啊。
趙甲和楊乙的家鄉(xiāng)也不遠(yuǎn),就在附近郡縣,他們也得到了相同的待遇,充當(dāng)獄吏。
但趙甲和楊乙,都能夠從這件事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如果沒有危機(jī)在里面,縣里面掛一個地位相當(dāng)?shù)拈e職也就是了。
從四大名郎的身份,一落千丈到獄吏,這本就是不尋常的事情。
所以趙甲和楊乙對自己曾經(jīng)是劉賀近衛(wèi)人員的身份,感到非常害怕。
他兩人拋棄代號,另行取名,早已消失在人潮人海之中。
但是張丙和王丁兩人就不同了。
他們不但不能嗅到危險的氣息,反而對于曾經(jīng)的過往,感到非常自豪。
他們時常懷念曾經(jīng)的榮耀,甚至將往事掛在嘴邊。
花瓶畢竟只是花瓶而已。
張丙和王丁兩人雖然別無長技,但是對于這種身份上的落差,也異常愁苦。
他們總是認(rèn)為自己高人一等,不肯與其他同僚打成一片,所以他們也只能相依為命了。
他們都年近四十,人到中年,精力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
還好!他們又共同的愛好:喝兩口小酒。
其實酒的好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酒水里要有枸杞和紅棗。
據(jù)說這個能夠養(yǎng)精蓄銳,增加男子漢風(fēng)度。
他二人剛剛到達(dá)獄中,一股濃烈的酒氣就鋪面而來。
這表明他二人方才正在外面斟酌對飲。
他二人勾肩搭背的走進(jìn)大獄,看起來在方才推杯換盞,互訴衷腸,互相吹捧的過程中,進(jìn)一步增加了兄弟之間的感情。
張丙有些微微醉意,恍惚之間,喝道:“吵吵鬧鬧的在干什么?想挨板子了是不!”
王丁拿著一個陶瓷小酒壇,繼續(xù)喝了一口,臉色紅暈的道:
“你們想要挨板子,咱們兄弟隨時可以成全你們。嘻嘻?!?p> 七八名人犯見到張丙和王丁兩名獄吏的到來,也不敢再控制那胖瘦二人了。
胖瘦二人連忙扯出口中的臭襪子,跟著一陣干嘔,狠狠的恨了陳湯好幾眼,目光中泛起兇意。
胖子連忙告狀道:“張君,這群人暗藏鐵器,看起來他們想要越獄?!?p> 一聽說有人要越獄,張丙和王丁倒也驚起一陣涼意,酒勁也去了一大半。
張丙連忙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細(xì)說來?!?p> 瘦子連忙從地上撿起那枚尖錐,急切的說道:
“他們就是藏著這個鐵器,不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估計是想用這個東西挖掘地道,逃出這大獄?!?p> 張丙當(dāng)即按住官刀,喝道:“好大的狗膽,當(dāng)真是反了你們!竟然敢越獄!”
張丙這一喝聲,倒也不讓人意外。
因為陳湯早就斷定這些獄吏被李家買通了。
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胖子又連忙告狀道:“是真的,他們正在密謀之時,被咱們兩兄弟撞見?!?p> 瘦子搶著道:“他們威脅強(qiáng)迫咱們兄弟,加入他們的越獄計劃,咱們兄弟寧死不從,所以才被他們一群人毒打?!?p> 胖子補(bǔ)充道:“就像剛才那樣,不但將咱們按在地上,更加可恨的是,陳湯這小鬼居然用臭襪子塞在咱們的嘴里?!?p> 瘦子憤然怒道:“這是人干的事情?!”
獄中里的群犯,都知道這胖瘦二人帶著鐵器進(jìn)入獄中,必然是買通了獄吏。
在牢里,事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獄吏怎么看。
所有群犯都對目前的處境感到擔(dān)憂,他們一時之間愣在當(dāng)場,不知該怎么辦。
比如那劉三刀,此時躲在人群后面的一個角落里,深怕兩大獄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陳湯看了三刀兄一眼,輕輕搖頭。
看這人的模樣,怎么看也不像那個能在三刀之內(nèi),刀劈呂布的英雄人物。
獄霸陳輝還算是比較冷靜的,他索性抱著雙手于胸前,靜靜的看著胖瘦二人顛倒黑白。
張丙跟著問道:“誰是主謀?”
那胖瘦二人環(huán)顧四周,他們立刻抓住陳湯的衣領(lǐng),將陳湯揪出來,說道:“是他的主謀!”
在胖瘦二人組的無腦指認(rèn)中,一個十歲的小孩,竟然能夠在一天之內(nèi),攛掇一群犯人越獄!
這怕是美國大片也不敢這么演??!
但陳湯對此并不感覺太多的意外,他甚至敢確認(rèn),這張丙還會信這件事。
畢竟這胖瘦二人,本來就是代表李家,要來消滅自己的。
張丙繼續(xù)裝模作樣的喝道:“陳湯,你小子當(dāng)真的活的不耐煩了。李家少君的事情還沒有了結(jié),你居然又在牢里犯事?!?p> 陳湯并不搭話,俗話說判斷是非,要聽雙方發(fā)言完畢之后,再做決定。
而這張丙聽了胖瘦二人的一面之詞,并不向自己或者其他人求證,就迫不及待認(rèn)可胖瘦二人的誣陷。
如此明白的事實,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王丁拍了拍張丙的肩膀,說道:“這事情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咱們這就上報縣令,等待判決吧?!?p> 陳湯嘆息一聲,這算是什么世道喲。
兩個獄吏都不仔細(xì)調(diào)查一番,就給自己胡亂定罪,這慫恿犯人越獄,想也想的到是重罪,如此自己罪上加罪,哪里還會有命在?
陳湯這時候真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辯。
百口莫辯,也許是指有理說不清。
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現(xiàn)在這樣,別人不讓你辯解,這種情況不要說一百張口了,就算是一萬張口,也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