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右處鳳凰令
“小九,你快出來,別鬧了,這里可是韓大人的書房,不許任何人踏進(jìn)一步的?!闭f話的人叫阿木,阿水的弟弟,七八歲的年紀(jì),自打韓小九能夠下地走路以后,她就是整個院子里最鬧騰的那個,阿水口不能言,阿蘭嬤嬤又不經(jīng)常來,所以把阿木給接了過來,為的就是看住韓小九這個淘氣包。
韓小九,也就是喬如夏,她這一兩年以來最為增長的就是演技,日日琢磨,如何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正常的兩歲半,可裝的再好還是會露餡,總是會一個不小心就口出驚人,行為驚人,幸好,面對她的蹩腳演技,韓元根本沒有多想,依舊保持著他的孩子是天才的心態(tài),平日里除了機密要事會在書房商談,別的都不怎樣避開她,甚至還會挑一些他自認(rèn)為能夠為難住小孩子的問題來出考題,每當(dāng)這時,就是喬如夏考驗自己的時候,她既要回答的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又不能太像孩子那樣一問三不知,其中度的把握真是難控制。
今日,她借玩捉迷藏游戲之名,偷偷溜進(jìn)了韓元的書房,這間書房的構(gòu)局和普通書房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非要說不一樣,那就是書架上的書也太新了吧,就像從未翻閱過一般,估計還真的是無人光顧,書桌上該有的都有,只是這筆架上,除了一只筆碰過水,其他幾只連筆都沒有開,喬如夏暗暗偷笑,這韓大喇叭,非要裝自己有文化,殊不知在明眼人看來,都是表面功夫,還不如放些他喜歡的刀槍劍戟,自己開心了不說,別人也挑不出錯來,何必私鑰面子活受罪。
喬如夏爬到椅子上,隨手扒拉著桌面上的文房四寶,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右手邊一排的書架突然動了起來,她頓時嚇住了,眼看著書架自己移開,然后露出了一面墻。
撲騰著自己的小短腿,費力從椅子上下來,然后走近那面墻,走了幾步,突然,刷的掉下來什么圓形的東西,待她看清楚了那東西是何物后,不禁覺得胃有些不舒服。
那圓形的東西,是一顆人頭,非骷髏,而是血淋淋的人頭,她閉上眼睛,往后退了幾步,在她腳離開那個區(qū)域之后,那圓形之物隨之消失,移開的書架也緩緩合上。
喬如夏又快速抓著把手爬上了椅子,她回憶著自己剛才碰過的東西,按照順序重又碰了一遍,可是毫無動靜,一切如常,書架沒有移開,人頭沒有出現(xiàn),仿佛她剛才看到的都是自己的想象。
可是她自己清楚,絕對不是,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所接觸的這些人,特別是韓元,于這個人,她要重新開始審視了。
這些時日她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與外界隔絕,她聽不到所有喧鬧聲以及煙火氣,而且這里的人,口風(fēng)都極嚴(yán),縱使面對她這個牙都沒長兩顆的孩子,也從不透露半點不該說的,倒像是訓(xùn)練有素,可如黃效之流訓(xùn)練有素便算了,如阿木阿水這樣小的年紀(jì),也表現(xiàn)出了與年齡不相符的嚴(yán)謹(jǐn)與老成,更別提那她一見到就害怕的阿蘭嬤嬤了。
喬如夏不知道的是,此刻,也有一雙眼睛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觀察著她。
這個院子名為聽楓苑,所屬并非韓元,包括這間書房,連韓元也不知曉的是,這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書房里暗藏的玄機,何止一二。
驚嚇到喬如夏的不過只是小把戲罷了,站在這間屋子之中央,抬頭看向頂處,可見呈穹窿狀的天花藻井,如傘如蓋,其花紋圖案并不尋常,她初進(jìn)這屋子時,就有注意到這一點,但也不過是多看了兩眼那沒見過的圖騰,其他并未多想,也想不到。
實際上,這間屋子看似是塔狀尖頂,但在藻井之上,還有一處隱蔽的空間,而且,這處隱蔽空間能夠通過中央藻井看到下面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從下往上看,什么都沒有,從上看向下,一覽無余。
窺視喬如夏的那人一身玄衣,通過腳上那雙凈色的布鞋可以猜測身份,顏肅。
“大人,這...”直到他開口,才知道屋里居然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那人便是司右夏弘安。
夏弘安的隱身之術(shù)如果論第二的話,天下恐無人敢稱第一,什么簡單易容藏匿都不值一提,江湖中有人稱他身懷變形之能,只要他想,無人能發(fā)現(xiàn)他的一片衣角,更別說抓住他,于江湖四海漂泊這十年,多少人想趁機取他性命,無數(shù)高手忙活了一通,結(jié)果什么都沒撈到,因他蹤影莫測,身份多變,無法知曉他真正的武功究竟是什么一水平,但是百花高手榜前十卻總有他一席之地。
夏弘安嘴角勾起,不明所以的笑容,竟還有一絲寵溺,顏肅都看呆了,他是看這弘安少爺長大的,還從未見過這副摸樣,這個女娃究竟是什么來頭,這種捉弄人的把戲倒是弘安少爺能夠做出來的事,可對一個路都走不穩(wěn)的孩子,正常嗎?還有這女娃,從一進(jìn)門,論眼神動作哪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還有,見到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出現(xiàn),居然能夠冷靜面對,若說她是不知者無畏,可那眼神分明不是這樣的,難道又是個像弘安少爺這般的怪胎。
為何用又呢?因為夏弘安在這么大時,就是個該懂的懂,不該知道的也知曉的混世魔王,或許他這般看重這個孩子,就是因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可他曾說過,這個孩子事關(guān)右處未來十年的命運,難道時培養(yǎng)接班人?這臭小子又要想去哪里野了,顏肅皺起眉頭,心里一直犯嘀咕。
夏弘安都不用看顏肅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七七八八,他懶得細(xì)說,更何況,關(guān)于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聽他慢慢悠悠開口:“這小丫頭果真是機靈又可愛,難怪這韓元一下子性情大變,我聽說他現(xiàn)在可是連飄雪樓都不愛去了。”
說起這個,顏肅也樂了,要說整個右處,甚至整個天羅門上上下下的誰人不知這兼濟(jì)處韓大人雖然并未成家,可得空就往飄雪樓跑,都說他的小情人在那,可自從韓小九來到聽楓苑后,他去的次數(shù)可謂是屈指可數(shù),“如此行為反常,會不會引起...懷疑?”顏肅道。
夏弘安悠哉悠哉的晃著手中的硬骨羽扇,漫不經(jīng)心道:“懷疑也是懷疑我右處是不是有什么動作,誰能想到他不去飄雪樓的真正原因?!?p> “可是...”顏肅凝色,讓敵人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毕暮氚残Φ南裰唤苹暮?,“這就是一件好事,產(chǎn)生懷疑,才會暴露在陽光下,再順便丟兩顆誘餌過去,不妨給他們嘗點甜頭,然后...”
“然后就能夠更順利的完成我們的大事。”顏肅有些明白了。
“或許吧。”夏弘安聳聳肩,“別忘了輕敵乃是大忌?!彼麖膩聿粫殉晒ρ涸趧e人的失敗上,想要取得勝利,就需要近乎完美的計劃,就如同他最擅長的隱身一般,萬無一失。
在這宏大的棋盤中,誰是最后的勝利者,一切皆是未知。
夏弘安自陰影處看向下方的小九,這丫頭是這盤棋中最大的變數(shù),至于是好是壞,尚且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