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特別喜歡宿舍里的幾位同學:趙梓菱、林小希、俞佳桃。
林小希一頭自然卷,眼睛大大圓圓的,就像小時候玩的那種布娃娃一般。林小希性格直爽,脾氣暴躁,還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經(jīng)常一驚一乍的,雖然如此,但林小希對朋友還是很真誠的。前提是,她本人要認可才行。
有天晚上,都熄燈了,宿舍里的女生們還在使勁聊天,林小希的聲音最大、語氣最夸張、情緒最激動。
“趙梓菱,班頭兒,我要正式跟你說個事兒?!绷中∠5溃骸澳阌X得我們長大了會跟啥樣的男生結(jié)婚啊?”
“這個怎么說得清楚?!卑嚅L咳嗽了一聲:“小希兒,別再“瘋了”行不行?想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p> “就是哈,小希,班長她又不是算命的,她怎么知道以后你會遇到啥樣的人?”丁香插嘴道:“好好睡覺,一會宿管老師來了?!?p> “丁香,我就是好奇嘛!你激動個屁啊!”林小希提高了聲音:“那我再問五個問題就睡覺,丁香你在這個宿舍最在乎的是誰?”
“這個嘛,寢室八個人,都在乎——最在乎,非要選一個的話,那就是班長大大了——”丁香一向快言快語。
班長“呵呵呵”地笑出了豬叫聲。
其他幾個同學有些受不了了:“你們?nèi)齻€,還讓人睡覺么?”
“那第二個在乎的是誰?必須說真話。我有個重要的決定。”林小希又道:“我說了,就五個問題。說話算話。”
“第二個嘛,那就是林小希你了!我媽說了,你跟我家是親戚,關(guān)系戶。”丁香毫不遮掩,語氣真誠。
“啊呀,我好開心!我睡不著了!”林小希拖長了聲音:“還有三個問題!”
“寢室里的女人們,你們誰以后先生娃,都要給我留著行不行?我要當干媽。如果我的是兒,你們的是女,就打親家?!?p> “袞!你長那么丑!我兒子肯定帥!我不能還沒生就拿他的終生大事開玩笑!”俞佳桃冷不丁來了一句。
“你瞎啊,我這個大美女在你面前,你居然說我丑——那不考慮你。
劉小華,你怎么知道以后你一定生兒呢?萬一是女的呢?哼!除了劉小華,誰愿意跟我打親家的?丁香,聽我媽說和你們家是遠親,應(yīng)該能結(jié)婚,你肯定跑不掉的啦!”
“好吧,我覺得你眼睛挺好看,我報個名?!卑嚅L道:“但是我們都生女或者都生兒,就干媽!娃娃親自動取消。”
“好吧!還有沒有報名的?”林小希又問。
其他同學一陣安靜。
“……那好吧,就我們?nèi)齻€,說好了,我們以后就以“親家”相稱吧!丁親家、趙親家、還有我林親家。”
“……”半晌沒人說話。
“沒說話,就默認了,咱們說好了,不許反悔?!?p> “林親家!”丁香提醒道:“我數(shù)了,你的問題問完了,該睡覺了?!?p> “咚咚咚”寢室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即是宿管老師嚴厲的聲音:“506!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息!不想睡的,出來跑步!”
寢室里立馬安安靜靜了。
第二天,“三位親家”的稱呼在班上流傳開來,大家都知道,丁香和林小希、趙梓菱成“死黨”了。
“班長,你跟林小希成“親家”,倒也沒什么,那個丁香,人又長得丑,還是二班轉(zhuǎn)過來的,你跟她一起玩干嘛?這讓我們很為你擔心??!”鄭凱倫小聲對趙梓菱說:“我們幾個人:李文浩、李文瀚、黎景明,都覺得你應(yīng)該跟丁香劃清界線?!?p> “鄭凱倫,我們是昨晚寢室里瞎胡謅,大家都是同學,你們這樣故意針對丁香干嘛?”
“班長,我們都很認可你,丁香既不是學美術(shù),也沒有學體育,我們是“藝體班”,她純學文,本來就不屬于咱們班的。最主要是,我們都感覺她挺了不起似的,反正就是不喜歡她?!?p> “這個也沒什么影響啊,現(xiàn)在我們是一個班,你們個人的感覺,不要去影響同學關(guān)系。”
鄭凱倫有些不開心,見無法說服趙梓菱,也就回自己座位了。
下午,趙梓菱又到操場上去練習武術(shù)。熱身運動后,她開始壓腿、做一些武術(shù)項目的基本動作。
趙梓菱在跑道上開始武術(shù)動作訓(xùn)練,俞佳桃在訓(xùn)練跑步。跑到趙梓菱旁邊時,忽然喊了一聲:“班長!你的“師兄”呢?”
學校的跑道是用食堂燒炭的灰鋪成的,上面有很多大煤渣。趙梓菱正在專心訓(xùn)練,嚇了一跳,一不小心,右腳踩在一顆凝固的大煤渣上,踝關(guān)節(jié)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左腳膝蓋也狠狠地磕在跑道上,接著疼痛蔓延到整個腿部,一個重心不穩(wěn),人一下跌坐在跑道上。
“藝體班”學武術(shù)的學生就兩個人:一個是趙梓菱,另一個是個男生。他們的武術(shù)師傅姓王,只有兩個學生,帶得也很輕松。這會兒,就只有趙梓菱一個人訓(xùn)練,她太刻苦了,都是自覺訓(xùn)練,她師兄師傅都還沒來呢。
“班長!你怎么了!”俞佳桃趕緊停止了跑步,跑過來扶起趙梓菱。
好不容易站起來,可趙梓菱發(fā)現(xiàn)走路都成了問題,兩條腿疼得發(fā)顫,俞佳桃趕緊把她扶坐在跑道邊的水泥墩子上。
班主任宋老師正在跑道另一邊指導(dǎo)體育生短跑,見班長坐在跑道邊上,遠遠都能看到她的白色武術(shù)褲膝蓋部分滲出了鮮血。他趕緊跑過來,又跟幾個男生一起,把趙梓菱送去了醫(yī)務(wù)室。
做了緊急處理后,因為不知道趙梓菱的骨頭有沒有受傷,又送去醫(yī)院拍了片,確定了傷情,又開了些藥,醫(yī)生要求一個月內(nèi)無法訓(xùn)練,只能在教室里坐著上課。
丁香是后來才知道趙梓菱受傷的。宿舍樓去教學樓,教學樓去衛(wèi)生間,教學樓去食堂,都不遠。也就100米左右,可是,趙梓菱的腿不行,走不動,需要人幫助。
“丁香,我想去衛(wèi)生間,麻煩你扶我去吧!”趙梓菱覺得給丁香增添了麻煩,有些不好意思。
丁香把趙梓菱攙扶著,從座位到教室門,短短的十幾米,卻用了起碼三分鐘。
教室門前有一個高臺。丁香扶著趙梓菱走了幾步,以這種“龜速”,等到上完廁所回來不知道多久了,丁香又是急性子,索性站到高臺下,說要背趙梓菱。
“來呀,我背你過去快些?!倍∠闱讼?,讓趙梓菱到她背上來:
“抓緊時間,一會兒上課了?!?p> “啊,你背得起我不?我很重的?!壁w梓菱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趙親家,你哆哆嗦嗦干嘛?上來?。∧阌植慌?,我能背得動,再說了,廁所也不遠??!”丁香催促道。
趙梓菱心中涌起一陣感動。丁香對自己太好了,周圍的同學,也都很關(guān)心自己,說了很多安慰自己的話,唯有丁香,是直接用行動表示。
丁香的后背暖暖的,肉肉的,這種舒適讓自己的心也跟著融化了,自己現(xiàn)在腿腳不方便,能有朋友待自己如此,簡直太感動了。
丁香背著班長經(jīng)過了教學樓,再過了宿舍門口,來到公共衛(wèi)生間。又扶著她去了蹲坑。再扶出來,又背回教室去。
趙梓菱的眼圈紅了,甚至差點就哭了。非親非故的同學,把自己當成了手足一般照顧。從現(xiàn)在開始,丁香成為了自己這輩子最在乎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