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學。”
張警官看到健身男和菜大媽的表情后，更加確定這是一場誤會，轉向周南：“你對他們的說法有沒有異議?”
周南：“我對張警官的說法沒有異議。”
這個回答有些奇怪，有故意回避的嫌疑。
不過張警官能理解，［趁人之危，黑心老板，什么狂魔］……這么多毀謗下去，任誰心里都會心存不滿吧。
相比之下，周南一直在解釋，一直在克制，并沒有任何出格的言行舉止。
這令張警官比較贊賞，他還真擔心之前周南會沖動，與健身男發(fā)生了什么肢體沖突。
“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初步了解了?！?p> 張警官大聲對市民說：“但我們也絕不會放任有不法分子存在，目前還缺少關鍵證據(jù)，只需要等那位進去的女孩出來，詢問之后，就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p> “對，等女孩出來?！苯∩砟姓Z氣忿忿。
警是他報的，雖說警察也不會定他個虛報警情的行為……可這要是真沒發(fā)生啥事，眾目睽睽之下，他面子往哪擱?
相比之下，菜大媽啥也沒說。
吵也吵了，罵也罵了，此時她只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可比甩胳膊扭腰的晨練更加提神，再多看會兒熱鬧，效果就更好了，回去打麻將也有了說頭。
學神呢……嘖嘖，順便可以教育下孫子：你看別人，學習那么好，還知道出來磨練賺錢，再看你，成績墊底不說，還放著免費的盜版小說不看，非要花錢看正版，說什么怕作者餓死，是不是飆……
城管執(zhí)法的車輛在后面等著，現(xiàn)在警察在辦案，優(yōu)先級肯定比他們高。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相互之間各種打聽。
言出眾口，入得眾耳，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傾向，既然是看熱鬧，誰不希望這個熱鬧夠大、夠勁爆，不然多少會有些失望。
周南暗暗有些發(fā)苦——越來越多投向自己的，都沒啥好眼神，雖然看不出有什么惡意，但也沒多少理解和包容。
明擺著，這是都傾向于認為他是騙子了。
“快看，頭條發(fā)新聞了……”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周南迅速拿出手機，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震驚體沒跑了，新聞標題與自己猜測的大差不差。
還是原來的套路，還是原來的配方——開局一張圖，后面全靠編。
周南一目十行，迅速瀏覽了一遍，然后……
整個人幾乎要冒煙了。
……我半年失戀十次是哪聽來的?
……這莫須有的東西，怎么就成了我報復女性的原因了?
……還有，我是被女人當街毆打過，可你這蠟燭皮鞭加手銬的配圖是幾個意思?
兩歲時被小女孩騙過糖果，這我咋不記得?
還據(jù)我母親說我小時候性格孤僻……來來來，二十多年了，我正想知道我母親長啥樣呢……
周南怒目而視，剛好那個文字編輯把電腦從牙齒上取下來，兩人一對眼，周南看到了一個略帶歉意的尷尬微笑。
周南：“……”
合著你也知道尷尬啊?
就你這三分鐘一千字的手速，加上你那長殘了的腦洞，為啥非要做新聞編輯?寫網(wǎng)文屠神證道不好么?
就在這時，周南心有所感。
時間到了，常欣要出來了。
這次的常欣，明顯比上次更加進步，在里面幻想出的場景已經(jīng)非常貼近真實，幾乎沒有再犯什么低級錯誤。
“嗨……”
周南大喝一聲：“那倆記者，你們別走……”
倆人看都沒看周南一眼。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不過他們也不是真走，而是往外退了幾步。
因為敏銳的嗅覺告訴他們——城管執(zhí)法的車輛在這里，說不定又能挖出什么爆點。
科大學神、黑公廁、偷拍女孩……這些關鍵詞肯定能引爆眼球，必須要繼續(xù)挖下去。
即使挖不出什么，他們也能大開腦洞。
如果兩個人腦洞不夠大，這不還有健身男和菜大媽，還有這越聚越多的百十來號市民呢。
只要能把事情繼續(xù)炒熱，就會有流量，流量就是錢，有錢就有提成，有提成……誰還在乎你是不是被冤枉的?
再說了，他們只寫了地點，又沒用真名，誰知道周北其實是叫周南?
這也是張警官看著手機苦笑的原因。
他很欣賞周南，成績好，還知道創(chuàng)業(yè)，遇事冷靜不沖動，未來是一片大好前程。
也愿意幫周南一把，不要讓負面不實新聞，影響了這么一個優(yōu)秀學生的前途。
可新聞里用了化名，內容也只是記述圍觀人群的說法，并不承擔任何責任。
“快看，出來了……”
“女孩出來了……”
常欣從小黑屋里走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群，當即就圍了上去。
“姑娘，別擔心，警察就在這里，把你的遭遇都說出來……”
“姑娘，仔細檢查了沒，里面有沒有發(fā)現(xiàn)攝像頭……”
“姑娘，必須要求賠償，黑心老板要價100，你就回口要300……”
“300怎么行?太少了，騙子不長記性，要加上精神損失費，怎么也得八萬吧……”
“對，敢少一分，就去法院鬧……”
常欣還沉浸在剛剛的體驗中意猶未盡，感覺時間太短了，都沒爽夠，神情有些遺憾。
本來還打算再體驗一次呢，看到門口貼的A4紙——每人每天限體驗一次……
心情就更糟糕了。
不過看在人群的眼里，這分明就是上當受騙后的表情。
“姑娘，你說話啊，你要大聲的控訴……”
“說的對，對惡人的沉默，就是對好人的傷害……”
“姑娘，你看我，我教你怎么現(xiàn)場飆淚……”
“姑娘，聲音一定要凄慘，一定要怨恨，一定要可憐……這是我家拆遷談判時總結的經(jīng)驗?！?p> “……”
常欣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她被人群團團圍住，走不動了。
這時她回過神來，突然被周圍熱情高漲，不，應該是群情激憤的人群嚇了一跳。
“……這么多人?”
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嚴重的治安事件，常欣本能的就鄭重以待，表情更加嚴肅，眼神犀利的向周圍審視。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目光中充滿火熱和期待——來了，來了，在找人了，這姑娘要開始她的表演，不，控訴了。
八萬啊，要價再狠一點，再墊吧墊吧，就夠一套小戶型的首付了。
有人心思轉的快，此時開始后悔起來——為什么自己不第一個進去體驗黑公廁呢?
白白錯失了一次發(fā)財?shù)臋C會。
現(xiàn)在好了，警察來了，黑公廁要被端了，再想空手套白狼也沒機會了。
一套房就這樣沒了?
越想越心疼，好像損失了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