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中路敗退的張世杰部遭到了明軍的無情阻攔,刀盾兵在前方格擋,后面的長槍兵冷靜的屠殺的潰兵。
進退兩難的潰兵紛紛跪地請降,而后被滿清的鐵器無情的踏過。
人尸、馬尸堆成一片,小小的赤壁水前在短短的幾刻鐘內已經(jīng)死去了上萬人,張世杰部完全潰敗,本人更是被碩讬陣斬。
滿清的洪流還在繼續(xù)深鑿,有一鼓作氣將明軍徹底殲滅的打算。
“都給我頂住,忠君報國,盡在今日!”周明碩怒吼著,在親兵的護衛(wèi)下來到一線,多鐸看著這個身穿亮甲的明將很是欣賞:
“那個明將,不要殺了,給我生擒他?!?p> “喳?!?p> 隨軍的岳讬帶著一支親兵朝著周明碩奔來......
赤壁水的廝殺還在繼續(xù),而潞王帶著的明軍已經(jīng)回到了平陽府城下,在城中的劉芳亮部似乎還沒收到消息,他們沒有趁機發(fā)難,而是緊閉城門,看著身后殺聲震天的峽口,朱常淓不知道周明碩能頂多久,恐慌之下急忙問身邊隨軍的倪元璐和黃道宗二人:
“二位長吏,本王現(xiàn)在該去何處啊?”
同樣狼狽不堪的黃道宗怒目圓睜道:“王爺何故如此驚慌,將士們正在身后浴血奮戰(zhàn),王爺更應該同將士們共御強敵才是,怎樣輕易言逃!”
黃道宗雖是文人,卻頗有幾分武將的習性,講話毫不遮掩,潞王被說的掩面羞愧,兩股戰(zhàn)戰(zhàn)出賣了他的恐懼,被勸諫的諾諾不敢言,身邊的倪元璐看出了朱常淓的無助,嘆息道:“若是殿下不想在戰(zhàn)場逗留,眼下只有過河投奔趙毅一法了?!?p> “萬萬不可,趙毅那等巨寇皆言而無信之輩,讓王爺過去,那不是送王爺羊入虎口嗎?”黃道宗大聲質問道。
“哪還有更好的法子嗎?”倪元璐抽了抽嘴角反問。
峽口處的廝殺聲越發(fā)的大了,潞王回望過去,甚至能透過明軍將士們看見綽綽約約的騎兵人影,一心想逃的潞王終于做了決斷:
“你們二人別吵了,速速渡河,趙毅是本王親自招來的游擊將軍,料想對我大明還是一片忠心的,你切莫誹謗忠良?!?p> 明軍和趙毅隔著一條汾河,汾河連跨山西全境,寬約百米,是一條不折不扣的大河,但是在平陽府已經(jīng)是汾河的末流了,河道并不寬,只有幾十米,但是過河的路只有兩個,一個是從平陽府城過去,另個一個則是去下游五里處的襄游渡河。
決定渡河后潞王才傻眼了,發(fā)現(xiàn)附近并沒有橋,這時候水位雖然不高,但是讓士卒趟水過河的話是不可能的,剩下兩萬多的殘部,能有一半人能順利過去就好了。
若是跑到下游的話,一來一回有十里地的距離,這段距離沒有一個時辰是過不去的,而斷后的周明碩能頂多久還是個問題......
河那邊的趙毅等了一天,確認了潞王似乎是退兵了,正準備起寨回蒲縣,沒想到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的潞王,他們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狼狽不堪的在河對岸躊躇著,似乎是打了敗仗?
算了算時間,潞王應該走的沒多遠,而能在平原地區(qū)這么短的時間內,把好幾萬明軍精銳打成這模樣的敵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是韃子來了!
趙毅心中振奮,距離上一次和韃子交手還是大半年前在真定府附近的遭遇戰(zhàn),那時候只有一百多人的韃子騎兵,自己可是用盡了手段才弄死。
現(xiàn)在大半年時間過去了,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當初那個實力了,新民軍經(jīng)過一年的打熬,能和韃子打成什么模樣呢?
他很期待,但是朱常淓的急切讓他腦海中閃過一絲驚雷,自己吃不準主意,連忙把張賀找來問策:
“潞王似被韃子打了個伏擊,張教委覺得我們是救還是不救?”
張賀也早早發(fā)現(xiàn)了對岸的情況,不僅不慌,還露出了平日少見的笑容道:“得潞王有百利而無一害,大帥豈有不救之理。”
張賀這人說話向來謹慎,戰(zhàn)況緊急,趙毅來不及細細權衡,只能選擇相信他,于是果斷下令道:
“放浮橋,接應明軍。”
“諾!”
隨著傳令官傳令,一排排在攻打平陽府時打造好的浮橋就被新民軍戰(zhàn)士們抗了出來,在水面上搭成一片,大喜過望的潞王毫不猶豫的帶著大軍過去了。
“久等王爺了。”河對岸趙毅笑容可掬的對著朱常淓拱了拱手。
朱常淓見趙毅身邊都是鎧甲精良的精銳,還有些用的是沒見過的,極為細長的‘火銃’,似乎戰(zhàn)力不凡,頓時放下來心,笑道:
“趙將軍忠勇體國,本王的安危就靠將軍了?!?p> “那是自然?!壁w毅也笑的開心,在朱常淓漲成豬肝色的臉龐中,讓薛青帶著警衛(wèi)營將他帶走保護起來,另一邊則緊鑼密鼓的接受這些渡過河的明軍精銳。
此時,阻攔在赤壁水峽口的明軍隨著周明碩被岳讬生俘而四處潰散,死的死,降的降,只有不到萬人朝著潞王這邊靠攏。
“留下一部分人打掃戰(zhàn)場,其它人跟我下馬追殺!”多鐸見前方的地勢不再適合騎兵馳騁后匆忙下令,放跑了潞王的話,這場勝利就會少了幾分顏色,變得不再完美,他索性放棄馬匹,帶著韃子從后掩殺過去。
多鐸認為自己滿清的勇士不僅馬戰(zhàn)天下無雙,步戰(zhàn)也是,對于剩下兩萬被殺的膽寒的明軍完全不放在心上,和哇哇亂叫的滿洲精銳就從后追趕。
他們堪堪來到河邊,趙毅不慌不忙抽出腰刀對著裝配燧發(fā)槍的止戈營下令道:
“火槍預備!”
咔咔咔…
一排排槍托杵地聲響起,將士們將早已填裝好的彈丸推實。
“精確射擊,目標敵方韃子!”
“一隊開火!”
砰砰砰!
一陣黃煙閃過,追趕上浮橋的韃子承受一排百人的火槍射擊,熾熱的鉛丸帶著強大的動能打進他們的身體,紛紛慘叫著倒地。
“二隊瞄準,開火!”
砰砰砰!
又是一陣擊發(fā)聲響起,幾十名韃子聞聲倒地,新式武器的優(yōu)勢一覽無余的展現(xiàn)在觀望的眾多新民軍軍官面前。
因為這個距離射擊,傳統(tǒng)火銃的射擊準頭依舊不高,能否擊中敵人全靠隨緣,很難做到這樣的精確射擊,而且敵方士卒還有鐵甲護身,傳統(tǒng)火銃甚至不一定能射穿對方的防御,但新式燧發(fā)槍就不存在這樣的疑問,不僅精度高,威力還大,幾十步的距離內幾乎是指哪打哪,中彈的韃子即使沒當場死亡,也逃不過傷口迸發(fā)后的感染。
“還擊!射他們!”有韃子用滿語大吼著,解下背上的弓箭準備射過來,傳統(tǒng)弓箭和燧發(fā)槍的較量在這個兩岸開始較量,裝配了板甲的新民軍士卒,除了少數(shù)幾個倒霉蛋的軀干中箭外,并沒有造成重大的死亡,而韃子就沒那么幸運了。
“三隊瞄準,射擊!”
砰砰砰……!
小小的浮橋成了排隊擊殺的屠場,韃子士卒就像一只只愚昧的野獸,挨個闖進陷阱里受死,而傷亡慘重的韃子也發(fā)現(xiàn)了敵方火銃的犀利,零零散散的沖擊根本過不去,頓時徘徊駐足在河邊。
“撤浮橋?!?p> 伴隨著浮橋被新民軍戰(zhàn)士從容的收走,而滿清士卒無法阻攔,只能在一邊氣得哇哇大叫。
“讓平陽府城的降將帶人截殺河對岸的明軍!”
多鐸來到峽口后也看到了踩著浮橋渡河的明軍和在那邊接應的趙毅,尤其是還有敵人膽敢戲弄天下無敵的大清勇士,頓時心中大怒,你們不乖乖受死,還敢阻攔勇士?
簡直不可饒恕。
連忙派兵入城。
“伯父,我們開不開城?”劉恩看到滿清的士卒在城下大聲命令開城,便跑來中樞和劉芳亮請示道。
“開吧,韃子能打贏朱常淓,實力不可小覷,眼下我們在山西獨木難支,不降還能咋地?”
劉恩猶豫了一下,應聲而退,匆匆下去命人開城門。
啪!
剛打開城門,一道馬鞭就狠狠抽在了劉恩的肩上。
“該死的奴才,這么慢才開城,耽誤了本貝勒立功的機會。”
岳讬帶頭進來指著劉恩喝罵道,他不知道劉恩是劉芳亮的侄子,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自己可是大清的貝勒,區(qū)區(qū)一個奴才,抽了也就抽了。
驟然挨了一鞭子的劉恩有鎧甲的防護,雖然不疼,但是濃濃的恥辱感讓他雙眼幾乎就要噴出火來,為了不讓扭曲的臉色被岳讬看見,只能將頭低的深深的。
“叫劉芳亮立刻點齊兵馬去截殺明軍,若是遲了沒抓到偽明潞王,小心他的腦袋!”
有見氣氛尷尬的士卒匆匆跑去和劉芳亮稟報,劉恩則拱了拱手,帶著兵馬出城,趙毅這邊已經(jīng)接應完朱常淓和他身后的三萬殘軍,看著這些唉聲嘆氣的敗兵,有心打一場,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立刻打仗的時機,正好拔營的工作做完一半,也不耽誤撤退,立刻發(fā)令道:
“全軍都有,進姑射山,回蒲縣!”
而劉恩帶著三千人,磨磨蹭蹭的從城門中出來,神色復雜的看趙毅退走,也不派人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