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禮物

　　尹林沒想到，在這樣的深巷里居然坐落著一家法式餐廳。

　　巷弄深深，帶有一絲古樸的國風韻味，有點像戴望舒那首《雨巷》里的場景，悠長又惆悵。兩人踩在青石板上，只聽得尹林的鞋跟發(fā)出噠噠清脆的聲響。

　　沒想到進了餐廳，眼前的景象卻與外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和強烈的對比，似乎像是憑空變出了一座城堡，城堡里富麗堂皇，歐式的建筑明亮又輝煌，服務生穿著燕尾服，端著銀盤在餐廳里穿梭，餐廳里很安靜，聽不到人的交談，仿佛只能聽到餐廳正中間那臺三腳架的聲響。

　　舒緩又優(yōu)美的鋼琴聲從餐廳中央那家黑色的Steninway&Sons三角鋼琴里傾瀉而出，此刻在彈奏的不是傳統(tǒng)的古典音樂，而是一首西班牙歌曲《Besame Mucho》。

　　這首曲子是墨西哥女作曲家Consuelo Velazquez創(chuàng)作的，她也是世界上一位著名的鋼琴演奏家，這首曲子本是她在探望了一位病重的親友之后，感嘆人生短暫，要珍惜現在美好生活而創(chuàng)作的，現在幾乎成了忠貞不渝愛情的代名詞。

　　舒默早在這家餐廳定了位置，他們被服務生領到靠窗邊的座位上。尹林從座位的左側入座，等服務生將椅子輕輕推至她的腿彎時，她才輕輕落座。

　　周圍的環(huán)境很幽暗，桌上只有一盞正在燃燒的銀制燭臺在閃動著螢火。因為恰好是情人節(jié)，所以每個餐桌上都放了一支紅玫瑰?？諝庵须[隱約約散發(fā)著玫瑰甜美的香氣，越發(fā)讓這氣氛顯得溫柔又旖旎。

　　正式的法餐包含了餐前酒，開胃小點，前菜，湯，主菜，甜點，咖啡，餐后酒。尹林跟舒默點好餐之后，將餐巾鋪在腿上。

　　因為餐廳每天都是限量預定的，所以上菜速度很快，在等上菜的時間，舒默招來服務生，服務生附身，舒默在服務生的耳邊說了些什么，尹林沒聽見，只看見服務生點了點頭走開了。

　　當菜被端上來的時候，前面那首《Besame Mucho》剛好結束，緊接著彈奏的，是那首他們都非常熟悉的《Por Una Cabeza》。這首曲子可以說是舒默和尹林之間的定情曲了，尹林聽了，望向舒默，發(fā)現舒默正一臉溫柔的看著她。兩人相視一笑。

　　一餐結束，尹林突然聽到窗外傳來響聲，一束銀色的光自下而上沖出地面，沖向天空，然后在最高處綻開，像是一場華麗盛大的流星雨，鋪天蓋地的砸下來。

　　尹林忍不住不由自主的往落地窗邊走，一朵朵五彩斑斕的絢麗煙花競相在天空中綻放，一時間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尹林靠在窗邊，片片光芒像是金粉，灑在尹林的臉上，尹林的剪影在這場盛大的煙火下美得像幅畫。

　　舒默站在尹林身后，用手機將這一刻定格。

　　他想起從前讀過的一首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舒默想，如果他會寫詩，那他此刻也可以寫：

　　你站在窗邊看煙花

　　看煙花的人在你身后看你

　　煙火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我的夢

　　……

　　舒默走到尹林身后，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是一條鉆石項鏈。

　　這條項鏈上鑲嵌了109顆圓形明亮式切割鉆石，在煙花背景的映襯下下閃閃發(fā)亮。

　　尹林突然覺得脖子上一涼，被嚇了一跳。舒默直接把項鏈戴在了尹林的脖子上。尹林纖細的脖頸和舒展的一字肩與這條項鏈相得益彰。

　　尹林低頭望去，她認出這條項鏈，是今年T家Elsa Peretti的新款，全國唯此一條，她之前找人訂，不料被人搶了先。沒想到如今，這條項鏈倒是靜靜的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尹林覺得很驚喜，又很意外。這條項鏈她的確很喜歡，當時得知被人訂走了的時候還覺得很遺憾。沒想到最后兜兜轉轉，這條項鏈還是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尹林都不用問，舒默怎么知道她喜歡這條項鏈。

　　好像舒默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將她喜歡的，一一捧到她的面前。

　　尹林欣喜的抬頭看舒默，舒默只覺得窗外的煙火再美也抵不過面前姑娘眼波里的萬分之一。

　　“我也有禮物送給你的。”尹林笑起來，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窗外的煙火，胸口的鉆石，此刻跟她比起來都黯然失色。

　　“我不用禮物，”舒默低頭吻下去，“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一頓飯吃了很久，等到結束，已經很晚。天氣還很冷，兩人就沒再去海邊，而是直接回了別墅。

　　今晚尹林喝了點酒，臉蛋紅撲撲的，又收到了舒默的禮物，整個人都很開心。如果要尹林形容一下這天的開心程度，尹林覺得是：從頭發(fā)絲兒開心到腳指甲蓋兒。

　　別墅里有地暖，他們一進別墅就暖和了起來。

　　尹林把高跟鞋踢掉，咚咚咚跑上了樓。

　　舒默跟在后面喊讓她慢一點，生怕她被裙子絆住了腳。但無奈尹林實在是太興奮，魚尾裙都困不住她的腳步。三兩步就爬上了樓梯。

　　舒默看著尹林的背影搖了搖頭，好笑的嘆了口氣，天氣冷，尹林穿的又少，他準備去廚房給尹林煮杯姜茶去去寒。

　　姜茶還沒煮好，尹林就從樓上下來了，她赤著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羞怯的臉上帶有一絲稚氣，閃著一雙晶晶亮的大眼睛望著舒默。別墅里很熱，尹林上去的時候已經把外套脫在了房間里，此刻她就穿著一條吊帶晚禮服，露出光潔的額頭，嫩白的肌膚，漂亮的鎖骨。舒默感覺有一陣火苗從小腹向上竄起，頗有燎原之勢向四肢百骸蔓延。

　　尹林把手背在身后，“你猜猜我給你的禮物是什么？”

　　舒默隱隱約約看到尹林手上拿著一卷什么，只是不知道是字還是畫。

　　舒默搖了搖頭。

　　“你猜猜嘛?！币秩鰦?。

　　舒默本來就感覺很熱，再被尹林這么一撒嬌，好像有點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是什么？我猜不到?！笔婺粗?。

　　“哼，我看你都不想猜。”

　　“怎么會，”舒默刮了一下尹林的鼻子，“告訴我唄。”

　　“求我。”

　　“求你?！?p>　　尹林：“……”

　　尹林本想逗逗舒默，沒想到舒默這么爽快就求她了，尹林瞪了他一眼，把手上的東西從背后拿出來。

　　“你自己打開看。”尹林說。

　　舒默把灶臺上正在燒著的姜茶關掉，仔細洗了手，又把手用毛巾細細的擦干，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卷軸。

　　舒默想到可能會是一幅字，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幅字居然是尹林親手寫的。

　　寫的是李商隱的一句詩：書被催成墨未濃。

　　舒默的微信頭像，就是一本書，一塊墨。書墨，是舒默的諧音。

　　所以尹林送給他的禮物，是他的名字。

　　“好看嗎好看嗎？”尹林在一旁問，期待的語氣像是一個亟待大人夸獎的孩子，在等著大人的認可。

　　“好看?！笔婺蠈嵉狞c點頭。

　　“這幅字除了是我寫的之外，還是我求爺爺教我親手裱起來的呢！”尹林獻寶似的說。

　　“嗯，真的很好看?！笔婺瑳_著尹林笑，“我真的很喜歡?！?p>　　笑意從舒默的眼底慢慢滲透出來，整個人好像都被幸福兩個字包裹著。

　　他將這幅字仔細卷起來收好，然后低頭吻了下去。

　　兩人吻得動情，一時間難舍難分。這是尹林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如此強烈的荷爾蒙，尹林感覺到腦子里嘣的一聲，像是炸開了一朵煙花。

　　尹林覺得自己仿佛像一壺燒開了的水，咕嘟嘟，連耳朵里都冒著熱氣，她被舒默帶著，牽引著，向樓上走去。

　　到了房間里，舒默進一步的攻城略地，尹林這才見識到男人的兇猛，毫無招架還手之力，整個人癱軟在舒默的懷里。

　　“先去洗洗，嗯？”舒默在尹林耳邊說。

　　“嗯……”尹林羞紅了臉，走了兩步，又回頭拉住舒默，“我們好像沒有準備……那個?！?p>　　舒默很快反應過來尹林說的是什么，他親了一口尹林，“你去洗澡，我去準備?！?p>　　尹林更害羞了，逃也似的奔向浴室。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尹林還是止不住的面紅耳赤，她也沒想到舒默一個平時那樣冷靜自持的人，動情起來也是那樣的熱情似火讓她招架不住，她正這么想著，突然感到一陣暖流從腹部流過。

　　尹林低頭一看。

　　…………

　　如遭雷劈。

　　看來得給舒默打電話，讓他準備另一樣東西了……

　　電話那頭的舒默……

　　風中凌亂。

　　看來準備的姜茶還是得派上用場啊。

　　等舒默回來的時候，尹林已經躺在床上，把頭悶在被子里。舒默把她的被子往下拽，尹林死活不肯。

　　“東西買回來了，你快起來吧。”

　　“你走?！?p>　　“……我不看，真的，我陪著你。”

　　“你走。”

　　舒默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尹林羞憤的從床上彈了起來，生氣的瞪著舒默。

　　“哈哈哈，好了好了，快去衛(wèi)生間吧。我去給你熱姜茶?！笔婺故呛荏w貼的把東西放在尹林的床上就轉身走了出去。

　　尹林覺得自己這一回，真是丟人丟到大姨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