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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的美人蕉

第二十一節(jié)

雪地里的美人蕉 歸塵581 3013 2019-11-16 11:27:11

  莫莉所組織的這個“歌舞團體”的活動內(nèi)容,就是唱歌跳舞。

  但他們不是瞎唱瞎跳的娛樂好玩,莫莉是有野心和計劃的,對大家都有嚴格的要求。

  每年的國慶節(jié)日,縣文化局會牽頭舉辦全縣歌舞比賽活動,允許社會團體和個人報名參賽,獲獎者不僅能收獲到一定的物質(zhì)獎勵,更重要的是令人興奮的榮譽。莫莉的計劃,就是組織起這個六人團體,加緊排練,爭取在下一輪文化活動中拿到獎狀。

  也許,這個十四歲小女孩的理想里,只渴望著早一天功成名就,為家庭和母親減輕生活的負擔。

  歌舞排練就在進門客廳舉行,把平時吃飯的桌子稍稍挪開,這里空間夠大。

  唱歌對個人先天條件的要求更苛刻一些,六個人里,嗓音最好的是林月容的女高音,其次是莫莉的女中音,再就是秦風的男高音。其余三個就不好獻丑了,鴨子都比他們唱得好,只能當陪唱。歌曲是莫莉親自挑選,多半是響徹街頭巷尾的流行歌曲。

  跳舞要好一些,作為業(yè)余愛好者,不存在什么高難動作。六個人可以同時上臺,演出一個完整節(jié)目。瞧別人家,“扭秧歌”那么簡單的動作,也算是舞蹈的。

  莫莉事實上擔當著藝術(shù)總監(jiān)、導演、編舞的全部職責,每個舞蹈動作和隊列變化由她親自設(shè)計。她沒有受過專門的歌舞培訓,但她的設(shè)計確實別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她天才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力,幾乎令沈清目瞪口呆。她的整個人以及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跟她身處的這個環(huán)境極不相符,她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嗎?

  她要不是一個仙子,我就學狗四條腿走路,沈清心想。

  莫莉指導大家按照她的思路進行練習。每次林月容和秦風試唱完,她會不斷指出需要改進的地方;每次大家跳完一段舞,她又會逐個指導每個人的動作,哪里做得不規(guī)范。她是一個中學二年級學生,但她顯然又是一個藝術(shù)導師。

  莫莉最大的特點,就是愛笑,是那種不需要“笑元素”也會咯咯笑不停的女人。某種程度上,簡直帶有一點神經(jīng)質(zhì)。

  她的笑極富感染力,她在與不在,氣氛大不一樣。真誠的歡笑自帶一種強大的治愈力量,就象空氣清新劑一樣芬芳四溢。

  笑聲不僅僅是歡樂氣氛,它最大的效能,就是能夠增強人的信心。在笑聲中,我們會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充滿了智慧、充滿了斗志。再大的困難也變得無所畏懼。

  不幸的是,很多人偏偏不愛笑,不喜歡笑,要裝嚴肅,擺臭臉,裝陰沉。弄得這個世界陰陰森森、冷冷清清、郁郁寡歡。人生本來就苦難重重了,還自己給自己造出地獄一般壓抑的環(huán)境。

  搞不懂他們是怎么想的,完全搞不懂。也許,有些人,看著人模人樣,其實只是活著的僵尸,沒感情、沒感覺,有的只是滿身的恐怖和死氣沉沉。

  莫莉當然也有脾氣,生起氣來,也會毫不留情的罵人。不過,她從不亂發(fā)脾氣。

  他們排練的內(nèi)容里,有一個最主要的歌舞節(jié)目叫《小草》,實際上是莫莉由歌曲《小草》改編而來:“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從不寂寞,從不煩惱,你看我的朋友遍及天涯海角……”

  他們討論舞蹈一開始,是由一個人先入場,還是兩個人先入場,到“你看我的朋友遍及天涯海角”這一句時,六個人集體登臺亮相。林月容的意見是,由主跳莫莉一個人先入場好些,能夠突出表現(xiàn)一棵小草的“獨特風采”。但莫莉的想法是,由她自己和林月容兩個人分左右兩路同時入場,有比較好的舞臺效果。為此眾說紛紜,議論了大半天。

  然后遇到的問題是,莫莉設(shè)計了一個雙手交叉展開的舞蹈動作,表現(xiàn)小草破土而出、枝開葉茂、快樂成長的過程,但對這個動作怎么都不滿意。她先是一個人跳單人舞,完了又改雙人舞叫林月容配合她跳,反復尋找單人跳和雙人跳,哪一個動作更出彩,哪一種效果更完美。

  對于沈清來說,這是一種與過去截然不同的生活。沒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沈清的空余時間,多半是在操場上跟別人捉蟲子、玩泥巴。有時候,就是拿著幾個廢紙折疊的“翻板”,跟別人在地上搧過來搧過去,玩上一整天。弄得跟一只土狗一樣,滿身都是灰塵。

  跟莫莉比起來,兩相一對照,自己玩的那些東西多么無聊啊。捉蟲子能捉出什么出息呢?玩泥巴能玩出什么成果呢?打“翻板”能打出什么才干呢?

  仿佛莫莉突然給了他一種“洗心革面”的巨大改變。

  沈清坐在椅子上,始終用一種好奇和欣賞的目光觀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現(xiàn)在親眼見證了莫莉的曼妙舞姿,被她的藝術(shù)才華所震撼。想她若是身體健康,從小得到良好培養(yǎng),難說將來她不會成為最杰出的舞蹈大師。

  “發(fā)什么楞呢,你怎么不發(fā)表你的意見?”不知什么時候,莫莉突然走到沈清身邊來。把沈清嚇一跳,架起的二郎腿立即放下去。

  “啊?什么?我沒意見,就照你的想法跳吧,挺好?!鄙蚯遐s緊回答。

  “你怎么這樣?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赡銖倪M門到現(xiàn)在,沒提過一個意見?!蹦虿粷M說。

  “他大概第一次來,怕得罪你吧?!绷衷氯菀会樢娧f。

  “是嗎?是這樣嗎?你怕我不留你吃晚飯嗎?”莫莉說。

  問得沈清一臉難堪:“別聽林月容胡說,我哪有?……好吧,對于舞蹈,其實我沒你們懂,真提不出什么意見。不過,我有一個別的想法。”

  “好啊,你說。”莫莉認真望著他,滿臉謙遜。

  “我想,我們應該增加一點舞臺道具,這樣能夠豐富舞臺效果。我們可以每個人都戴一個花環(huán)。我們就去山上采摘一些花草回來,自己動手做,很簡單,不花錢,卻能給舞臺增色不少。當然,這只是個人觀點?!?p>  “你們看,你們看?!蹦蛑钢蚯鍖Ρ娙苏f:“我們怎么就沒想到?還是他想到了。我就感覺怎么這樣單調(diào),這一下效果出來了。”

  秦風走過來,伸臂膀勾住沈清脖子,使勁搖了搖,表示:哥們,你行啊。

  大家于是商議著,什么時候,一起去哪座山上采摘花草。

  這時,小霞從里屋出來說:“姐,先吃了東西吧。”

  “好,今天就到這里。大家都來吃東西?!蹦蛘泻舸蠹?。

  歌舞娛樂,還提供免費晚餐,莫莉這個組織者當?shù)谜嬗写鷥r。沈清想,莫莉一家根本沒有理由招待他們,畢竟這一家人也不寬裕。

  不過,飯桌早已經(jīng)擺好。晚餐倒也簡單,就是每人一碗清水面條。

  大家相繼入座,沈清很快發(fā)現(xiàn)座次頗有不可言說的玄機。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隨意的,剛好一男一女成對而坐。

  跟莫莉同坐的是秦風,沈清倒希望是自己來著,可惜不是;張居杰和傅雪珍坐一起;而靠沈清身邊坐的是林月容。

  “沈清,面條夠嗎?你今天功勞很大,多吃一點?!蹦蛘f。

  “不,夠了,夠了。”沈清又靦腆起來了,覺得受不起這種體貼和優(yōu)待。

  “他不夠,就吃我的,我不用這么多?!绷衷氯菡f著,突然從自己碗里夾起一把面條丟進沈清的碗里。動作麻利得沈清都來不及反應。

  沈清有點不好意思,卻又沖口而出:“哎,你干嗎?你吃過的口水都丟給我啊?!?p>  眾人一下哄笑起來,莫莉笑得腦袋直往上仰。

  林月容說:“我的口水是干凈的,你放心?!闭f著自己也笑。

  沈清看氣氛高漲,莫莉又笑得那么開心,于是玩笑說:“哎呀,你干脆說你的口水是補品算了,你這補腎,還是補肝啊?!?p>  又一浪齊齊的哄笑聲,莫莉笑得一下把腦袋趴到了秦風的肩膀上。她經(jīng)常這樣,一笑起來,就順勢把腦袋往旁邊東西上趴過去。

  這個場景卻令沈清內(nèi)心凜然一驚,他突然發(fā)現(xiàn)莫莉和秦風顯得異乎尋常的親密。傾刻間,沈清心口一種烙鐵灼燒似的劇痛。他立即收了笑容,不再說話,只是低頭吃面。

  其它人并未注意到沈清的微妙變化,仍然談笑風生,相互玩笑。

  那以后一連幾天,沈清都心事重重,坐臥不寧。他一直在分析,莫莉和秦風到底是一層什么樣的關(guān)系。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秦風是一個多么帥氣的美男子,這一點之前根本就沒注意。他方臉濃眉,皮膚光滑白晢。如果一個女孩喜歡他,愛上他,一點都不意外。而且,憑心而論,莫莉和秦風堪稱人間情緣的一對絕配。倘若有人反對,那無異于諷刺他自己。

  然而,盡管如此,沈清還是痛苦,還是煩惱,還是覺得命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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