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群瘋子

　　莫名其妙的話，一般總會讓人莫名其妙。

　　可白磊表現(xiàn)出來的卻不是困惑，而是怒不可遏，不是因這句話帶貶抑，而是他分明聽出濟海大師語氣和神態(tài)中帶著審判的意味。

　　更讓他怒火中燒的是，這種審判居然讓他感覺莊嚴，神圣，不容置疑，就像來自至高無上的神靈審判一個凡人。

　　白磊自認為是個俗人，但話說回來，紅塵濁世，蕓蕓眾生，誰又不是俗人。

　　可俗不代表愚昧。

　　相反，因為帶著前世的思想，他比誰都智慧。他敬畏生命，憐憫苦難，追求知識，歌頌道德……對大是大非，他比誰都明白。

　　他很清楚，這個世界沒有神；所謂的神，無非是愚昧到骨子，還自以為是的那些人，是瘋子，是文明發(fā)展的毒瘤。

　　江湖紛爭，如白蟻爭穴，他可以容忍有人為追名逐利而針對他，卻不能容忍這些瘋子將他當成傻逼，高高在上的審判他。

　　就算老夫是個普通人，你們也別想審判我，何況老夫腦中帶著幾千年的智慧，比起你們這些神經(jīng)病，老夫才更像神。

　　想到這里，白磊咧開嘴，輕蔑的一笑，道：“我若是魔，你奈我何，去你媽的！”

　　言畢，黑焰橫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流光，帶著憤怒的勁風撕裂開空氣，劈向濟海大師。

　　這一瞬間，眾人分明感覺到房間內(nèi)的溫度在急劇升高，憤怒的火焰似乎要吞噬所有人。

　　公孫傾月神色大變，她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沒有料到，白磊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更沒想到白磊這一刀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刀光現(xiàn)，殺機起。

　　濟海大師閉上空洞的雙眼，神色淡然，似乎是在等死。

　　轟隆隆——

　　隨著一聲巨響，房間內(nèi)煙塵大作，眾人紛紛后退。

　　咳咳——

　　煙塵嗆人，一片咳嗽聲中，灰塵簌簌落下，只見濟海大師完好無缺的站在那里，他左手邊的墻壁破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透過灰塵仔細一看，這一刀居然破開了三間房間的墻壁。

　　啪嗒——

　　公孫傾月把手里的枝椏隨意的丟在地上，枝椏砸在地上，斷成兩節(jié)。

　　枝椏是被剛剛白磊那一刀斬斷的。

　　白磊之所以沒有劈中濟海大師，是因為公孫傾月出手阻攔。

　　白磊體內(nèi)氣血沸騰，面色潮紅，他扭頭疑惑的看向公孫傾月，似乎是在詢問她是何意？

　　公孫傾月沒理會白磊，而是看向濟海大師道：“濟海大師別來無恙，不知來天津衛(wèi)所謂何事？”

　　“原來是公孫莊主，老僧前來是為了降妖除魔?！?p>　　“大師說的魔可是他？”公孫傾月看向白磊道。

　　濟海大師道：“古往今來，世間供奉的神明無數(shù)，但只有巫神為真神，不信巫神者皆為魔，這位施主入魔之深，比下面那位秦廣王有過之而無不及?！?p>　　白磊笑了，一本正經(jīng)的妖言惑眾，這南疆巫神廟還真是害人不淺啊。

　　公孫傾月含笑道：“嘿嘿，是人是魔還輪不到你們巫神廟來判定，你忽悠一下那些南疆的愚民就罷了，跑到我大寧來妖言惑眾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行了，老娘見到禿驢就有氣，大師還是快點回南疆吧?！?p>　　濟海大師看了一眼白磊，道：“施主魔心入體，信巫神可得善果，望好自為之?！?p>　　白磊下意識的握緊黑焰橫刀，考慮要不要再給這瘋和尚來一刀。

　　……

　　煙云閣，伏顏閨房內(nèi)。

　　一個中年文士悠哉悠哉的泡著茶，動作嫻熟穩(wěn)重。

　　“馬先生來奴家這里只為喝茶？”伏顏問道。

　　“學生是來道別的，臨走前想來看看姑娘。”

　　伏顏面無表情道：“多些先生掛念，臨走前先生可否告知身份？”

　　馬先生道：“呵呵，伏顏姑娘多慮了，學生只是一個窮酸書生而已?！?p>　　伏顏聽出馬先生不愿告訴實情，便道：“既然先生不愿如實相告，伏顏也不強求，只是伏顏有一事不解，先生既然費盡心機抓了秦廣王，為何現(xiàn)在又放了他？”

　　馬先生道：“無所謂費盡心機，這次抓秦廣王只是即興之舉，本來想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只是學生小看這位鎮(zhèn)撫使大人了，既然不能讓他開口，也只好放了他?！?p>　　“好一個即興之舉，先生利用鄭有為和風若云兩個喪家之犬聯(lián)系倭寇忍者，又利用土田家族抓獲秦廣王，真可謂談笑間，翻云覆雨，神通廣大啊。伏顏很好奇，先生此等精明強干的人物，到底是為誰效力？”

　　馬先生儒雅一笑：“伏顏姑娘若真的有興趣知道，可以加入我們。”

　　“呵呵，伏顏只是一個以色娛人的青樓女子，不敢拖累先生?！?p>　　“伏顏姑娘何必妄自菲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調(diào)動煙雨樓的殺手，姑娘怎會只是一個青樓女子這般簡單。”

　　伏顏神色一怔，本以為這事兒神不知鬼不覺，可居然被他知道。她袖口中的銀釬動了一下，可最終沒有動手。

　　“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馬先生道：“那位白大人看似臭名昭著，實則博學多才，如無意外將來肯定是黑衣使的中流砥柱，姑娘想要為父報仇，提早動手殺了他，很合乎常理。

　　不過，學生要提醒姑娘，此人并不好殺，而且殺此人對你報仇并無幫助，相反，還有壞處。”

　　伏顏一愣，道：“先生何出此言？”

　　馬先生喝了一口茶，道：“姑娘的仇人說道底是宮里那位老太監(jiān)，據(jù)我所知，不知為何，那位老太監(jiān)和這位白大人之間的關系很微妙，甚至是有些忌憚?！?p>　　伏顏沉思片刻道：“這又能說明什么？”

　　“那老太監(jiān)差一步就是大宗師，掌管皇宮大內(nèi)，身份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為何會忌憚一個毫無根基的黑衣使百戶？”馬先生頓了頓，道：“既然他會忌憚，那說明這位白大人非常不簡單，你要知道他父親可是白萬里，說不定這其中有什么事會威脅到他，或者威脅到當今陛下。

　　最后，事情如果發(fā)展到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這兩位或許只能二者存一，姑娘應該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p>　　伏顏沉思許久道：“多些先生提醒，伏顏受教了?！?p>　　……

　　公孫傾月發(fā)話，白磊點頭，眾人迫不得已，只能目送濟海大師離開。

　　陳胖子從地下囚室發(fā)現(xiàn)了昏迷中的秦無云，情況不是很好，除了有心跳和呼吸，感覺就像個活死人，怎么都弄不醒。

　　公孫傾月皺眉道：“應該是神智遭受摧殘，一時半會兒很難蘇醒?！?p>　　“那怎么辦？”白磊當然知道秦無云是被那瘋子禿驢弄成這樣的，簡單來說就是傷了腦子，精神除了問題，這個時代肯定沒腦科醫(yī)生，搞不好秦廣王會變成傻子。

　　“老娘怎么知道……死馬當活馬醫(yī)，找大夫唄！”公孫傾月像看白癡一樣看著白磊道。

　　白磊心急如焚，有些六神無主。

　　吳小瞑還沒醒，這邊自己還有些事要處理，暫時也不能離開。思考片刻后，感覺不能再耽誤了，便讓陳胖子帶人將秦無云送回寧安，讓秦無情醫(yī)治。

　　安排好一切，白磊背起吳小瞑，準備離開。

　　咦，怎么這么輕？

　　背上的吳小瞑感覺也就九十多斤的樣子。

　　話說，這廝也有一米七左右，看著也不是瘦竹竿，怎么看也不止這點分量吧？

　　白磊一臉古怪，心想：“難道就因為少了個把？”

　　白磊沒時間多想，他有些問題要問公孫傾月。

　　“公孫莊主，你為何要阻止我弄死那禿驢，還要放他走？”白磊的語氣不像是質(zhì)問，而是帶著疑惑，他當然知道公孫傾月這樣做一定有道理。

　　公孫傾月無所謂的道：“還能為什么，當然是為了錢啊，你死了，我那一萬兩怎么辦？”

　　這個回答讓白磊很意外，聽公孫傾月的語氣，死的人倒不是濟海那個死禿驢，而是他。

　　見白磊云里霧里，公孫傾月道：“濟海那個禿驢是巫神廟傳道使者，在南疆的地位極高，弄死他，不只是你，就連與你相關的人，此生都會被南疆追殺，至死方休，老娘這是救了你一命?！?p>　　“有……這么恐怖？”白磊哆嗦了一下。

　　“那禿驢本身就受的內(nèi)傷，又用勁氣傳音，亂你心神，想致你于死地，被老娘干擾后，更是傷勢加重，你那一刀確實可以弄死他?！惫珜O傾月頓了頓，道：“如果老娘猜的沒錯，他是故意誘惑你動手殺了他，這樣一來你也難逃一死?！?p>　　白磊回想起濟海大師那副風輕云淡的神態(tài)，現(xiàn)在只感覺背脊發(fā)寒。

　　這賊禿驢還真是良心大大滴壞啊，為了弄死老夫居然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

　　瘋子，可怕的瘋子。

　　更可怕的是他背后還有一群瘋子，而這個時代卻沒有精神病院。

　　“可他為什么非要弄死我？”

　　白磊還是有些想不通，按照公孫傾月說的，濟海賊禿驢擾亂自己的心神就是想弄死自己，但房間里有這么多人，為何偏偏是自己？

　　公孫傾月道：“誰叫只有你中招，也許老禿驢認為誰中招誰就是他們所謂的魔吧?！?p>　　白磊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公孫傾月說的有道理。

　　濟海大師用詭異的腳步聲迷惑的不是他，而是房間內(nèi)的所有人，但只有自己中招，如此他才說出那句“你是魔”，可為何自己中招呢？

　　冬日里的陽光，淡淡的，懶懶的。雖缺少火樣的熱情，給人卻是溫馨的舒適。

　　說話間，兩人已至天津衛(wèi)城門。

　　公孫傾月直接回了拜劍山莊，白磊帶著吳小瞑和白俊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