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爺進(jìn)安閑莊如同老鼠進(jìn)米缸,一天之內(nèi),能得罪的人基本上全都被他得罪了。
最先遭殃的是幾位禁軍兄弟,陳二爺說他們的刀法用來殺豬都不配,暴脾氣老二白東直接開干,然后就被打趴下了。
最后,除了還沒回莊子的老六,其他六人全都被打得沒脾氣。
白磊沒見到陳二爺出手,事后問起來,結(jié)果六人羞愧難當(dāng),沒一個好意思開口。
這下白磊更加堅信陳二爺不是普通人,同時陳二爺在安閑莊也更加囂張。
王伯盤了十幾年的兩顆核桃被他敲碎吃了,王哲辛辛苦苦藏下的美酒被他偷喝了,王河?xùn)|的糖果被他搶了。
禍害完王家三代,二爺?shù)哪ёι煜蛄似渌?。大毛成了他的奴才,端茶送水,捏腿捶背,呼之即來,莫掌門的金庫被盜,黃金的書稿成了他擦屁股的紙,就連一黑二白也不知糟了什么罪,這幾天明顯食欲不振。
幸虧秦?zé)o情他們和紅塵歌劇院的佳人已經(jīng)離開了,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亂子。
除了白磊,唯一沒有被禍害的只有林飄然和郭小小。
林飄然是因為白磊再三叮囑,讓她不要和陳二爺接觸,不是因為別的,就怕他口無遮攔,把白磊和月華公主喝酒的事抖了出去。
至于郭小小,大概是二爺看出這丫頭天賦異稟,不忍心傷害她吧。
三天后,安閑莊終于清靜下來了,不是因為二爺良心發(fā)現(xiàn),而是因為他禍害莊子外的那些村民去了。
話說那天二爺在莊子遛彎,巧遇了一挑糞的老漢,兩人不知怎么杠上了。
陳二爺將耍賴的功夫耍到了極致,最后被忍無可忍的挑糞老漢一桶糞擊退。
陳二爺敗北的消息傳到莊子里后,普天同慶的同時,大家還想出來一招驅(qū)狼吞虎之計。
具體操作就是,放出話說這老頭是敗類莊主請回來的客人,全體村民要以禮相待。
黃村村民一聽,馬上明白自己該干嘛了,敵人的朋友一定是敵人,對敗類莊主他們不敢硬剛,但是這壞老頭,那必須往死里剛。
于是乎,整個黃村就開始剛二爺一人,婦女罵街,男人抄家伙。
二爺雖有賴天,賴地,賴空氣的絕世耍賴功夫,卻也比不過人多力量大,最后終于大敗而歸。
幾天前,女帝陛下派人來傳話,說是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這天要去紅塵歌劇院看話劇,讓他寫個好一點(diǎn)的本子。
傳話的太監(jiān)還特意強(qiáng)調(diào),要白磊當(dāng)天帶著林飄然一起去。
白磊明白,女帝陛下想看話劇是假,想和林飄然搓麻將,比比誰的牌技更好才是目的。
白磊有種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他知道女帝對林飄然的意見很大,很怕借此機(jī)會敲打林飄然,讓她離開自己。
如果女帝真的這樣做,就算自己在如何至死不渝,那林飄然也會受到極大的傷害。
說是寫劇本,可三天來,白磊一個字都沒寫,他滿腦子都是林飄然要和自己分開的凄慘模樣。
白磊忽然自言自語道:“不行,必須進(jìn)宮一趟,找若若姐問個清楚?!?p> “問什么?”林飄然詫異的問道。
“你何時來的?”
“都來了一刻鐘了,你怎么還是一個字都沒寫,人家還等著看呢?”
林飄然語氣中帶著一絲幽怨,若是平時,如此小女人姿態(tài)的林女俠,就算不被白大人推倒,也會被吃豆腐,過過干癮。
但是此時,白磊真的沒這心思。
他沉思片刻,終于將心中的擔(dān)憂告訴了林飄然。
讓他意外的時,沒等他海誓山盟,承諾自己如何不離不棄,林飄然卻笑了。
“小白,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陛下對我感官不好?!?p> “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的知覺吧,不過并不重要?!逼鋵?shí),是林飄然當(dāng)初無意中聽到了白磊和北堂未若的對話。
林飄然道:“重要的是我相信你無論如何也不會離我而去,就算是陛下也無法阻止我們在一起。”
白磊道:“可是如果若若姐真的下令要你我分開呢?”
林飄然笑著問道:“你會聽從命令嗎?”
白磊斬釘截鐵道:“不會。”
“我也不會,所以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一樣。”白磊焦慮不安道:“若若姐不會為難我,但會為難你,我不愿你受傷害。”
林飄然搖頭:“她畢竟是陛下,就算再怎么討厭我,應(yīng)該也不會下這種荒唐的命令吧,而且我看得出,她很在乎你,于情于理,應(yīng)該都會有些顧及吧?!?p> 白磊覺得林飄然說的有一定道理,女帝就算再怎么不講理,也會顧及一下他的感受。如果他和林飄然兩人態(tài)度足夠堅決,或許一切都沒那么可怕。
但白磊終究沒有說求女帝賜婚遭拒的事,他清楚女帝的態(tài)度要比林飄然想的堅決的多,若是讓林飄然知道,絕對會在她心里留下心結(jié)。
只是白磊不知道,林飄然心里一直有一個解不開的心結(jié),哪怕她此刻表現(xiàn)的多么的不在乎,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很怕。
白磊沒有進(jìn)宮問女帝,而是絞盡腦汁的寫劇本,他要用一場話劇來告訴所有人,他和林飄然之間的感情是多么的牢固。
為了給林飄然一個驚喜,他第一次將林女俠趕出了書房。
可剛動筆,莫掌門就給了他一個驚嚇。
“姓白的,不好了,不好了,壞老頭把小小打死了?!?p> 白磊腦中翁的一響,差點(diǎn)昏死過去,好在他馬上冷靜了下來。
陳二爺雖然喜歡耍無賴,但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奸邪之輩,他沒任何理由傷害郭小小。當(dāng)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莫掌門的話十有八九不可信。
白磊也懶得問出了什么事,直接沖向了少年宮,他到的時候,林飄然也剛好趕到現(xiàn)場。
郭小小當(dāng)然沒有死,她臉色通紅,呼吸急促的靠在秋千柱子旁,暈了過去。
“小小,小小你別嚇我……小小,你快醒醒……”林飄然急得手無舉措,怎么也叫不醒昏迷的郭小小。
白磊焦急的問莫掌門:“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那個壞老頭,他用手拍了一下小小的肩膀,過了一會兒,小小就說自己身體麻痹了,我開玩笑說,你是中毒了……”
白磊吼道:“說重點(diǎn)?!?p> 莫掌門嚇了一跳,有些害怕的小聲道:“后來,她說好熱,又說肚子里有東西在爬,再后來就昏倒了,我嚇壞了,以為她死了,就和大毛跑去找你們了。”
白磊問道:“你確定是陳二爺拍了小小的肩膀,她才這樣的?”
莫掌門道:“當(dāng)然了,難道有人下毒害小小不成,小小鼻子比狗都靈,沒人能害她。再說了,中毒的人臉都是黑得,小小臉是變紅,不是中毒那就是壞老頭搞的鬼。”
“大毛,陳二爺呢?”
大毛似乎是被嚇傻了,蹲在郭小小身邊哭個不停,根本沒聽到白磊的話。
忽然,一道洪亮的聲音道:“臭小子,找你二爺干嘛?”
林飄然猛然回頭,把出腰間銀色軟劍,一躍而起,飄到陳二爺跟前,用劍指著他的咽喉,大吼道:“說,你到底對小小做了什么?”
陳二爺還是一副無賴模樣,突然,他輕輕一揮手,一道粘稠的空氣裹著林飄然,將她摔到了院墻外。
“飄飄!”白磊大急,躍過院墻一看,林飄然好端端的站在院墻外,只是眼神有些驚恐。
“飄飄,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p> 兩人沒時間驚訝于陳二爺?shù)目植朗侄?,重新回到小院?nèi)。
白磊問道:“二爺早就看出小小天賦異稟了吧,只是不知道您對她用了什么手段?”
陳二爺沒好氣道:“怎么,不怕老頭子害這丫頭了?”
“二爺哪里的話,您是高人,怎么會害一個小丫頭片子呢。飄飄剛剛是關(guān)心則亂,一時沖動,我代她給您道歉?!?p> “哼,剛剛要是你出手,老頭子一定讓你吃點(diǎn)苦頭?!标惗敽掼F不成鋼的說道:“這事兒都怪你個臭小子,好好一個絕世練武奇才,居然差點(diǎn)被你養(yǎng)成了廢材,要是依著老頭子早年的脾氣,就該把你腿打斷?!?p> 白磊一頭霧水:“二爺,您就算是要罰我,也得給個理由吧,我疼小小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害她?!?p> “哼,你知道個屁,這丫頭天生三十六竅全通,乃天人之資,從出生起,體內(nèi)就自含一股先天之氣。
你們不教她呼吸吐納之術(shù),每天就知道讓她大吃大喝,吃的還都是些大魚大肉,食量更是常人的數(shù)倍。長此以往,她體內(nèi)的那股先天之氣,慢慢的就會被后天濁氣給腐蝕殆盡,奇才也會被你們養(yǎng)成廢材,你說你該不該打?”
白磊云里霧里:“可小小天生飯量大,總不能餓著她吧?”
林飄然忽然道:“我聽師傅提過,體內(nèi)勁氣修煉至臻化,再進(jìn)一步便是返璞歸真的境界,而后方能滋生先天之氣,從未聽說有人出生體內(nèi)就蘊(yùn)含先天之氣?!?p> 陳二爺不削道:“你那個半桶水師傅懂個屁,其實(shí)每個人出生時體內(nèi)或多或少都有些先天之氣,只是隨著不斷攝入后天濁氣,先天之氣被腐蝕了而已。但這丫頭天賦異稟,從娘胎里帶出的這股先天之氣超過普通人數(shù)百倍,便沒那容易被消耗完。
不過,如果你們只讓她天天大吃大喝,要不了幾年,她也會淪為一個普通人?!?p> 白磊道:“可是不能餓著孩子啊。”
“你懂個屁啊,她之所以餓,是因為體內(nèi)的先天之氣要滋養(yǎng),她不會呼吸吐納,就只能靠從食物中獲取氣力,但食物中獲取的氣力大部分都乃濁氣,對她不斷無益,反而有害?!?p> 林飄然道:“前輩的意思是,若不想小小泯然眾人,就必須盡快教會她呼吸吐納之法,如此以來,她的食量也沒這般大,還能通過吐納來滋養(yǎng)她體內(nèi)的先天之氣?!?p> “看來林老實(shí)也不是一無是處嘛,至少教出了你這個還不算笨的徒弟。”
見家?guī)熢俅伪辉g毀,林飄然有些微怒。
白磊見狀連忙打斷道:“二爺,您說了這么多,您到底對小小做了什么?”
“老頭子是好心幫她祛除體內(nèi)那些后天攝入的濁氣,難道你們還真以為老頭子要害她不成?!?p> “原來如此,二爺手段通天,威武霸氣?!卑桌谛睦锎笙玻B忙拍馬屁。
同時心里又想,好險,好險啊,差一點(diǎn)大宗師養(yǎng)成計劃就泡湯了。
白磊看了看昏迷的郭小小,還是不太放心,便又問道:“二爺,小小真的不會有事?”
“放心吧,拉幾天肚子就好了?!标惗?shù)溃骸安贿^要盡快教她呼吸吐納之術(shù),不然也確實(shí)餓著可憐得娃了。”
白磊眼珠一轉(zhuǎn),連忙道:“二爺,您是高人,您這么看好小小,干脆收她為徒好了。”
陳二爺沒好氣道:“老頭子不收徒弟。”
“那您身上有沒那種絕世神功的武功心法?”
“臭小子,你想從一個老無賴身上討東西,你真比老頭子還無賴啊?!标惗?shù)溃骸斑@丫頭天賦異稟,一般任何功法對她來說都差不多,比如天一門的《合一真氣》就不錯。”
林飄然大喜道:“多些前輩提醒。”
陳二爺?shù)溃骸傲掷蠈?shí)為人古板,你不怕他責(zé)罰?”
林飄然道:“事急從權(quán),師傅他老人家也并非迂腐之人,相信他老人家能諒解。”
“你倒是孝順,可惜林老實(shí)這個半桶水誤人子弟啊?!?p> 林飄然怒道:“前輩何故一再污蔑家?guī)???p> 白磊想打圓場,被陳二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只聽他說道:“天一門的武功,講究中正平和,修煉時需戒驕戒躁,不可貪進(jìn),你師傅是不是這么跟你說的?”
“家?guī)熃虒?dǎo)可有不妥?”
“若說不妥,也不全是,他錯就錯在一概而論?!标惗?shù)溃骸拔涔κ撬赖模耸腔畹?,不同人的體質(zhì)不同,性情不同,修煉的方式也會有所不同?!?p> 林飄然皺眉,似乎并不理解陳二爺?shù)囊馑肌?p> 白磊也沒聽懂,他問道:“前輩可否說得明白些?”
“也罷,老頭子就指點(diǎn)這小娃娃一下?!标惗?shù)溃骸澳闾熨x也還算不錯,但天生性子急,心性不穩(wěn),若是老頭子說得沒錯,林老實(shí)大半時間不是在指點(diǎn)你武功,而是在磨練你的性子吧?”
林飄然不可思議的點(diǎn)點(diǎn)頭。
白磊也知道林飄然性子急,易怒,易沖動,不然當(dāng)時也不會一怒之下差點(diǎn)打死自己。
不過,白磊也知道,她一直在努力控制,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爆發(fā)。
陳二爺繼續(xù)道:“你就像一江江水,明明可以形成驚濤拍岸之勢,偏偏要壓住本性,做滴水穿石之功,你可知道,你壓住本性的同時,也壓住了你的天賦?”
林飄然還是懵懵懂懂,白磊也是云里霧里,他直接問道:“二爺,您的意思該不是讓飄飄大開殺戒,以此來砥礪武功吧?”
“蠢才,武道一途不只是練武,還在于修心?!标惗斀忉尩溃骸靶扌牟皇菈褐票拘?,一直隱忍不發(fā)。佛門尚有怒目金剛,人如何能沒有三分怒氣,但應(yīng)該學(xué)會控制,做到張弛有度,如此才是真性情?!?p> “懂了,二爺?shù)囊馑际且稣嬲淖约?,不能玩虛偽。”白磊笑道:“咦,好像我就是這樣的人哦?!?p> “屁,你那是無恥。”陳二爺罵道。
林飄然陷入沉思,此刻的她很矛盾,感覺自己懂了,但似乎又沒懂。
沒過多久,郭小小醒了,喊著肚子不舒服,林飄然謝過陳二爺后,就帶著她離開了。
白磊要走,卻被陳二爺攔住了。
“臭小子,想不想老頭子指點(diǎn)一下你?”
“不想?!卑桌谙攵紱]想,就拒絕了。
白磊并非口是心非,他不像這個世界的人一樣癡迷武功,他現(xiàn)在已是九品境界,也算是一流高手,一般情況下足以自保。當(dāng)然,他也不相信陳二爺有那么好心。
陳二爺一愣,沒想白磊拒絕得這么干脆。
“臭小子,你想欲擒故縱?”
“二爺,瞧您說的,我是性子懶,也怕麻煩您。”
“哼,油嘴滑舌?!标惗?shù)溃骸袄项^子在莊子了耍了好幾天,心里痛快,不出意外還要呆一段日子,指點(diǎn)一下你們也算是一種報答,你當(dāng)真不愿意?”
“愿意是愿意,但你可得來點(diǎn)實(shí)在的,別用嘴遁。”
陳二爺是真心報答白磊,這回沒用嘴遁,可是白磊總感覺實(shí)在過頭了。
二爺說,劈柴既能磨練刀法,還能給家里干活,夠?qū)嵲诎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