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退去以后,一眾人也無心去追趕,全都向月冥圍攏過來。
他們分工明確,六個看起來只是表皮輕傷的月影衛(wèi)形成一個大圈,分布在各個方面背對著他們警戒。月靈和另外兩名月影衛(wèi)迅速參與搶救重傷的玄白宇。
剩下的人中,有兩個月影衛(wèi)傷勢很重,其中一人的一只胳膊沒有了。同伴趕緊幫忙救治他們。所幸,他們每個人都能從自己身上摸出一瓶或幾瓶藥來。想來這些必是月氏獨家配方的精創(chuàng)良藥。而且看他們的動作,幾乎都是半個醫(yī)師的水平。
兩個護法王受傷也挺重,不過還有行動能力。此時他們也顧不上自己的傷了,忍著痛焦急的過來看玄白宇的傷勢。
玄白宇中劍后不久就昏迷了過去。月冥緊張的額上青筋暴出,他摟著他,不住地跟他說著話,叫著他。我感覺到玄白宇的意識越來越弱。
雖然,月冥第一時間動作利落地為他上了藥,并用手緊緊地壓住那傷口,但是血依然不住地往外冒。
“把衣衫扯開,多上藥!我們的藥止血功能一直很好?!痹蚂`雖然額上冒著汗,我也感覺他心里緊張得不得了,但此刻他卻是顯得非常冷靜。
“離心臟很近?!痹纶こ林氐卣f道。
“相信羿王,當(dāng)年那么大的難都挺過來了?!痹蚂`鼓勵著自己,也鼓勵著周圍的同仁們。
說完,他輕輕地扯開了玄白宇的上衣,那猙獰的傷口露了出來。黑衣人用的竟然是一把十字口的劍!
月靈先將自己隨身的藥,一瓶液體的,一瓶粉狀的,他先將液體的小心的對著那傷口正中間緩緩倒了進去,接著又將整瓶粉狀藥也撒在傷口處。用完自己的藥,他又接過旁邊打火把的月影衛(wèi)遞來的藥。又是如此兩瓶下去,我發(fā)現(xiàn)那往外冒的血明顯的減少了。見如此,月靈又將兩個月影衛(wèi)遞過來的藥填了上去。
血終于止住了,這時月冥和月靈的白衣上全是血,兩雙手也成了血手。那些血早已分不清哪些是他們自己的,哪些是玄白宇的。
止住了血,眾人明顯的松了口氣。一個護法王伸手過來搭了搭玄白宇的脈后,那緊皺的眉舒展了一些。
因為傷口太深,他們暫時不能移動玄白宇。于是,有月衛(wèi)取出一條毯子就地鋪下,月冥輕輕地將他放下。然后又為他蓋了一條毯子。接著,他們在他身邊生起了大火。月冥和月靈守在他身邊。
眾人忙了這許久,可是這樹林里依然黑漆漆的。
“天怎么還沒有亮?”我不禁狐疑道。
隨著我的音落,我周圍地場景已經(jīng)變換。此時,我站在半空中,腳下是一片濃郁茂密的山林。那些樹的葉子簡直逆天般。因為它們?nèi)缤瑐阋粯影严旅娴臉湔诘锰珖?yán)實了,一點兒樹干都看不到。而這片林子就像一條寬一兩千米的長線一樣,兩邊看不到頭,縹緲又將我?guī)е翈缀跏切l(wèi)星的位置了,我才看到它的猶如一條長長的綠龍般臥于大地上。那是一片山脈!
當(dāng)縹緲又帶我回到剛才的位置,我發(fā)現(xiàn)了腳下一處有微弱的煙冒出。好吧,我明白了。也就是說那是月冥他們升在玄白宇身邊的火!剛才在林中我一直以為是在三更半夜,但實際卻是大白天。真是一片奇怪的幽暗森林!
此時,太陽已快落山。鮮紅的晚霞映得整個西邊都是紅的。真是無限好風(fēng)光啊!
就在我感嘆著這絕色風(fēng)光時,我的眼前竟然又變了風(fēng)景。
這是另一片絕美景色!一片綠綠的平原,在其盡頭有著如被輕霧遮籠罩般的山廓。天有些陰,看樣子似要下雨了。
在還算寬且平的大路上,一眾人策馬奔馳,一身玄衣的玄夜宸在隊伍最前面的中間位置。他旁邊是兩位護法王,這兩位護法王的年紀(jì)看上去比玄白宇那一隊的兩位要年長一些。他的后面的月逸。
看他們身上的裝扮,雖是風(fēng)塵仆仆,但還比較整齊。
玄夜宸冷俊的臉上,此刻很是蒼白。他雖未言,但我感知到了他心臟處極度的不適。只見他的速度慢了下來,右手捂在心臟的位置,整個人似有些不穩(wěn)。
“厲王,身體有恙?”他左邊的一位護法王已經(jīng)看了他數(shù)次了。見他一直一聲不吭,也就沒問。此刻見他慢了下來,那護法王也跟著很快慢了下來,并出口詢問。
“停下歇息片刻再走?!毙瑰酚疫叺淖o法王見狀,立即發(fā)出了指令。于是眾人即刻停下。
月逸趕緊下馬過來將玄夜宸扶下馬,在旁邊草地上坐了下來。剛才問他的護法王隨身上前來為他診脈。
“我不礙事,許是宇有危險?!绷季茫瑰凡懦隹诨卮鹱o法王剛才的問話。
“羿王?”眾人不解地看著他。
“我們倆自小就是如此?!毙瑰分灰院唵蔚囊痪鋪斫忉屗倪@個狀況。
“雙生子感應(yīng)!”之前在他右側(cè)的護法王突然道。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們相互看看,點頭私語。
玄夜宸毫無血色的臉上表情很凝重。
“難怪我們一路順?biāo)?,原來危險都集中在羿王身上了?!毕惹盀樗蠲}的護法王一副終于了然的表情道。
“厲王也不要太擔(dān)心,您和羿王都是吉人,定有上天護佑?!绷硪晃蛔o法王安慰玄夜宸。
玄夜宸沒再言語,而是閉目打坐調(diào)息。好一會兒他才感覺好點兒,然后起身,眾人繼續(xù)上路。但一路上,玄夜宸卻頻頻回頭望向遠方。
“宇,你一定要挺下去!你能挺下去的!”我感知道了他強烈的心聲。
他們在荒蕪人煙之地行了好一陣子,才到達一個小鎮(zhèn)附近。而前方不遠處的路邊有一間簡陋的茶鋪。玄夜宸右手邊的護法說了聲“吃口茶再走”,于是眾人便紛紛下馬,準(zhǔn)備在路邊的茶攤歇腳喝茶。
茶鋪里竟然坐著不少人,看裝束,有商販,也有刀劍客。剛走近茶攤,那茶攤老板便殷勤的迎了上來笑著招呼??赡苁强此麄?nèi)硕?,一下子能掙不少吧!商人逐利在任何時候都是如此。眾人跟著入了這茶鋪,玄夜宸始終擔(dān)心著玄白宇,有些心不在焉。我卻看到月逸似對茶老板的腳上的鞋感興趣。
那是一雙全黑的深筒布鞋,都有些破舊了,我實在沒看出這鞋有什么特別之處。
老板很快將茶水準(zhǔn)備好,讓他的兩個家人分給玄夜宸一行人。月逸卻從他端來的茶盤中隨意端了一杯,直接快速的向他微張的嘴倒去。
茶盤隨之落地,之前店里的客人全都站了起來,亮出了家伙。雙方開火!
媽媽呀,竟然全是一伙改裝了的暗子!我剛才還在以為月逸太敏感了。
我趕緊退了開來,原本我站在這茶鋪里感受著愜意。心里還想著哪一天我寫古武劇時,一定寫下這個地方。他們竟然就莫名其妙地打了起來。
當(dāng)然,現(xiàn)在來看月逸是對的。我不知道為什么縹緲沒有讓我感受到這群人的內(nèi)心。而我的直覺雖有一剎那的不好的預(yù)感,但我并沒有在意它。
“相信你的直覺揭示?!笨~緲輕擁著我道。
我扭著看向他,他給我安排這樣一個境就是為了給我這個提示吧!其實,我一直不注意我的直覺,雖然很多次到最后都證明它是對的。我依然常常會忽略。就像當(dāng)初葉雨凡有變化時,我的直覺也感覺到了??墒俏覅s認為是自己多疑,硬是讓自己去相信他。
“往事已過,所有的經(jīng)歷都是生命的體驗。”縹緲拍拍我道。
我依在他的懷中,感覺很舒服。眼前的打殺還在繼續(xù)。月逸已經(jīng)扯下了店老板的人皮面具。與他戴的這張顯得很滄桑的面比相比,那是一張還算英俊的臉。
玄夜宸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與剛才已經(jīng)判若兩人,正在干凈利落的殺人!一個又一個,那股的狠辣完全是帶著滿腔的憤慨。不消片刻,原先在這茶鋪的人有一大半都是被他殺了。此時,我又聽到了他的內(nèi)心:“月為寒,終有一天,我要殺盡你暗月的人,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想想也是,他們兄弟所受的傷害似乎都與月為寒有關(guān)。這仇真的是結(jié)大發(fā)了!
不知道是因為玄夜宸這一隊人強一些,還是因為來殺他們的人弱一些,他們的這場戰(zhàn)斗就這樣以暗子全軍全軍覆沒而結(jié)束了。
眾人沒歇成腳,只得騎上馬繼續(xù)趕路。
鏡頭又一轉(zhuǎn),我被縹緲帶回了幽暗森林。
這已經(jīng)不知是第幾日了,玄白宇已然醒來,月靈扶著他坐起,月冥在喂他喝米湯。
借著火把的光,我見眾人的臉色都已好了很多。那些傷重的也在慢慢恢復(fù)中。比起之前無論走到哪里,暗子都殺到哪里,這一天到晚漆黑的地方,倒成了他們休憩修整的好地方了。
“黑暗中有養(yǎng)料。”縹緲突然道。
“嗯?”我一下子沒聽懂,傻愣愣地看著他。
“光明與黑暗并存,當(dāng)人生中光明散盡跌入黑暗,只要在黑暗中積聚足夠的力量,有朝一日定能再見光明,且可能活得更好?!彼p輕撫著我的頭說道?!熬腿邕@樹木,根在黑暗的地下扎得夠深夠大,它就可能活得更長久,長得更茂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