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對于這一切,玄昊淵的態(tài)度也并不是沒有改變。
在月玉環(huán)的床上經(jīng)歷過一次幾近死亡的體驗后,玄昊淵看到他的那些嬪妃們就有了些恐懼感。因此,他的那些嬪妃們都如同被打進了冷宮,全都不準踏出自己的庭院。
月玉環(huán)更不例外,玄昊淵雖然沒有將她打入冷宮,但降了她的級,還將她安排到了王宮偏角的一個小院中,對她避之如蛇蝎。月玉環(huán)還被冠上了‘無度女’的稱號。這一切與將她打入冷宮差不多。
伴君王側(cè)已經(jīng)五六年,月玉環(huán)始終無所出。被玄昊淵放棄后,她本想接近太子玄承天,但是早就恨她入骨的月玉姬又怎肯呢?月為寒也不在乎她的死活,只在需要用到她時才將她拎出來。
宮院幽深寂寞冷,夜枕苦淚至天明。
這是我為月玉環(huán)的現(xiàn)狀作的注解。她的結局與楊玉環(huán)還真像。得寵時,后宮三千粉黛皆失色;失寵時,過往全是罪,能幸存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賜。
“小朱?”剛從沉睡中醒來的玄昊淵,看到正向他走來的玄夜宸,突然有些愰神。
這么多年過去,他終于想起他曾經(jīng)的愛人了!他想起了她初嫁他時穿著一身玄衣的模樣。
玄夜宸冷冷地走到他面前,猶豫了兩秒才跪下向他行了禮,但卻始終未開口叫他一聲。
玄昊淵一時也不知道說點兒什么好,他趕緊起身扶起了玄夜宸,并揮手退去了旁邊的人??粗矍氨人叱霭雮€頭且氣場全開的兒子半晌,兩行眼淚從他的眶出滾了出來。
我感知到了他的內(nèi)心:若小朱在,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該是多么美好!
他的這個念頭讓我感覺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小在密苑長大,記憶中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竟然一直這樣影響著他!
玄夜宸看著他流出眼淚,心中的怨氣竟然一下子消去了很多。
“你最好有些心理準備,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彼_口提醒他道。雖是沒那么怨玄昊淵了,但是他的語氣還是冷冰冰的。
玄昊淵有點兒茫然地看著他。
“在你心里,我和宇有那個叫承天的重要嗎?”玄夜宸并沒有為他解釋,而是突然拋出了這個在他心中已經(jīng)埋藏了許久的疑問。
“有!”玄昊淵想都沒想重重地點頭肯定道。
玄夜宸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良久,玄昊淵沒有逃避,而是坦然堅定地與他對視。這個窩囊了多年的男人,真是很少見他如此的表情。而且,玄夜宸站在他身邊,竟然讓他的內(nèi)心很舒適踏實。
從某方面來說,玄昊淵其實是很幸福的,因為他自小便受人保護。先是他的母親月雅莊和他的父王玄佐煌,然后是先王后南玉姒,接著是國師月純元,現(xiàn)在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也在東征西戰(zhàn)保護著他。
“我虧欠你們兄弟太多?!毙粶Y扭過頭輕輕擦了擦眼淚。“也虧欠你們的母親。”
想起過往,玄昊淵的眼淚越擦越多。
“你覺得虧欠是你不夠盡力!”玄夜宸冷冷地看著他說道。
“如果說我現(xiàn)在還有什么值得慶幸的,那便是有你和白宇這兩個兒子?!贝丝痰男粶Y很卑微。
玄夜宸沒有再聽他說下去,轉(zhuǎn)身往中璇宮方向而去。玄昊淵一直看著他離開,那目光中有卑微,有欣慰。至少玄月的江山暫時應該是保住了,他不用再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了。
玄昊淵的想法讓我平添了疑問,而縹緲適時給我插播了一段無比精彩的短片。此時我才知道,玄白宇雖然還沒有歸來,但是戍城前線已經(jīng)傳來了捷報。他聯(lián)合了玄佐煌之前封的三王,對東御天形成了合圍之勢。
原來,他從庸城出發(fā)時已經(jīng)秘密派人前往了那三處封地。而這三人之所以沒有被東御天先滅掉,一是因為他們一直是抱團取暖;再就是他們所處的地緣優(yōu)勢,三人的封地背后有大片原始森林。雖然說服他們并不容易,但赤烈十萬大軍被滅的勝利來的及時。玄白宇遠程遙控,恩威并施,終將作壁上觀的三人拉入了戰(zhàn)爭。
月逸見玄夜宸走過來,緊跟而上。剛才他隨著玄夜宸一起給玄昊淵行過禮后,退到遠處等他。“殿下,太子果然有找上門的架勢。”月逸低聲匯報。
“那便依計行事?!毙瑰吠nD了一下,看著他冷然道。
“是。”月逸看了他一眼,堅定地回答道。
就在他剛回宮時,玄承天便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此時,玄承天正在往日常守的位置等著他。這個十二歲的問題少年,一副底氣十足、仇恨滿腹的樣子,狠狠地盯著正走過來的玄夜宸。
自從月縹朱不再進宮陪伴,玄承天完全處于了顛狂的狀態(tài)。他又開始稍不順意就咬人,被他咬過的宮人不計其數(shù)。那些侍候他的宮人們整日都提心吊膽。而且,宮中常常傳出他抓狂發(fā)怒時痛苦的嘶吼聲。
玄昊淵責罰了他多次,但根本不管用,而且還會讓他更加的變本加厲。為此,玄昊淵煩不勝煩,但一想到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兒子,也只有聽之任之了。玄昊淵也向國師求過情,請求他準許月縹朱進宮作陪,但月純元一口否決,根本沒給出任何商量的余地。
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月玉姬,每每聽到自己兒子的吼聲,都心如刀絞。此刻縹緲讓我深深地感知了她的內(nèi)心感受。雖然我沒做過母親,但是一個看著自己孩子受苦受難卻無能為力的母親的生不如死感覺,我感同身受了。
因為暗魂的警告,她不敢再哀嚎,只能緊握拳頭緊咬牙齒低低地吼著。那滿眼充血,痛苦而憤怒的樣子,讓她那過早松馳的整張臉都扭曲了,看著極其恐怖。
她也是個可憐人呢!我不由得輕輕嘆息。這個世界上誰能知道自己將來會經(jīng)歷什么事呢?曾經(jīng)的囂張跋扈,此刻的無能為力,兩種極致的經(jīng)歷全都體現(xiàn)在這一個人身上。常聽人說到報應,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縹緲只摟緊了我并未言語。
玄夜宸已經(jīng)快到中璇宮門口了,玄承天突然竄了上去。
“太子襲擊厲王!”
“太子咬了厲王!”
很多人大叫了起來。我扭頭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周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很多宮人。
玄承天上去那一瞬間向前伸的頭和大張的嘴,表明他是想要去咬玄夜宸無疑的。然而,玄夜宸只讓他碰到了衣服,就讓他不能動彈了,時間點把握得恰到好處。就在玄承天保持他張嘴的姿勢倒下前,我聽到了骨頭咯吱斷裂的聲響,很刺耳。這讓我的心臟像有數(shù)根針在刺一樣,極不舒服,我也感受到了玄承天兩腿小腿處的疼痛。
玄夜宸不僅弄斷了他的腿骨,還讓他發(fā)不出叫聲。玄承天疼得臉上冷汗直冒,他瞬間暈死了過去。
我難過的靠進了縹緲的懷中。老實說,我是真的挺心疼玄承天這個問題孩子。但是,我對他的命運無能為力。
“把他帶去中璇宮!”玄夜宸冷聲吩附道。
一直跟在玄承天身旁的宮人們‘撲通’一聲,都朝著玄夜宸跪了下來。他們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即使早已聽人說起過厲王的狠厲,但是他們卻不敢上前攔著玄承天,小聲的勸兩句都不敢,只能跟著他,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fā)生。
那些保護玄承天的暗子也根本來不急出手,多于他們的月影衛(wèi)將他們緊緊圍住了。
月為寒眼睜睜的看著玄夜宸回到玄都。參與城門迎接禮回到暗月府后,他歇斯底里的在書房亂砸一通。最后將自己關在地下刑房中,變態(tài)地殘虐自己以求發(fā)泄。
暗月勢力已毀于一旦,想要路上攔截也有心無力。不甘心之下,派去的僅有幾個高手殘的殘,死的死。
“相爺,太子襲擊厲王,被厲王帶進了中璇宮!”一個黑子突然站在門口稟報。
“什么?”月為寒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接著他發(fā)出了整個府中都能聽到的吼聲,“一群飯桶,不是讓你們好好的看著他嗎?”
“月影衛(wèi)似早有防備?!蹦前底拥皖^回道。
月為寒也顧不得再說什么,直接驚慌地沖出了月相府。
國師月純元也第一時間知道了消息,他沒想到玄夜宸的動作會這么快。最后,他吩咐月啟正迅速進了宮,他自己并沒去。
玄昊淵剛目送玄夜宸遠去坐下來沒多久,便有宮人來向他匯報說出事了。
“太子襲擊厲王,被厲王帶進了中璇宮?”他一臉驚呆地問來稟報的小太監(jiān)。
“是?!蹦沁€彎著腰的宮人應了一句。
“王上,您別著急,或許厲王只是想…只是想請?zhí)尤ブ需瘜m坐坐呢!”一旁侍候著的老太監(jiān)趕緊勸慰道。他一個嚴厲的眼色支走了那個來匯報的小太監(jiān)。
“太子挑釁厲王羿王兄弟已久,況且還有王后先前對他們的傷害,厲王怎么可能只請他去坐坐?”玄昊淵看著老太監(jiān)呆愣地說道。
“那您要不要過去勸勸?”老太監(jiān)試探著問。
“勸勸?如何勸?”玄昊淵喃喃的自言自語道。這些年來,月為寒父女欺負他們兄弟二人時,他沒有拿出一個父親對兒子該有的全力保護。如今夜宸自己將不知死活送上門來的敵人擒走,他去勸什么?
他想起剛才夜宸問他的話。當年他想立發(fā)妻小朱為后,后來他想立他們兄弟二人中的一個為太子,結果卻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了這么多年。他們兄弟二人受盡委曲,都不過只是因為他這個作父王的無能。
然而,承天也是他的兒子。雖然他暴戾,但也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是勸無法勸,幫無法幫!
這是一場他無法避免的兄弟之爭啊。當年他的父王那么神武,都無法避免那幾位兄長之間長達數(shù)年的爭斗,何況他呢?該來的總會來。
“回宮吧?!毙粶Y嘆了一口氣后,對旁邊的太監(jiān)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