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怎么來了?”耳邊風輕輕軟軟地掠過,腳下是一把大一些的劍,通體如墨色,靠的離鳳棲寒格外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和胸口的溫熱。但是泯泯卻緊張得很。
鳳棲寒低低笑了一聲,“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夜不歸宿?我們師門里可沒有這一條規(guī)矩?!?p> 落北安若在此,定會流下卑微的淚水,他多次被拎出去連夜完成各種任務的時候,怎么也沒聽見師父說上一句師門規(guī)矩不可夜不歸宿?
泯泯暗戳戳地想著,只玩了一半就跑掉了,不知道莫靈音一個人怎么辦,不過她有馬車應該能及時回家吧,心思及此,便也不那么擔心了。
想起師父也放了一盞河燈,便歪著頭去看他,“師父,你什么時候到的,我看見你也放了一盞河燈!”
“呵,才到?!?p> “那你寫的是什么?”被挑起好奇心的泯泯忘記自己身在飛劍之上,差點一個轉(zhuǎn)身踩空,正瞪大雙眼倒吸一口涼氣之際,卻被鳳棲寒扶住了,他無奈笑笑,也不答話,只又分出一只手將面前小徒弟扶著站好。
泯泯保持著剛剛沒站穩(wěn)的姿勢,朝萬丈高空之上往下看,心仍然在胸腔里砰砰跳著,卻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音,“好看嗎?”
她聞言這才定睛一看,只見黑夜的幕布里,像一條放滿河燈的河,熒熒生光。是萬家的燈火,連綿成線,暈染成圖。
“好看。”
“玩得高興嗎?”
“嗯……”
“再過三日,靈境就開了?!?p> “嗯??”泯泯抬起頭,“我和師兄他們就要去了?”
鳳棲寒頷首,“秋秋記得,寶物不重要,你記得保護好自己?!?p> “知道了師父。都說有寶物,里面到底有什么啊?”有好東西大家自然都想要,這也就是為什么聯(lián)賽那么多人參加的原因來了,不過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吸引人?
鳳棲寒頓了頓,道,“相傳有一枚碎片會出現(xiàn)。”
泯泯一聽心下了然,怕不是集齊七龍珠召喚神龍一樣的戲碼。
“所以,師父你的河燈許的什么愿望?”泯泯眨眨眼,扯袖子問道。
她為什么還記得,不是已經(jīng)轉(zhuǎn)移過話題了嗎?鳳棲寒瞥她一眼,不再說話。
“哎呀,師父,說嘛!”泯泯嘟囔著嘴,非常不高興,一雙黑豆眼盈盈的含了一包水。
“我說了,秋秋也會告訴我嗎?”鳳棲寒好整以暇地垂眸看著裝可憐的小東西,泯泯一聽,果然小臉一僵,不再追問了。
哎,師父什么的,果然還是討厭!
*
長生居燈火通明,鬧得沸沸騰騰。
不知道的還以為鳳君府上出了什么大事,夜里不睡也不修煉,半夜起來集體渡劫嗎?
然而只是秋泯泯同學上課一個不小心失誤,被一視同仁甚至有點想重點培養(yǎng)她的張仙師罰抄了!
特別慘,還要罰抄每一本醫(yī)修課本十遍!
云緗白嫩修長的手正捏著一只蘸滿了墨汁的筆,細嫩的指尖微微發(fā)紅,推開面前抄了十幾頁的紙張,煩躁地擱下筆道,“鳳君徒弟可以這樣的嗎!”
天知道她從小到大寫過的字加起來都沒有今天晚上的多好嗎!
白葉還在一筆一劃認真抄寫著桌上一本《百株錄》,聞言抬眼道,“噓,可別這樣說。你沒覺得那鳳君待秋泯泯,就像是養(yǎng)了個閨女似的嗎?寵得沒邊了?!?p> “養(yǎng)閨女?”云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看出來的呀?!?p> “從哪里看出來的?”
“哎呦,云大小姐?!卑兹~經(jīng)不住她的追問,無奈道,“養(yǎng)女兒才像鳳君這樣護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見過哪個情郎跟爹一樣管東管西的?”
“是這樣嗎?”云緗嘴角止不住地揚起,眼角也帶上了喜氣,“最好真的是這樣!”
寶曦困得頭一點一點的,手里的筆一下一下懟在紙上,把原本慘不忍睹的字染得更加凄慘。
白葉拍了她一下,她這才勉強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辛辛苦苦抄的字都被畫花了,驚叫一聲,“哎呀,我的字!”
“你那個字,抄不抄都無所謂了吧!”云緗翻了個白眼,不屑道。
寶曦也不惱,揭了那張廢紙,重新抄寫著,“鳳君說了,要手抄,好不好看都沒關(guān)系。”
三個人拼命抄著,誰也不敢懈怠了。
*
泯泯困得一張小臉都皺成包子,頭擱在桌子邊,眼睛要閉不閉。
真的好痛苦啊,也不知道游師兄被罰抄那么多次,是怎么頑強地生活到現(xiàn)在的。
“秋秋睡吧。”
聽見鳳棲寒的聲音,泯泯使勁搖了搖頭,腦子一片迷糊,困到分升。
不行,她不能睡,一定要抄完,這時她當了十幾年乖寶寶學生的本能。
鳳棲寒手里的筆被擱在硯臺邊,看著倔強的小東西嘆了口氣。
“師父幫你抄好不好?”
泯泯拼命搖頭,“不!不要幻術(shù),要自己抄的!”
要不是她就要去靈境了,才不會這么急著罰抄完交給張仙師呢!泯泯腦子雖然迷糊,但還是清楚地感到人生之悲催。
誰能想到呢!她有朝一日也被罰抄了!
“不用幻術(shù)。”鳳棲寒輕聲道,“云緗她們在抄呢,你這一點,師父幫你抄好不好?”
泯泯瞇著眼睛看過去,伸出一只手指頭,毫無意義地揮了揮,“要手抄……”
然而,先帝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她的眼皮太重,最終還是合在了一起,居然就這么睡過去了。
見她歪著頭睡著了,鳳棲寒拂過她的額頭,施了一個安神咒,泯泯輕輕蹙起的眉梢也平了下去。
睡得太沉,竟連被挪到自己的小床上去也絲毫沒有察覺。拉過錦被來給她蓋上了,鳳棲寒1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
毛球早就在桌子上趴著睡成一只小豬了,打著極輕的小呼嚕。
鳳棲寒無聲無息地坐在桌前,拈起一支筆。
鳳棲寒人生第一次罰抄,說出去別人恐怕都是不信的。但是事實就是,長生居的燈火燃了一夜,到三更天才依次滅了。
乘風點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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