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少年噗嗤笑得前仰后合,泯泯回頭一看,原先那片凸起的土地周圍一片已是一片透濕,中間站了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姑娘,一頭一身都是水,整個人像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黑黑的頭發(fā)濕成一綹一綹的清湯掛面一般掛在肩膀上,一張圓臉上盡是驚慌失措,睫毛上一層水珠,不知是水是淚。
泯泯眉頭一皺,因為那姑娘身上衣服并不很厚,又沾了水,全都貼在了身上,更顯得一馬平川可憐又可笑。
深秋的天氣,白天不算很冷,但絕不暖和,來這么一出,那姑娘多半是要感冒了。
但凡泯泯身上有能脫下來的外衣,此時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
幾個少年笑夠了,便嬉笑著上前來檢驗他們的成果,用腳尖踢了踢炸開的碎土,滿意地拍了拍手道,“果然威猛!”
“那可不是!蘊出的水靈珠和雷靈珠不能互融,果然是真的,仙長沒騙我們!”
地上七零八落的,一片泥濘。何止是不能互融,這威力堪比炮仗了吧!
幾個人又嘻嘻哈哈一陣,轉身就準備走。
“你們不許走!”
一聲嬌喝傳來,幾人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皮膚雪白,眉毛淡淡,大眼睛瞪的溜圓的小姑娘面帶怒色瞧著他們。
還別說,美人生氣起來看著也是漂亮的。
少年尋思著自己也沒惹這小美人,便道,“師妹有什么事?”
“誰是你師妹了!”泯泯從沒見過這么惡劣的行為,狠狠地一人瞪了一眼,大聲道,“你們把那玩意埋在土里等人去踩,太過分了吧!”
把那落湯雞似的姑娘拉到身后,本著能遮一點是一點的想法,泯泯用她那并不寬厚的肩膀擋住了一部分好奇的視線。
畢竟是姑娘,發(fā)生這種事,衣衫都濕透了,被仙長看到了就要記個衣衫不整的過的。就算不被記過,被來來往往的弟子看到了恐怕也有礙清譽。
為首的一個少年眉頭一挑,唇角一彎,一副事不關己的欠揍模樣,掃了一眼蹲在泯泯身后那個瑟瑟發(fā)抖的身影,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我又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全怪她倒霉唄!”
泯泯臉色一白,被氣的。
緊接著那少年就聞到一股香氣,格外勾人,誘得人忍不住再吸幾口,抬著頭深吸了幾大口空氣,就覺得從指尖傳來一陣酸麻。
“噗通——”
“噗通——”
幾個少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泯泯,身子卻是不受控制地筆直倒在了地上。
“這是怎么回事?”頭部還保留著一絲清明,少年勉強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來。
泯泯抿唇一笑,走上前來蹲下,開始解他的外衫,道,“不好意思呀,學藝不精,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全怪你倒霉唄?!?p> 把外衫給那姑娘套上了,總算是遮住了一些。
“你快些回住處換下吧,再耽擱會著涼的。”泯泯道。
那姑娘抿唇,看了看身上不倫不類地套著偏大的外衫,感激地點了點頭。畢竟這樣子不至于曲線畢露,寸步難行了。
瞥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人,泯泯撅著嘴,翻了個白眼溜了,也不管身后的幾道視線有多么哀怨。
還未走至山間小路,頭頂傳來一聲清越的鳴叫,不待抬頭去看,一道碩大的陰影遮天蔽日而來。
撲棱棱幾聲羽翅拍動的聲音響起,一只巨雕展開雙翅,緩緩的落在泯泯的眼前。
泯泯一看就笑了,“呦,今日雕兄肯聽話啦?”
雕背上的少年臉一紅,道,“那天只是個意外。”
好吧,你說是意外就是意外。
泯泯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少年臉色更紅,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的泯泯都替他著急了,這才憋出一句話來,聲音細得跟蚊子叫似的,要不是泯泯才突破五階,耳目略清明了,恐怕還得再問一遍。
“你能不能幫我煉一個丹藥?。俊?p> 泯泯這倒是愣了一下,她只不過是個新入門的弟子,若有內門弟子尋人幫忙,怎么也不該尋到她頭上才是。
“我聽說,你……你很厲害,還進了榜首前五的。林師兄太冷淡,恐怕不愿意幫我的,你能不能幫幫我?”
少年臉色通紅,一雙眼卻閃閃發(fā)光,有企盼有緊張,又因為臉本來就嫩,看著格外招人疼,泯泯都不好意思生出拒絕他的念頭,便道,“你要什么丹藥啊?我看看我會不會。”
少年怔了一下,面上帶了喜意,連忙說道,“縹緲丹,你會不會?”
見泯泯不答,少年眼中的神采又黯淡了些,道?!拔胰ラT派的藥廬問過了,張仙長已經許久不練這種藥了,還特地給我診了脈,見我沒事,就不理我了?!?p> 泯泯正想著事,才一時無話。這縹緲丹是專治心疾的,用靈株很費,而且也不一定能夠治好心疾,只是治標不治本。
心疾一病,在這個朝代,基本就是混吃等死,別留遺憾的病。如果病不嚴重,清心寡欲地活著興許還能活到子孫滿堂,若是嚴重了,恐怕隨時都有可能溘然長逝,特別凄慘。
想了想,泯泯還是問道,“既然你沒事,你要這個藥做什么?”
少年皺著眉,略顯了一絲不耐,“橫豎不是我吃?!彪S后又可憐巴巴地看著泯泯,生怕她不應了自己。
“好吧好吧?!便裏o奈地點了點頭。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一程吧?!蹦巧倌甑昧嗽手Z,自是高興得很,轉過身子拍了拍大殿身上油光水滑的羽毛道。
從這里到山下,就算用凌波步,再快也要一陣子,而且還費力費神。泯泯欣然爬上大雕的背,根本不承認是因為她對這只頗為威風的禽鳥有那么一絲絲的興趣。
大雕抖了抖脖子上的毛,對于背上突然多了一個人毫無表示。
少年驚詫不已,他還以為至少也要安慰它一下才可能讓泯泯坐上來,誰知道竟然這么輕松!想到當初為了駕馭這只桀驁不馴的雕王,他付出了多少汗水,流了多少鮮血!
說出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你是不是故意針對我?。 ?p> 大雕翻了個白眼,展開寬大的翅膀,朝空中飛去。
流風拂面。
雕的背很寬很穩(wěn),帶著禽鳥特有的高溫,摸上去熱乎乎的。
“哦,對了,我叫金鯉?!鄙倌曜诘竦牟弊由?,側頭說道。
風太大,泯泯疑心自己聽錯了,錦鯉?起個名字還這么討彩頭的嗎?
“那你運氣是不是很好?。俊便龁柕?。
金鯉不解,這跟運氣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