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蘭秋聽到龍潛的話,原本微微發(fā)怒的眼睛頓時睜大,透出來極大的恐懼,她貼著墻面癱坐在地上,瘋狂的擺動雙手,說道:“那不是我!”
這是什么意思,龍潛眉頭微皺。
閔蘭秋看著龍潛,淚珠“刷”的掉落下來,向龍潛講述了整個過程。
閔家在樂城算是大戶,再加上閔蘭秋天生貌美,修為也不錯,日子過的也是不錯。但是有一日,一名女妖卻闖進了閔家,殺死了閔父,將閔蘭秋困住,變成了閔蘭秋的樣子開始招親。
后來玄羅被抓,那女妖亂了陣腳,閔蘭秋便趁機逃了出來。
原來是冒名頂替么!龍潛想著,她看著眼前的油燈,忽然問道:“那女妖能捉住你自然功力在你之上,你是怎么逃出來的,還要那把火是誰放的?”
閔蘭秋眼睛中閃著疑惑,說道:“是樂芙去救的我,那火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時候并沒有放火。”
樂芙!
龍潛面露震驚之色,樂城城主樂揚的女兒,那個又聾又啞的女子!
她居然有修為么!
“我被阿芙救出來后,一直在樂城城外藏著,那些金丹期修士的尸體被抬了下來,所有門派都在找我”閔蘭秋繼續(xù)說道,“我很害怕,想和眾人說清楚,便一直在城外藏著?!?p> “閔家和樂城城主家是世交,我一直在找機會進入樂城,尋求城主的幫助?!?p> “但是,”閔蘭秋的眼睛陡然變大,死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面目變的恐慌,“樂城主被一個男人殺了,我又怕又急,便來到了這里?!?p> 龍潛聽到這里,心中猛然一抖,附身問道:“你說樂城主被一個男人殺了?”
“你怎么知道殺他的是個男人?”
“我....”閔蘭秋低聲道,“我看到了?!?p> 看到了!
龍潛聽聞,心中忽然轉(zhuǎn)過很多心思,當初因為樂揚之死,她獨自一人闖到明凈殿,從太后那里將金玉八哥搶走,因為金玉曾經(jīng)看到當初殺人的是誰,但是金玉卻至此未開口。
后來又發(fā)生了青螭放走葉辰,畏罪潛逃的是由,這件事情便被擱置了下來。就連專門調(diào)查這件事情的朝廷人員,也至今沒有什么進展。
沒想到在這偏遠的血海教,竟然藏著一個目擊人。
龍潛面色更凜,問道:“是誰?”
閔蘭秋咽下一口口水,眼睛看著龍潛,閃爍著一絲猶豫,說道:“當時夜色太黑,我雖然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但是聽到了低沉的野獸嘶吼。”
“野獸?”龍潛反問。
“是的,聽那叫聲,好像是老虎。”
“他們殺人不久,便聽到有一個聒噪的聲音傳過來,那聲音清涼高亢,我雖然站的有些遠,但是還是聽得清楚。”
“那聲音說,寧王殿下,太后命你早日回京。”閔蘭秋繼續(xù)說道,聲音有些顫抖,當她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仿佛是說出了這段時日一直壓在心中的那塊大石,整個人也變的有些輕松了。
“后來那聲音似乎發(fā)現(xiàn)了腳下的尸體,被那野獸襲擊了幾下,撲撲騰騰的走了?!?p> 寧王?
寧王!
居然是寧王!
初春凜冽的海風從茅草屋簡陋的窗縫里面吹進來,讓燈火上面的黃色火焰忽明忽暗,將兩個女子的倒影映照的影影綽綽微微晃動。
陰影在墻一動不動,人似白玉面容燦白。
多么荒謬無理的世界!
龍潛呆在那里,從窗縫吹進來的海風撫弄著她的臉頰,讓她覺得有了一絲寒冷。
是了,當初她帶著金玉走出皇宮,將金玉按在河水里逼迫,眼看著便說出來了,偏偏這個時候?qū)幫鮼砹耍鹩癖闵裆@恐至極,大喊大叫不再說話。
原來竟是兇手就在眼前啊。
龍潛收斂了心神,說道:“你還知道什么?”
閔蘭秋看著她,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眼前這個美貌女子,她心中有些恐慌。但是她知道眼前人是誰,這樣的美貌,只有那位仙子才能具備。
是了,肯定是因為這是龍潛仙子,她不過是稍有道行的修行者,看到真正的仙人有恐慌是必然的。
閔蘭秋咽了口口水,仔細回想了回想,說道:“倒也沒有什么了,還有就是那冒充我的女子,好像是一個樹精。”
樹精么?在這個世界里,萬物皆可成精怪,那女妖是個樹精,確實是沒有課奇怪的。
茅草屋內(nèi)的擺設(shè)很是簡陋,桌椅粗糙,土炕潮濕。
“你跟我回去嗎?”龍潛忽然問道,“你幫我去指認寧王,便可能恢復(fù)以往的生活。”
閔蘭秋聞言,臉色復(fù)雜,癱坐在地面的她緊緊捉住那粗糙的桌子腿,說道:“不,我不回去,現(xiàn)在的生活雖然艱苦,但是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還能活著?!?p> “一旦我離開這里,那些死了弟子的門派便會來找我復(fù)仇,與其終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倒不如現(xiàn)在雖然貧苦但是安全的好。”
龍潛聞言不再說話,走出茅草屋,將門連帶著曾經(jīng)的人間第一美人一起掩在這茅草屋里。
她看著眼前的老頭兒,向他致謝。
又說道:“大伯您如果有余力,便讓這女子生活好一些吧,她也是一個苦命人?!?p> 老頭兒面露驚訝,心道這個平時不吭不響的女子怎么就得了龍潛仙子的青眼呢。
龍潛自然不知道這老頭兒想的什么,閔蘭秋給自己說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自己理當有所回報,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閔蘭秋來言,活著似乎便是最大的心愿。
看這人間荒唐的命運,就算沒有做錯什么事情,一樣可以落的人人追殺,窮困避世,真是可笑。
圓月已經(jīng)離開水面,高掛夜空。夜色如水,海面如鱗,一道清光從天邊而來,猶如一只夜翔的海鷗,快速掠過豐城上空。
圓月照射著豐城的海面,仍舊照耀著遙遠的京城。
夜深露重,太后白明凈已經(jīng)脫去日常繁重的宮裝,只穿著流光輕便的常服,站在冰室之中。
白語仍舊在那里躺著,胸膛起起伏伏,面色不變,仍舊如同以往的美麗動人。
白明凈的手撫摸著白語的臉頰,眼中閃過不明的光亮,嘴唇微動,似有話語說出。
很快了,很快你就能站起來了。
很快了,你我便能去那個從未去過的世界。
這話自然沒有人聽到,倘若有人聽到,恐怕也會大吃一驚。已經(jīng)將生命寫入蕭氏王族,整個靈魂都被這蕭氏江山禁錮的尊貴太后,又能去哪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