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雙膝跪在軟軟的墊子上面,上身腰背挺直向前趴伏,雙手張開緊貼在地面上。
耳邊禮官的充滿激情的話語仍舊在響,面前火盆里面的火燒樹枝的聲音也仍然在響,看似都如同平常沒有什么偏差,但是寧王知道,或者在下一瞬,就可能從天邊飛來一支箭或者其他什么法寶,來要他的命。
手掌仍舊貼著地面,祭祀臺是用打磨整齊的一整塊大青石壘起來的,手掌貼在上面,可以感覺到堅硬的質(zhì)地,還有冰涼的觸感。
好像有什么不對了,寧王往下壓了壓手掌,手心傳來了一點輕微的震動,怎么會有震動呢,他心中大驚,原本筆直前跪的身體頓時直起來,猶如一只紫色的飛鶴向后面退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只聽到“砰”的一聲,那原本在火盆里面熊熊燃燒的松木,如同平地綻放的焰火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急速飛去。
接著又是一連串密集的巨大響聲響起,那當(dāng)做祭祀平臺的巨大青石竟從不同的地方爆炸開來,揚起來漫天的灰白色石粉,還有四處亂濺的細(xì)碎石塊。未來得及避開的禮官還有內(nèi)侍宮女,被這飛舞的石塊擊中,頓時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下面的大臣早就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一些神情惶惶向外涌去,一些大聲呼喊在外面把守的士兵過來,一些大臣走上前去護(hù)住寧王,想保護(hù)他撤離。
但是寧王沒有走,他知道他走不了的。
火藥之術(shù)么?
對于凡人來說可能是致人死地的大殺器,但是對于像他這樣的修行者來說,要躲過十分容易。這只是一個不痛不癢的預(yù)警而已,或許這次來的是個極其自負(fù)之人,不愿意搞偷襲這種不堪勾當(dāng),于是先給他打聲招呼?
真是荒謬!
終于,天邊出現(xiàn)了一個紅點,原本這紅點就猶如天邊的一個星子,但是在下一瞬,便可看到是一名女子腳踏紅綢而來!
女子的頭發(fā)高高豎起,上面點綴著玫瑰花瓣一般的簪釵,眉心點著三點朱砂,眉尾長長,眼角上揚。
妖媚!
寧王眉頭一皺,子春真人!
在混亂人群中裝作老農(nóng)到處逃竄的龍潛也看到子春真人。眼中閃過疑惑,想不到原本在天闕時衣著簡樸說話溫柔行事謹(jǐn)慎的子春真人竟會有這樣的妝容。
就看那高高豎起的頭發(fā),便已經(jīng)盡顯夸張之意。
這是偽裝壓抑了太久,回到妖族,便肆無忌憚放飛自我了么!
子春真人嘴角笑著,雙腳踩在隨風(fēng)飄揚的紅綢之上,猶如一只在紅綢上飛舞的紅色蝴蝶,她的眼睛掃過人群,在龍潛身上稍稍停駐之后便看向了寧王。
“有人讓我來殺你?!弊哟盒χf,“但是我給你一個機(jī)會?!?p> 寧王抬起頭來,眼中閃過疑惑。
“要不要自裁?”子春以衣袖掩唇,眼角流光看他,“決定不了出身,能決定自己的死亡也是好的?!?p> 寧王眼中的的疑惑變成了憤怒,他生平最厭惡之事,便是有人提起他的出身。
這子春真人果然是瘋了,不可理喻!
寧王臉色沉沉,左手向上伸出,手中清光閃動,便見天邊一朵光亮飄來,那是他的佩劍。
龍潛口中嘖嘖,伸手劍來么,真是一個霸氣的出場。
子春真人也看到了,眼中閃過濃厚的趣味,口中忽然嬉笑一聲,手中竟盤出一縷銀白色蛛絲來,將那急速飛來的佩劍纏住,拉到了自己面前。
看到佩劍被堵,寧王臉色由深沉變成暴怒,雙手握拳,帶著濃厚的威壓向著子春真人襲去。
子春真人嗤笑一聲,將那劍扔到地上,收起蛛絲,紅綢微動,便躲過了寧王的拳頭,寧王拳中的威壓打到空氣中,發(fā)出一聲巨響,空氣仿佛爆開,變成一圈圈動蕩的波紋將地面上的房屋壓得粉碎。
龍潛身邊的老農(nóng)門面色灰白,神色驚恐,只呆呆的看著天上的兩人,全然忘了躲閃。
這些個凡人,即使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龍潛念動法決,形成一張透明結(jié)界,將眾人圍住,拳風(fēng)的威壓接觸到結(jié)界發(fā)出一聲脆響,便被擋了出去。
寧王沒有打到子春真人,轉(zhuǎn)過身來,突然手中狂風(fēng)大動,竟將四面上的碎石粉末吸上天來,這些隨時粉末在他的手中匯集轉(zhuǎn)動,很快便形成了房屋大小的圓球,他手中光芒大閃,這圓球向遠(yuǎn)處的紅綢襲去。
子春真人嘴角咧出一笑,猶如是一個在看孩童玩耍的大人,身形輕輕晃動,便躲去了。
她原本就是飛升上去的真人,境界怎么能是寧王可以抗衡,現(xiàn)在兩人的戰(zhàn)斗,與其說是斗法,倒不如說是一方的負(fù)隅頑抗。
子春真人打了一個哈欠,眼中的趣味沒有散去,她用下巴點點那劍所在的方向:“要不,你用劍吧?!?p> 寧王臉色變的微微發(fā)白,不管是剛才的拳風(fēng)還是那灰白的圓球,都是他所能徒手使出的最大威能,但是卻被子春真人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對了,這便是境界的可怕!
他的目光盯上了地上的那把劍,他向來是用劍的,他的那套劍法是他最厲害的功法,他只有這一招了!
但是,這是被子春真人剛剛玩弄不屑一顧的劍,這劍就像是他的身份,被眾人日日忌憚鄙夷的半妖出身。
拿不拿呢,他看向子春真人,高高豎起的頭發(fā)絲毫未亂,上面鮮紅的花瓣裝飾張牙舞爪,真是令人討厭呢,他又看向地面上的人群,來不及逃掉的或死或傷滿臉畏懼的看他,逃得掉的躲在遠(yuǎn)處滿臉畏懼的看他,雖然遙遠(yuǎn),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那些人臉上的鄙視。
“要用劍嗎?”耳邊傳來子春真人帶著不耐的催促。
用劍么?
撿起來這被人玩弄隨意棄之于地的劍么?
寧王神色恍惚,手中卻碰到了堅硬。
原來,這把劍,已經(jīng)被他拿到了手里。
人被逼到了絕路,就算是曾經(jīng)厭惡的東西,只要能救自己的命,握在手里又能如何呢。
寧王站起身來,手里托著那把被子春真人玩弄的佩劍,臉色蒼白,卻似乎帶了一點從來沒有過的神情。
子春真人腳尖點著紅綢,眉心上面的三點紅朱砂在光亮下的閃動,眼神卻沒有變化,用不用劍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廢物就是廢物,等她玩夠了,結(jié)束不過是一揮手的事情。
一笑泯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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