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嫡庶有別
“詩齡啊,你怎么說?”見父親問自己的話,張?jiān)婟g從金氏的懷里探出頭來,一張委屈快要哭出來的小臉,看得張巒暗自后悔。
是不是自己剛剛語氣太重了,看給孩子嚇得唇無血色的。張?jiān)婟g緩緩給父親行了個禮,一副受了驚嚇的表情,顫顫的說道:
“父親,柳姨娘的這些話,是玉齡姐姐告訴她的嗎?”
“什么姐姐?她哪里配你叫姐姐,一個庶出的女兒,還擺不清自己的位置?!苯鹗陷p蔑的看了一眼柳姨娘和她懷里的玉齡,忿忿的說道。
一見金氏這么說,柳姨娘連忙放下玉齡,跪倒在老爺身旁,話還未說,兩行淚就順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流了下來,
“老爺,我是妾室,在這府里本就是奴婢。這么多年來,從不敢惹夫人生氣,即便夫人對我不喜,我也從未在老爺面前說過夫人一個不字??捎颀g雖然是我這個姨娘所生,但終究也是這府里的小姐,就算是個庶生,也斷沒有白白丟了性命的道理。你看這孩子,到現(xiàn)在連話都說不出來,剛看到大小姐進(jìn)來還嚇得渾身發(fā)抖,老爺,還請給玉齡做主啊。”
張?jiān)婟g可算是知道,為什么古代那么多寵妾滅妻的人,一個嬌美可人的俏美嬌娘,天天嫵媚的哄著你崇拜著你,遇事又柔弱的尋求你的幫忙,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再看看自己那被柳姨娘氣得快要跳腳的母親,雖然還算風(fēng)韻猶存,可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女兒,渾身哪有一點(diǎn)兒的嬌柔做派,再加上當(dāng)家主母多年養(yǎng)成的傲氣,是個男人都肯定選小老婆啊。
張?jiān)婟g連忙叫過來兩個哥哥,扶金氏坐下,生怕母親一個忍不住,沖上來扇柳姨娘幾個耳光。
“柳姨娘,你先別急著哭,一般先告狀的,不一定都是占著理的?!绷棠锉徽f得面上一紅,心知這個大小姐不是個好應(yīng)付的,又趕緊集中精力聽了下去。
“柳姨娘,你說我把玉齡姐姐推下湖,可是玉齡姐姐自己說的?有沒有證人看到我動的手?”
“沒人看到,是玉齡自己告訴我的。”
“沒人看到,玉齡姐姐身邊的素香呢,也沒看到?”
“玉齡遣素香回去拿團(tuán)扇了,所以素香當(dāng)時并不在。
“哦,這樣啊。那既然沒人看見,那為何玉齡姐姐掉入湖中是我推的,就因?yàn)槲液退诤呎f了幾句話,然后又幫著她叫了人來救她,這兇手就是我了嗎?”
“大小姐,當(dāng)時湖邊并未有別人,不是大小姐你,總不能是我玉齡自己跳進(jìn)湖里的吧?”
張?jiān)婟g聽到柳姨娘的話,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父親,張巒見女兒一雙眼睛閃著堅(jiān)定的光芒,心下不由得有些偏向她,畢竟這么多年還是很了解這孩子的品行。
張?jiān)婟g又朝母親和兩個哥哥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口說道:
“請問柳姨娘,我與玉齡姐姐一年連話都說不上幾次,也從無覬覦并無恩怨,我為何要推她下水?再說了,她掉進(jìn)湖里于我有什么好處?如果她淹死了或者是受涼病死了,又能帶給我什么好處呢?”
所有人也都在想,是啊,這么做似乎全然沒有理由啊。
柳姨娘連忙說:“這嫡女仗勢欺負(fù)庶女的事還少嗎?以前沒有過,不代表以后沒有。這次說不定就是大小姐看不慣玉齡,所以才把她推下水的。”
“父親,母親,兩位兄長,我這么多年品性如何,想來大家也都是知曉的。我不用爭風(fēng)吃醋,在父親母親兄長心中也是自有地位。我為何要做出殘害庶姐之事?現(xiàn)在柳姨娘口口聲聲說我欺辱庶姐,我若被人做實(shí)了這等事情,過幾日再被某些人“無心”的傳到府外去,我這嫡女的名聲算是毀了,自是拿不上臺面了。而某些人,求求父親,看在玉齡落水受到委屈的份上,想辦法記在嫡母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得到些好處也是很簡單的事,不說別的,最起碼婚配總能比現(xiàn)在好上數(shù)倍!單是為了這錦繡前程,跳入湖中再誣陷于我,也是一樁好算計(jì)啊,是不是,柳姨娘?”
張?jiān)婟g的話說得大家茅塞頓開,這其中的道理想想也是明白的,這大明朝嫡庶有別,嫡女和庶女的地位,婚配可是云泥之別。
所以大戶人家,嫡女庶女一直以來各種明爭暗斗也是從未斷過。原本張府因著張?jiān)婟g和氣的性子,張玉齡又不愛出院子,兩個人從未有過什么不愉快??墒侨缃裼颀g年紀(jì)漸漸大了,開始有些算計(jì)也是合情合理的。
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受了這么大的委屈,金氏一個箭步?jīng)_到了柳姨娘的身邊,上去就給了柳姨娘一個耳光:
“你這個壞心腸的奴婢,這是想方設(shè)法的要?dú)Я宋业呐畠喊?。這么多年憑著自己有點(diǎn)兒姿色,老爺對你的寵愛多了點(diǎn)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不是。嫡庶有別懂不懂?就算我女兒有什么,我也斷然不會把你那個記在我名下,讓你們這對狠心的母女占盡便宜的。依我看,怕不是當(dāng)時想要推我女兒下水,沒想到卻自己掉了下去,傷天害理的事沒做成還不甘心,又在這污蔑我的孩子。老爺,你自己看著辦吧?!?p> 金氏的一番話說得屋里的人據(jù)是一驚,細(xì)細(xì)想來卻也有那么一些道理,如果真的如她所言,那么今天這個事,就不是姐妹相爭這麼一點(diǎn)點(diǎn)的小事了。
柳姨娘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老爺,冤枉啊,我們怎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啊。奴婢伺候老爺多年,老爺還不了解我的心性嗎?我是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人,又怎么能夠去害人性命呢?老爺,你看,玉齡這孩子都嚇傻了,現(xiàn)在除了哭連話都說不出來,這般膽小懦弱的性子,說她去害人,那可是大大的冤枉啊。”
一直只是不斷哭泣的玉齡,此刻已經(jīng)是趴在地上起不來身了,看起來到真是分外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