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劭和葉染兩人來到振武侯府的時候,出來招呼的只有葉楠。
“王爺,葉姑娘,實在是勢利,家父抱恙多日,家母要侍疾,不能出來招待二位,請多包涵?!?p> 穆劭看著年紀雖小,言行卻無一絲瑕疵的小表弟,又看了看身邊單腿著力站著卻把拐杖立在面前支著胳膊肘的葉染。
心道,這葉遠川和葉遠山是一母所出的親兄弟,怎么養(yǎng)出來的孩子差距就這么大呢?
而且聽說葉遠川也是跟在葉遠山屁股后面長大的,照理說他能把葉遠川帶成個謙謙君子,自己應該也差不到哪去,養(yǎng)出來的葉染怎么就是這么個性子呢?!想不通!
穆劭和葉染原本是想去后院看望一下葉遠川的,可是去的時候剛好葉遠川用了湯藥才躺下,怕驚擾了病人,他們只好又返回了前廳。
云鬟安置好葉遠川,才帶著葉林也去了前廳。
“姨丈的身體較前幾日可有好轉?”穆劭喝著茶問云鬟。
云鬟無奈的搖了搖頭:“每年一到了這時候便是這個樣子,一年一年的熬著,也不知道……”后面的話她不敢說下去。
自從嫁給葉遠川,云鬟就一直活在這種擔憂里,每一年到了這個時候,她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葉遠川的手,是熱還是冷,以此來判斷她的丈夫是否還活著。
穆劭和云鬟聊著,葉染百無聊賴的吃著侯府下人端上來的茶點果子,而葉楠就坐在她對面,看似認真在聽云鬟和穆劭講話,實則余光一刻也沒有漏下葉染的動作。
而葉林對有過一面之緣的葉染也很是好奇,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毫不避諱的盯著葉染看。
葉染面皮不薄,但是總被小孩這么盯著也不自在,單以為她是想吃她手里的點心,于是從碟子里拿了一塊新的,朝葉林的方向遞過去。
葉林倒是也不懼生,回頭看了云鬟一眼,云鬟朝她點了點頭:“姐姐給你的,就拿著吧,不過要謝過姐姐才可以吃呦?!?p> 于是,葉染在聽到葉林奶聲奶氣的一聲:“多謝姐姐!”之后,臉紅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當初葉拾叫她姐姐的時候,她只是渾身不自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是對象換做葉林,她卻覺得心底酥酥麻麻的,好像還挺受用。
可這一臉紅,落在葉楠眼中,卻有著不同的意味,他居然也跟著臉紅了一紅。
穆劭瞥了葉楠一眼,又回頭看看葉染,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咳嗽起來。
“劭兒,你身體也不舒服么?”云鬟見他面色也不太好,咳得還很急,擔憂起來。
穆劭一邊咳一邊接過葉染遞給他的茶盞,喝了幾口茶才勉強壓住喉間的躁動。
“無礙的,勞姨母掛心了。”
“邊境苦寒之地,必定是糟了不少的罪,如今既然已經(jīng)回京,一定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才是,你還年輕,莫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云鬟是被丈夫的病體熬怕了,苦口婆心的勸著穆劭。
穆劭點了點頭,沉吟半晌將話題岔開。
“姨丈的身體如此,這振武侯府日常的膽子都壓在姨母身上,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p> “你有心了,如今楠兒也長大了,這孩子早慧,做事有模有樣,也能幫我分擔不少。”
穆劭故作感慨的嘆了口氣:“若是姨丈的兄長還在,侯府怕也不是如今的光景了。”
云鬟聽了這話,目光不自覺的朝葉染看去:“是?。】上Т蟛⒛暝缡牛罡沧源寺淠??!?p> 葉染一口茶水毫無預兆的就噴了出來,堪堪噴了進門找云鬟回話的管家一身。
葉染什么話也沒說,光顧著給自己擦嘴,到是穆劭起身對著管家道:“是阿染無狀了,還請王管家擔待?!?p> 王管家哪經(jīng)得住穆劭這句道歉,連忙跪倒:“王爺折煞小人了?!?p> “好了,起來吧!”云鬟道。
“是,夫人,廣域世子來了?!?p> 管家的話音才落下,云澈就到了門口:“姐姐!新年好呀!”
“小舅舅!”
見到云澈來了,葉林一下子開心的撲到了他的懷里,云澈倒也是從善如流的接住她高高的舉了起來。
“哇!幾日不見,我們林兒又長高了!”
“楠兒見過舅舅!”葉楠也湊上去行禮,云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乖!”
說完,他的目光才移到了穆劭身上,穆劭這才起身輕輕一揖:“穆劭見過廣域世子?!?p> 云澈挑了挑眉,勾唇一笑:“雖然咱倆年紀相仿,可是按輩分你也要和楠兒一樣喚我一聲舅舅吧?!什么廣域世子,叫的這么生分。”
穆劭低垂著眼眸,沒有接他的話,云澈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看向云鬟:“姐!我可是咱們廣域侯府未來的希望,可惜有人看不上我,怎么辦???!我好沒面子?!?p> “行了,別貧了,想給人當舅舅,你也得有個舅舅的樣子!父親最近身體可還好?我這些日子走不開,也沒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云鬟將葉林從云澈手中接過,問起了廣域侯的近況。
葉染卻有些好奇穆劭對云澈的態(tài)度,廣域侯府是穆劭母親云瀾的母家,曾經(jīng)也是顯赫門第。
可是到了現(xiàn)今的廣域侯云士棠這一代,就漸漸衰敗。
倒不是因為什么富不過三代的理論,云士棠年輕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fā)的將才,可是時運不濟,在一場和西梧的對戰(zhàn)中殘了雙腿。
可是當時的廣域侯府子侄凋零,正房嫡系就他這一根獨苗,而他直至四十歲,膝下依舊沒有男丁。
靠戰(zhàn)場上的功勛打造家門的榮光成敗與否先不去考慮,就連著世襲的侯爵能不能后繼有人都成了問題。
而這個時候新冊的太子選妃,云瀾和屆時還是太子的皇帝從小便一起長大,這對于廣域侯府來說無疑是個暫保一時榮光的機會。
于是云瀾便進了太子潛邸,做了個太子側妃。
家族有了依靠,可是她一路從潛邸到深宮,從太子側妃到皇貴妃,始終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直至不明不白的薨死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