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片,花淋漓,留下的是兩個受傷的人。“幸虧他倒下了,不然就是十個龍鳳心陣,也抓不住這個發(fā)狂的東西?!泵鳜槆@息著。他將三人都送進(jìn)了云霧山下,軍區(qū)總醫(yī)院。
聞人杰在醒來后,死死拉著嬴漣殤的胳膊,幾個護(hù)士讓他去接受檢查,他不愿?!安蝗?,不去。”他一個勁搖頭。嬴漣殤在此之前,已醒過一次,她告訴和鷹:“我為什么沒有死的原因,不要告訴他。他心心念念找我報仇,若是知道了,會想別的方法殺我,我就危險了。”
可是傷在胸口,又怎么會不重。聞人杰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挖出來,銜在她口中。林芙吟臂纏繃帶,站在他們病房門口。她一直在,這已是翌日傍晚。低頭之間,天已黃昏。這世界上,有什么可以安撫她的傷心?沒有。又有什么能讓她傷心?全部,一切,哪怕是一滴水。
她的心是一口微弱的氣,不用風(fēng)吹,自己就會散。“聞人哥哥,我們說過,要一起做壞人的。可是有時候,哪怕壞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的。嬴公主讓你殺了她,來救我們,我沒有她那樣勇敢。除了你,我不會為別人而死。”她喃喃地說,吐著自己最后的告白,這話,說一個筆畫,就少一個筆畫。“我不記得你!我不認(rèn)識你!”她忽然向遠(yuǎn)處飛奔而去。
“醒了?”聞人杰似乎完全沒聽見她的話,只在意嬴漣殤。“我冷,或許是傷重血寒吧?!辟鴿i殤想要蜷起來,他卻睡到床上,抱她在懷。兩人肌膚貼合,血脈相撞,本該是繾綣纏綿時,而他卻毫不迷亂,與她相擁,暖她、護(hù)她,卻無一絲男女私情之欲。
“沒事,沒事。”聞人杰借嬴漣殤對他說過的話,撫慰著她?!坝惺?,有事?!彼摽诙?。這簡單的話語,放在此時,卻是最合適,也最傷人的語句。那溫柔的刀劍,舔著兩個人。他們似乎沉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是護(hù)士的呼喊:“有人叫你們?nèi)ゾ攘周揭餍〗?!?p> “不理她,不理她!”聞人杰已是世事不問,嬴漣殤強(qiáng)行將他推開,他才到窗戶邊一看:林芙吟被一個年輕男子挾持于高臺上,四周有看似散亂,實(shí)則陣法精妙的高手排布?!案绺纾羰悄悴环艞壌蹏?,我就殺了她!”那男子就是李離非口中的“翻斗”弟弟,李離否。
李離否長的動人,長的就是連心上之人被他挾持的聞人杰,也覺得他好看。那動人與他兄長不同,動的不僅是人,而是驚動天地萬物,更別說山水花木。一定是林芙吟受了情傷,偷跑出去,被他抓住?!芭叮阏婧冒?,為了國家,居然可以與哥哥反目,很了不起啊?!?p> “你覺得我好嗎?”李離否似乎吃驚不小,“我是為了護(hù)國,哥哥是為了奪權(quán),我們做盡天下倒行逆施之事,我綁架你,你還覺得我好?”林芙吟撲閃著眼睛:“你當(dāng)然好了!你沒有傷我,還是其次,最關(guān)鍵的,是我知道,你其實(shí)不想殺人,更不想害我!”
“你這是在教化我嗎?”李離否已經(jīng)被深深觸動,卻不想軟下來,扭頭向哥哥喊:“我殺了她,你對整個三界火宅都無法交代!對你那個叫聞人杰的朋友,也無法交代!”林芙吟一聽到“聞人杰”的發(fā)音,眼淚決堤而出:“好!我就要對不起他!你殺我!殺了我!”
李離否更為不解,但那小淚人兒香淚滴答,淚水在石板上滴出芬芳?xì)庀?,他心中也明白了幾分,手忙腳亂地安慰:“你別介,我又沒有欺負(fù)你,我就是借,借一下,讓他答應(yīng)我?!彼鄄ㄋ奶庌D(zhuǎn)著,手也不知該不該碰她。林芙吟抽了口氣,向?qū)γ娴睦铍x非喊:“別傷了你弟弟!他這樣做,有他的苦衷,他心里一定是尊敬你的,你們應(yīng)該好好說說話!”
“你替我說話?”李離否更覺得不可思議,“我,我才不要那個無情的哥哥!我覺得,我寧可要你,也不要他!”他倔強(qiáng)非常,又孤獨(dú)霸道:“我不信,就我一個人,一定斗的過我哥哥!若是你也想加入我,我可以接納。其他人,就是想當(dāng)護(hù)國功臣,我也不會理他們!”
他們兄弟骨子里的霸道,卻是相似的很。而李離非陰狠內(nèi)斂,霸氣收于內(nèi),懂得籠絡(luò)人心,朋友不少,李離否狂傲自大,霸氣形于色,性情太真,少有知心人?!拔抑滥?,你不就是為了一個男人嗎?愛人如衣服,這件沒了有那件,還怕光著身子不成?”李離否語氣惡狠狠的,但她聽的出,他是在安慰她,“先有了江山,還怕沒有美人?”
李離非站在高臺下,見自己兄弟挾著個女人,逼他放棄篡國,自然怒氣填胸。但他托著茶杯,撥起茶葉,飲了一口:“離否,快下來!”他身前已有數(shù)十弓箭手,他已經(jīng)隨時準(zhǔn)備向親兄弟開弓。“離否,我再說一次,快下來!”他的手已經(jīng)抬在空中,準(zhǔn)備下令。
“不可能!”李離否斷然回絕,“天下是我的,要搶的人,早晚會?。 彼莫?dú)霸狂傲,噴涌而出,李離非心中似乎已對軟化他不再報希望,將手一摁:“放箭!”他居然真能舍棄自己的親兄弟,與地位顯赫的三界火宅首領(lǐng)!“小心!”林芙吟呼喊一聲,她雙手被扣,只得用腿絆住李離否,兩人四肢橫纏,一同從臺上跌下,正躲過這一陣箭雨,落入水中!
“你這個父親的逆子,我們?nèi)和跫易宓臄☆??!崩铍x非口中罵著,卻趟入水里,將離否拖了起來:“跟我走!我告訴你,你還有的學(xué),你挾持她,卻把自己暴露在我的兵刃之下,是自殘行為!”李離否不睬,回頭對林芙吟道:“你那樣做,是無意,還是決心要救我?”
“隨你怎么想。就當(dāng)我無意吧!”林芙吟頗為大度,并不強(qiáng)調(diào)自己的恩情,李離否掙開哥哥,想要擁抱她,雙手卻停在空中,再也不知道下面應(yīng)該怎么做?!澳愫貌蝗菀拙燮鸬娜税?,這次,又沒有啦!”那些布陣的高手,見李離非發(fā)怒,卷開箭石,全逃之夭夭。
“本來就是一個人,失去了,又怎么樣?!崩铍x否有些黯然,他再次伸手想拉林芙吟,卻見聞人杰就站在他們身旁,低頭不語。他的手慢慢放了下來,他完全不在意聞人杰,卻不能不顧及林芙吟的感受?!拔蚁茸吡?,我不要這個哥哥,我把你當(dāng)兄弟!”
他的話音還在回響,李離非卻不放過他這細(xì)微感情,就從這里切入,給他一擊?!奥勅松賯b,我想請你幫我,也讓你與林小姐和好。嬴必果雖敗,但他還有一部分余黨,我猜,是嬴漣殤刻意給他留的,讓他還有機(jī)會謀反。但這些人,于我和離否不利,可否請你與她同去一探軍營,將消息傳給我?”李離否聽著刺心,大喊:“這怎么行!”林芙吟卻將聞人杰一牽:“我們走!”相感相知,卻只能到此為止,林芙吟拼命逃離李離否的身邊。
聞人杰繞開軍營,直插軍隊(duì)統(tǒng)帥庭院:“一股血腥味,是嬴必果帶過來的!”他就聽見有人說:“我勾結(jié)到了李離否的手下,今夜就能襲擊他們兄弟倆,保證一網(wǎng)打盡,父親,您放心!”果然是那個不死心的嬴必果!“將他二人一齊送到皇上面前,看那老兒怎么答對!”
“麻煩,這人不能殺,否則壞了嬴漣殤的大計!”聞人杰暗自咒罵,閃到房屋另一邊?!拔覀儼堰@個消息告訴李世子。”他努力找林芙吟搭訕,她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說一句,他正無奈,卻聽林芙吟小聲驚呼,她手指處,那屋中坐著一人,明黃衣裳,冷似冰霜:溫暖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