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四夜(一)
皎月西垂,繁星退去,太白獨閃東方。
天色青暗,東方地平隱明,遠(yuǎn)處隱約有雞鳴之聲傳來。
李長生緊閉的眼皮之下,眼珠極速轉(zhuǎn)動。
本就粗重的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
很明顯,他在做一個很“激烈”很“刺激”的夢。
也許,這個夢就涉及到了春天。
在李長生的夢中,那個“衣衫襤褸”“分外可憐”卻又朦朧不清的人物,與李長生不斷做著“口舌之爭”。
突然之間,畫風(fēng)突變。
靡靡之音一下激烈了起來,場景也從洗浴中心雅間變成了激昂的日漫叢林。
朦朧的臉一下清晰了起來,可憐的小姐姐,眼色由如泉水般流波急轉(zhuǎn)成紅黑的寫輪眼。
剛才還楚楚可憐的小姑娘,臉一下就變了。
她化身成了半蒙面卡卡西的樣子,兩只手攥在一起跟抽瘋了一樣變幻著樣子:
“水tun!水卡no七zi??!”
大水遁術(shù)發(fā)動,漫天的大水洶涌的朝著李長生襲來。
轉(zhuǎn)瞬間,李長生就被淹沒在漫天的波濤之中。
被漫天大水淹沒的李長生,被憋的無法呼吸,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垂死夢中驚坐起。
從此君王不早朝?
李長生他們家這兩輩子都沒有啥君王霸業(yè)給李長生去繼承。
他只是剛睡醒,純粹睡迷糊了想桃子吃。
被鼻腔里的水嗆得又劇烈咳嗽了幾聲之后,李長生胡亂的胡啦了幾把臉。
心悸不已的李長生雙目四望,雙手摸索之下,極速爆發(fā)了:
“我擦,李玉吉你這都多大了,怎么還尿床??!
還都尿到老子臉上了?。?!”
大夢誰先醒,平生我自知!
說的就是那種夢里的春天故事。
剛才李長生的美夢已到了關(guān)緊的時刻,即將進(jìn)入濕淋淋的階段了。
結(jié)果濕淋淋倒是有了,可惜濕淋淋的位置太不對勁了!
如此景象怎能不讓李長生惱怒異常?
于是,惱羞成怒的李長生揚起手來……
就噼里啪啦幾下把李獨夫給打醒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驟然被打醒的李獨夫極速的雙手抱頭,雙腿彎曲提至胸前。
蜷縮成碩大的一個肉團(tuán)。
一邊蜷縮輾轉(zhuǎn),李獨夫的嘴中還在不斷的高聲的求饒。
“(⊙﹏⊙)”
面對此景,李長生無語的停下手來。
此時這樣的景象,李長生怎么總覺得有些熟悉呢?
怎么會如此熟悉呢?
在自己家里,好像自己也經(jīng)常這樣蜷縮成一團(tuán)的求饒?
怪不得那么熟悉的感覺呢。
一想到這點,李長生不免有些悲從心來、黯然神傷。
一時間,剛才的惱羞成怒也都淡了下來。
眼見狂風(fēng)驟雨的“疾風(fēng)風(fēng)暴”停了下來,蜷縮之中的李獨夫也在迷瞪之中反應(yīng)過來了:
“我擦,李長生你個賤人,大半夜的發(fā)什么瘋呢?!
不老實睡覺打老子干嘛?
老子還以為我爸、我媽或者我姐又在打我了呢!
看把老子給嚇的?
都嚇醒了!”
此時,東方初白,天色已經(jīng)漸明。
只等紅日躍出云海,便是大明天下。
可是對于李獨夫這樣的資深宅男來說,只要天還沒日上三竿,就都是能睡覺的大半夜。
本來還有些黯然神傷的李長生,此刻顧不上神傷了。
這種時刻,必須第一時間搶先占領(lǐng)道德的制高點,否則,后患無窮:
“你嚇醒了?!
你睜開你那狗眼好好看看,老子臉上這是啥玩意兒?!”
一邊說著,李長生一邊把臉伸到了李獨夫的眼前。
一只手不斷的揮舞著加強氣勢,另外一只手直直的指著自己的臉。
李長生一邊指,還一邊不斷的咆哮著:
“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子哪天起床不都得起碼分十期付款,才會起來的人?!
早晨的回籠覺那多寶貴?。?!
今天可倒好,被你外甥一泡尿給嗆醒了!
這不是給自己的尿憋醒!
是你外甥一泡尿全撒老子臉上把老子給憋醒了!
把老子給嗆的,咳嗽就沒斷過!”
越說越激動,李長生都快把臉湊到李獨夫的臉上放去了:
“你聞聞,騷不騷?!
沒被尿滋過一臉吧?!
要不老子今天給你也開開葷?”
眼見李長生如此激動的情緒,聽到了李長生的言語。
再看李長生臉上、頭發(fā)上都是濕漉漉的樣子,再加上淡淡尿騷味傳來。
李獨夫估計他說的不假。
不過,虎死架不倒,李獨夫雖然心中已經(jīng)認(rèn)慫,氣勢不能輸:
“你怎么知道老子沒被尿滋過一臉?!老子……”
話剛出口,李獨夫臉色微變,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錯話了。
“算了,算了。
你被我外甥給尿了一臉,我打他一頓給你出氣總行了吧?”
為了掩飾自家的尷尬,李獨夫拉過已經(jīng)被吵醒,但還是有些迷糊的李玉吉過來就要開打。
“別呀!
別算了??!
給哥說說,你那是個啥情況?
就說那個被尿滋了一臉的事!”
在李獨夫言語之中發(fā)現(xiàn)了華點的李長生,開始了急不可耐的追問。
李長生和李獨夫自高中開始同學(xué),連大學(xué)都是同一個寢室。
到如今已經(jīng)相交馬上就要二十年。
加上兩家離的又近,走動頗多。
相互之間的那些爛事,早就基本都摸透了。
如今李長生居然又猛然得知了一個李獨夫的可吐槽點,當(dāng)然不想放過。
奈何,李獨夫這次明顯不想如了李長生的愿。
面對李長生的“苦苦追問”,李獨夫根本不予置評。
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埋頭痛擊李玉吉。
雖然還不太清楚自己為啥大早晨起來的就挨打,但李玉吉這個小伙子表現(xiàn)的可絲毫不慫,聲音分外的洪亮:
“我錯啦!
我錯啦!
我再也不敢了!”
認(rèn)錯三聯(lián),聲音分外的洪亮。
用最洪亮的嗓門,喊最慫的話。
要的就是這份霸氣。
“錯哪了?”
“我知道到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此時此刻,李玉吉頑強的防御著。
連蜷縮的姿勢,都跟剛才李獨夫的姿勢如出一轍!
果然,李獨夫他們家那一支老李家的家庭教育,是一脈相承的。
甭管為啥挨打,先認(rèn)錯了再說。
一想到這里,李長生又不由的痛由心生、悲從心來。
自己這支李家,貌似也沒好到哪里去。
自己從小到大,皮歸皮,可是有些打,被打的李長生,都感覺被打的莫名奇妙的。
有好多次,被打的李長生雖然當(dāng)時第一時間就承認(rèn)了錯誤。
可到底為啥挨打,到了現(xiàn)在,李長生都沒整明白到底為啥挨打。
李長生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最終也沒啥答案。
莫非,自己其實并沒有犯什么錯?
自家爹媽就是心情不太爽,就想打自己一頓出出氣?
自家兄弟三個,大的懂事、小的乖巧,就自己平常最皮還嘴欠。
所以有氣的時候其他兩個舍不得打,專門把自己拉來打一頓出出氣發(fā)泄一下?
不能再想了,再想自己都躍躍欲試的想?yún)⑴c到打李玉吉的行列之中去了。
雖說打孩子要趁早,可老打孩子不是啥好習(xí)慣。
李長生這半輩子三四十年里,自小被爸媽打,結(jié)婚被老婆打。
自家那個黑心小棉襖,雖然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可畢竟是自家親生的,李長生很多時候都經(jīng)常舍不得。
眼前有個機會參與,理由充分還不是自家親生的,要不就試試?
不行,不行,李玉吉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李獨夫打的挺慘的了,自己怎么能再在他傷口上撒鹽呢?
可是,怎么就是總有幾分躍躍欲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