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走!”我連忙轉(zhuǎn)身呼喚著老張頭。
“去你的吧,走哪去啊我?你還想騙....”
還沒等老張頭說完,一個穿著碎花長裙的老太太一把捏住了老張頭的耳朵。
此人便是楊嬸。
“晚啦...完啦...”我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便向公園深處走去,身后還傳來楊嬸的怒吼聲。
“老張頭,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久?。。。 ?p> ...
我笑了笑,盤著手中的核桃走向前去。
前面一處涼亭下圍滿了老頭,不用猜一看就知道在下棋。
我走了進(jìn)去。
坐在棋盤面前的倆老頭我都認(rèn)識,分別是老陳頭和老李頭。
我和老李頭的關(guān)系要好許多,估計是因為我們是同一個姓,老一輩人們看見同姓人都比較親切。
“玩著呢!”我插進(jìn)人群中說了一聲。
“嗯?!崩详愵^聽聲音就知道是我,所以他沒抬頭看我,反而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棋盤上的棋。
老李頭就不一樣了。
他聽到我的聲音便抬頭起身笑著說道。
“喲,小李啊,來玩幾盤?”老李頭盛情邀請我,我也不好推脫,便點點頭說道:“好啊,等你和我陳叔下完再來?!?p> “好嘞,我先玩著!”老李頭一臉輕松的坐下。
我也安靜下來看著棋盤上的形式。
老陳頭單車單炮雙卒難以獲勝,而老李頭就不一樣了,老李頭還有一半車馬炮沒過界,無論怎么看老陳頭都是敗了。
我站在老陳頭邊上,悄悄的推了一下老陳頭。
“贏不了了,最多和棋?!?p> 老陳頭將信將疑的看著我。
“不信?”
老陳頭沒說話。
“快點啊,磨磨蹭蹭,小姑娘脫衣服?。俊崩侠铑^的耐心已經(jīng)被耗完了,老陳頭每走一步恨不得都要考慮半小時,再加上他這個老頭的脾氣不是太和群,很多老頭都不愿意和老陳頭下棋。
“走車!”我小聲的說著。
老陳頭抬頭看著我,很顯然是問我走到哪去。
“自己研究!”我沒好氣的說著。
老陳頭只好拿起那顆棋子研究半天才定子落下。
“跳馬!該你了!”老李頭速度很快,幾乎沒思考過一樣。
“單車橫走將軍?!蔽依^續(xù)指點著老陳頭。
這一步似乎讓老陳頭茅塞頓開。
“可以?。 崩侠铑^笑道“飛象。”
老李頭也很快拿出對策。
老陳頭又一臉渴望的看著我。
我長嘆一口氣。
“老王出門??!”此時的我像是在教自己的孩子寫作業(yè)一樣。
老陳頭瞪大雙眼,一臉不解的看著棋盤,最終還是按了我的走法。
老李頭看出了其中的貓膩。
“小子!觀棋不語啊!”
“哈哈!我不說話!”我尷尬的笑著。
老李頭也沒在意繼續(xù)走著。
而老陳頭則又一臉困惑的看著我。
我給他使了一個眼神,他似懂非懂的拿起“卒”
“哎...”我長嘆一口。
老陳頭明白了。
“不走這個卒!我走這一個!”老陳頭一邊笑,一邊晃動著身子。
“呵呵?!蔽依湫陕?。
心里暗罵老木難雕。
“哈哈!將你!”老李頭一車直下。
“完了!”老李頭十分開心的笑著。
邊上圍觀的老頭們都在小聲的討論著老陳頭。
老陳頭只好垂頭喪氣的站起身來準(zhǔn)備讓位。
我見勢連忙坐下。
可當(dāng)老陳頭看我坐下的時候便吆喝一聲。
“回家吃飯咯?!?p> 說完就上前收起了象棋和棋盤。
“哎,我說!老陳頭你真不是東西啊,輸了還不讓我們玩?”老李頭不干了,連忙起身爭論。
“我的象棋我說拿走就拿走怎么了?”老陳頭一副無賴的模樣。
我搖搖頭。
圍觀的老頭們議論老陳頭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老陳頭帶著棋盤徑直走出了涼亭,不管身后傳來多難聽的叫罵聲他都不曾回頭。
“老不死的東西!去你媽的!”老李頭依舊不依不饒的罵著。
圍觀的老頭中一個老頭開口:“哎,老李頭,怎么能怎么說他老媽呢?他老媽早死了!哈哈哈!”
“是??!”
這些老頭就像小孩一樣一起跟著起哄,此時的我則像他們的“監(jiān)護(hù)人”
“對了,小李最近工作很忙嗎?”老李頭看著我。
“是啊,之前很忙,現(xiàn)在不忙了,我辭職了?!蔽倚α诵?。
“為什么辭職?工資不高還是,老板煩人?”老李頭對我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生怕我受委屈被別人欺負(fù)。
“沒有,工資不少一個月小五千是有的。”
“老板怎么你了?”
“也沒有,老板也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覺得我不該這樣活下去?!?p> “不該這樣活下去?人不都是這樣嗎?掙錢養(yǎng)家糊口啊?!崩侠铑^以為我受到了什么打擊,便安慰著我。
“老李啊,我那有什么家啊,那只是房子,如果要說是家的話不如說我在那,我家就在那,我就是我的家?!蔽乙荒樋酀恼f著。
“凡事看開一點,日子就好過了啊?!崩侠铑^坐在我的身旁,遞了一只煙給我。
我掏出打火機(jī)點燃香煙猛吸一口。
“我想出去走走?!蔽彝鲁鰺煔狻?p> “去哪走?。俊崩侠铑^也點燃自己的香煙吸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越遠(yuǎn)越好吧。”說到這,我看向太陽升起的方位,那個方位是我向往的地方。
“也好,乘年輕多去走走,要不然像我們一樣直到老死都沒有怎么出過遠(yuǎn)門,你還有機(jī)會,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回來好好上班,發(fā)奮圖強(qiáng)!”老李頭鼓勵著我。
“嗯。”
“打算什么時候走?”老李頭回過頭來看著我。
“現(xiàn)在...”
“要去多久?”
“不知道...”
...
我們兩人愣了一分鐘,周圍的老頭們也漸漸的離去。
留下的幾個也是關(guān)系和我要好一些的幾個老頭。
“走吧孩子!”
我似乎從老李頭眼中看見了淚光,但是我沒有說話。
老李頭將我扶起,我們兩人面對面的站著。
“讓我這個老東西好好看看你,搞不好明天我這把老骨頭就成灰了。”
這一次我確信剛才沒有看錯,因為老李頭的眼角已經(jīng)滑落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
“你放屁。”我正準(zhǔn)備抬手幫老李頭擦掉眼淚,手在半空便被他打開了。
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哭。
我也只好把手收回。
原地呆癡癡的站著。
“要走就走吧?!崩侠铑^背對著我揮揮手。
“嗯?!?p> “記得給老張,老何,老魏他們講一聲,我們幾個都很喜歡你的,總覺得你能成器。”老李頭沒有回頭。
“會的...”
我說完之后便和周圍所剩無幾的幾個老頭都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回家途中也剛好碰到了老何、老魏。
唯獨老張頭不在了,估計是被楊嬸給拖回家了。
我離開公園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不是不舍,而是感覺遺憾。
估計下次再見到他們或許已經(jīng)沒幾個老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