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聯(lián)系你爸嗎？”講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里有點惴惴不安，或許她并不想聽到別人提起她的老爸。
她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在這個時候，我想他作為你奶奶的兒子，無論如何都是應(yīng)該回來照顧她一段時間的?！?p> “我沒想過要找他。要是他真有那份孝心，不管我奶奶有病還是沒病，我想他都會回來看望一下?？墒沁@么多年過去了.......我們一直都是他的累贅，奶奶說我爸和我媽之所以會離婚，就是因為我和她的兩張嘴要等著吃飯。”
“現(xiàn)在不一樣了。只要你能聯(lián)系到他，說你奶奶生了病，我想即使他再鐵石心腸，也都會回來看望你們的。”
“已經(jīng)沒這個必要了。”雅芳將頭低下，轉(zhuǎn)向一邊，“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婚，我希望我做的某些決定，你能不干涉。”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你可能會感到厭煩，不過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蔽易叩剿难矍埃粗f，“你奶奶肯定也是很期望看到你爸的，雖然我猜想她從來都沒有在你面前提過你老爸！這么多年了，哪會有母親不想自己的兒子。就算你再恨他，埋怨他，他也是你的老爸，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p> “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他，也從來不會恨任何人。這件事我會考慮，請你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她是在意氣用事，心里還壓著一股子氣。可我明白，就算是她心里還惦記著她的老爸，我現(xiàn)在作為一個外人，若不點到為止，貌似就有點不識抬舉。所以就閉了口，沉默地和她走到了一家餐廳的門口。
“我們進去吃點東西吧？”我說，“順便去去身上的寒氣。”
“要是夏天的話，我們倒可以四處走走?！毖欧紡哪樕蠑D出微笑，“不過現(xiàn)在確實有點冷，我們趕快進去吧，我都快凍死了。”說著她就橫沖直撞的進了餐廳的旋轉(zhuǎn)門。
我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不久之后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阿姨慢條斯理地向我們走來，問我們吃什么，說著就將菜單遞給了我。我轉(zhuǎn)手又將菜單遞交了雅芳，說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倒也沒有推辭，拿起菜單就看了起來。
“你想吃什么？”雅芳一邊看著菜單一邊對我說。
我本想說，我吃過了，但是想了又想，如果這樣說的話，可能會有點不大合適。會讓雅芳有一些拘束感，好像是我以此而限制她點菜的數(shù)量。再三思量之下便說：“我不怎么挑食，只要都不是素的就行。
“好吧！”雅芳舔了舔手指，將菜單翻了一頁，“那就來點我們平常都能吃到的菜吧！”
一分鐘的時間不到，雅芳的菜就點好了。這時那個阿姨才向我們遞來茶壺，我給雅芳和我的杯子里倒了水。雅芳雙手端起杯子，放在自己的嘴跟前，輕輕地吹著里面冒出來的熱氣。
“你家里人果真對我沒有什么意見嗎？”雅芳嘬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然后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我之前剛出去打工的時候，認為這沒什么，一直以為也有一大批人和我一樣沒有上過學(xué)?？蓻]曾料想到，我周圍的同事都有文化，就我沒有。所以，我就被分配到了洗碗間，和幾個大爺大媽們洗碗。那洗碗間里的氣味可真不是一般的難聞，我無論在里面待多長時間都無法適應(yīng)。可又能怎么辦呢，我只適合那樣的工作，就算是經(jīng)理大發(fā)慈悲讓我去前廳當(dāng)服務(wù)員給別人點菜，我連菜單上寫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別說是拿筆去記菜了。”
“我們都是農(nóng)村人，就算是識字了，那也是農(nóng)村人。如果農(nóng)村人都不待見農(nóng)村人，那豈不是一頭犁地的牦牛鄙視另一頭犁地的牦牛頭上沒有犄角嘛！”我說，“既然大城市里生活的不自在，那在村里生活又有什么不好?，F(xiàn)在的農(nóng)村可不像是以前的農(nóng)村，雖然比不上城市上的繁華，但生活條件并不比城市里的人差?，F(xiàn)在我們村里，誰家沒有電視機？誰不是人手一部手機？沒有電腦，那是因為村里的人大都不會用，也都用不上，要是有需要用的必要，那攢上一段時間的錢，照樣是買的起。”
“雖然是你說的那樣，不過現(xiàn)在也有好多農(nóng)村是沒有那樣的條件的?！?p> “這是遲早的事情?！?p> “你在家都只是在種地嗎？”
“不只是這樣，有時候還干點別的?！?p> “還干什么？”雅芳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說。
“我們自己家的活干完了以后，也打工。比如說誰家蓋新房子需要人手，我就去當(dāng)小工，一天下來能掙個150塊左右。不過那活兒不好干，本來白白凈凈的精神小伙，愣是沒幾天就變成了腰膝酸軟的包公，要力氣沒力氣，要精氣神也沒精氣神?！?p> 雅芳臉轉(zhuǎn)向一邊，噗嗤一笑，然后憋著笑意對我說：“都是這樣的嗎？還是說就你一個人是這樣子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爸說我那段時間給別人家蓋房子的時候，就是這副德行，好像是一頭雄獅，被人家切去了寶貝，提不起來一點兒精神氣。”
“那你干不了這個，可以試著干別的??！”
“別的再干什么呢，雖說我也讀過幾年書，可英雄無用武之地，我也沒有辦法?！?p> “那你們家有養(yǎng)家畜嗎？”
“有??！我們家有羊，但是沒有牛和雞。不過我們家有院子，要想養(yǎng)的話，也沒有什么問題。”
“那挺不錯的?！毖欧夹敝X袋，一只手撐在下巴上，“我就喜歡吃自己養(yǎng)的東西，可惜.......”
“可惜什么？”我想雅芳又要像春麗一樣說出一些拒絕我的話來，我的心砰砰直跳，情緒也隨著她欲言又止的舉動變得緊繃起來。
“其實也沒什么。”
“可是你明顯是想說什么來著?！?p> “看把你嚇得，頭上都出汗了?！毖欧夹Σ[瞇的抿著嘴，眼睛這時也變成了一條縫，臉扭向一邊，一個勁的在那兒偷笑，好像有許多可笑的事情憋在她的肚子里。
她這樣一說，我才意識到，我的額頭上已然有幾滴汗珠掛在上面，要是她像舞廳里的舞女一般，袒胸露背的坐在我對面，使我流出鼻血，這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我將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我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用紙巾擦掉，然后試著放松自己緊張的情緒。不知為什么，這時我一看到雅芳的面孔，或是聽到她的聲音，都會讓我緊張萬分。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此刻她越是顯的迷人，我的心就會跳的愈加劇烈，神經(jīng)越發(fā)變的緊繃。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再那么嚴肅，而是笑容滿面，儀態(tài)萬千，閃躲的眼神中充滿了羞澀之情。羞怯，靦腆，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從未和別人有過肌膚之親的處子；嫵媚的眼神，楚楚動人的姿態(tài)又讓我覺的她像是一個經(jīng)歷多次感情的情場高手，風(fēng)情萬種，婀娜多姿。像一朵冰清玉潔的百合花，嬌艷卻又不失優(yōu)雅，嫵媚中又透露出一絲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