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庇邬i掐滅了手里的煙。
“喲,事后煙?”
“果然夢中情人就是不一樣。”
“這待遇?!?p> “別的女人都是開個家庭影院,提上褲子就走人。”
“女朋友得睡高級賓館,完事兒還得找人吃飯作陪?!?p> “怎么出來等著了?不溫存一會兒扶著出來?”
于鵬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等著方成說完,站起來走了。
方成看著于鵬走遠才察覺不對,趕忙跟上去。
......
“別喝了,吃點串?!狈匠煽粗邬i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實在看不下去了。
“咋了?!惫嗔艘豢诰?,方成終于心中苦澀地想起了自己的初戀。
“你說你也是,干啥不好,偏帶著人家去開房,人家一看就是正經(jīng)妹子,不找人打你一頓都算好的?!蹦场皦︻^草”的風向開始搖擺不定。
于鵬沒說話,又灌了半瓶酒。
“道個歉吧,沒多大事?!?p> “晚上睡著睡著就又哭又喊,問了不說是誰?!狈匠梢补嗔税肫烤?,誰心里還沒點故事呢。
于鵬看著方成身后的皎白月光,倏然回憶起大雪的那年。
那個女孩子的眼睛任何時候都那么清澈,清澈地倒映著世間所有的澄凈和污穢,以致面對著那雙眼睛時,他總是無所遁形地慌亂著。
可是他還是愛看那雙眼睛,陽光透過的時候,笑著的時候,悲哀的時候,麻木的時候,崇拜的看著他的時候。
就像是飛蛾撲火,他不可救藥的想要燃燒自己,想要把自己刻印在她的眼底,刻印到她的心上。
可是她的眼睛里也有別人,也會對著別人笑。
她對著別人笑的時候,他驀地抓狂了,欲望的火苗簡直要燒掉整個人,他悲憤的想要知道自己和其他人到底有什么區(qū)別。
她很過分,明擺著告訴他“在我心里,你和別人沒有區(qū)別?!?p> 她總是喜歡氣人。
那時候她們兩個的成績差不多,他倒數(shù)第三,她倒數(shù)第七。
她拿著他的數(shù)學練習冊說:“哇,你數(shù)學練習冊寫的可真好。”
自己有過很多女朋友,有過很多的愛慕者,可是從來沒人在學習上夸獎過自己。
“都是抄的答案?!蹦菚r候他在想她肯定是不會聊天,為了接近自己刻意尬聊。
“總比我好,我數(shù)學練習冊都是新的。”她翻著他的數(shù)學練習冊郁悶地說。
“于鵬,你要是認真學習的話,成績定是要比我好的?!彼蹲×?,她似乎是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站起來走了,明明她學習那么差,卻是個真真實實的書呆子,極為努力刻苦,他很多時候都不明白她努力的動力來源于哪里。
那時候覺著她真的是太有趣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后來他不自覺的也會學一些習。
那年期末,他的成績提升到了倒數(shù)第七名,她的成績卻躍到了班級中游,他認為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騙,生氣地不和她說話了。
真的是再復雜的人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也會變得單純而幸福呢,都要忍不住做一些小孩子才會干的事。
于鵬想到這里,嘴角不自覺地上翹。
“去道歉吧。”方成“咕嘟咕嘟”地往下灌著酒。
“不用了,我是故意的?!?p> 方成看著于鵬,感覺這個熟悉的年輕人再也不像從前似的意氣風發(fā),仿佛老了幾十歲,頹廢地坐在那里。
“我養(yǎng)不起她。”于鵬拿起酒瓶又喝了半瓶。
“她嫌棄你了?”方成驚訝地問,一個男人最落魄的時候也不過如此了。
“沒有,我和她現(xiàn)在差的太遠了,我給不了人家幸福。”
“那有什么的,就處個對象,你也沒少約過妹子。”方成抹了抹嘴。
“不一樣,你不懂。她現(xiàn)在過的很好,有著好工作,吃一頓飯要頂上我們快要半個月的工資,差距大到我們一輩子都填補不上?!?p> “她是個特別有家庭觀念的人,我們就算在一起將來也會因為物質(zhì)差距分手。她還是要結婚的?!?p> “與其等她嫌棄我無能再來和我分手,不如現(xiàn)在不在一起,至少還來得及斷個干干凈凈?!庇邬i說著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方成知道于鵬的眼淚一定是流出來了。
于鵬淚眼模糊地看著天上的月亮,一時心中無限遺憾。
那個冬日的走廊里,她亦步亦趨的陪他走過整條走廊的時候,他安心得仿佛他已經(jīng)和她在一起了許多年。
那時候他想牽起她的手一起走下去,可他緊張到說不出話,目光筆直地看著前方。
他從沒否認自己是一個花心的人,甚至為了招蜂引蝶不停地立著“感動”的標簽。
可是遇見了她之后,他無法再隨意的喜歡上一個人了,他知道他是愛上她了。
那是他們最有可能在一起的年華里,他卻始終不敢邁出最后一步。
于鵬顫抖著雙手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忽然愣住。
想了想,把煙頭摁在地上熄滅了。
“哎,她不喜歡人家抽煙。”于鵬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怎么......就學會抽煙了呢?多不好?!?p> 于鵬大吼一聲,弓起身子,雙手捂住臉頰泣不成聲。
......
“哎,多大個人了,別哭了,別哭了?!狈匠杉苤鴸|倒西歪的于鵬向著宿舍走去。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啊?!庇邬i意識不清的掉著眼淚。
“我多愛你呀,你要不要也愛我一下呢?!?p> 方成不禁嘴角挑了一下,“月月”原來也是會委屈地撒嬌賣萌的漢子。
“唔,你愛我一下嘛?!庇邬i神志不清地抱著方成跺腳。
“愛我一下嘛......”
“怎么愛你一下啊?”
“吶,唔?!庇邬i滿身酒氣地低下頭。
“我可qnmlb的吧,你清醒點,老子是男人!”方成一陣惡寒,扳過臉涕泗橫流。
于鵬掛在方成的身上,看見有一抹白色的光影像極了花安渡。
淚眼模糊中,于鵬呆滯地抬起自己的手臂,伸出手指朝前方輕輕地點了點那道光影,滿臉笑意,淚水倏的更加地洶涌了起來。
“花安渡,你想沒想我呀?”
“我們在一起吧,等你以后畢業(yè)了就嫁給我好不好呀?”
“我真的......超級想你呀。”
白清澹
愛就是這樣。 明明知道沒有希望,還要一片癡心地愛著。 明明不顧一切地愛著,卻不能說出口。 最后,總是有一個人要來做個惡人,讓另一個人恨極了,繼續(xù)上路。 總有個人,要留在原地,癡癡傻傻、一臉溫柔地望著遠離人的背影。 做個訣別。 有些人,是說什么也不肯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的。 所以,那句我愛你,我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一一于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