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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王詩篇

第二十八章 死告天使

列王詩篇 公爵博雅 3001 2019-12-02 08:13:28

  ——黑暗的對面是光明,光明的終極是黑夜。

  ——自人類時代伊始,鮮血王座上的法則便是如此。

  漆黑的鷹鷲盤旋過沉寂之丘廣闊的森林,它銳利的目光洞悉著這野性世界的一切。

  飛過刺骨寒溪,繞過掩埋于蠻荒世界的古老遺跡,它撲棱著強健的羽翼,如同石像一般屹立于干燥的樹枝上。

  樹下,披著漆黑斗篷的男人沿著林中沼澤上的木道前行,他拖著一頭流血瀕死的野鹿,蜿蜒的血跡沿著木道一直延伸向盡頭的林中小屋。

  男人的面容完全隱藏于暗影之中。

  無人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沼澤中間立著幾根木樁,男人看到每根木樁上都捆綁著一具人偶,它們被以怪異的姿勢固定著,沒有五官的臉上用紅色顏料畫上了一只怪異的眼睛。

  不止于此,屋檐下還懸掛著許多嬰兒大小的木偶,風一吹過,這些人偶便會互相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令人煩躁的喀喇聲。

  這是一座隱藏在黑暗深處的木屋。

  卑劣的巫師總是蜷縮在污穢的角落,像骯臟的老鼠一樣躲避著教會的獵殺。

  然而居住在這片森林附近的村民們卻把他當作是救世的神醫(yī)。

  村民們將死去的親人帶到巫師的門前,渴求他賜予親人第二次生命,為他獻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金錢、孩子、女人……甚至,自己的靈魂。

  而世間,又何來永生?

  男人輕輕敲了敲屋門。

  用那如同凜冬般低沉的聲音說道:“東西已經(jīng)拿到了,你最好遵守約定?!?p>  ——吱呀。

  男人話音未落,木屋的門悄悄地開了。

  屋內(nèi)只有一個披著蓑衣的人,匍匐在一座怪異的神龕前,上面只有一尊畸形的丑陋雕像。

  男人將茍延殘喘的鹿隨手扔在了破舊的地毯上。

  鹿血順著凹陷的紋路流淌,某種圖案正在慢慢生成,血色蔓延,化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瞳輪廓。

  “主賜予我洞悉一切的眼……”

  “我坦然接受自己的罪?!?p>  “衰敗蔓延于岌岌可危的國度,我攜帶無數(shù)的罪民,作為祂的奴仆……”

  袖中滑落一把血跡斑駁的骨刀。

  ——喀喇——喀喇。

  神龕前的巫師開始扭曲,他的一只手自肩后垂落,整個四肢如同盤根錯節(jié)的藤蔓,像爬行的蜘蛛一般……

  ——喀喇——喀喇。

  他的脖子仿佛忽然間斷折,沒有五官的頭顱猛地倒立了過來——那是一張慘白的面具,血紅顏料涂上的眼珠如同在轉(zhuǎn)動,未凝固的液體逆流成紅淚。

  ——喀喇!

  巫師一刀插入野鹿的肉體,垂死的野鹿突然間開始劇烈掙扎,凄慘鳴叫,四蹄痛苦地扭動。

  然而刀尖愈發(fā)深入,巫師顫抖著沒有五官的臉——喀喇喀喇——喀喇喀喇——周圍搖曳的燭火熄滅又點亮。

  桌上的器皿狂躁地振動著,巫師將干枯的手伸入野鹿逐漸死去的身體。

  “我追隨死國的根系,離開這名為‘失樂園’的孤島……”

  燈火明滅愈發(fā)頻繁,他挖出尚在“撲撲”跳動的心臟——頃刻間,無數(shù)道模糊的人影從“眼睛”中涌出,人影鋪滿昏暗的木屋,梁上懸掛的嬰兒人偶似乎在哭泣。

  男人聽到了陰暗角落的低語,他依舊面無表情,耐人尋味地看著巫師高舉鹿心。

  黑暗中漫起狂瀾。

  黑暗中鬼哭狼嚎。

  男人站在巫師的身旁,冷漠地問道:“我要的東西在什么地方?”

  無數(shù)的黑影悄然將男人包圍。

  “最后一遍,我要的東西在什么地方?”

  匍匐在地上的巫師發(fā)出一聲嗤笑,“布隆薩斯的渡鴉港。”

  “渡鴉港的什么地方?”

  巫師顫抖著身體,鹿心融化成一灘血水,他用那怪異的“臉”不停地盯著黑袍男人看,笑聲和扭曲關(guān)節(jié)的脆響此起彼伏。

  “搞清楚你在對誰說話……罪人。”巫師伸手抓住了男人的靴子,轉(zhuǎn)動手中的骨刀,“我可能會殺了你?!?p>  “你還想要什么?”

  男人背過雙手,沒有絲毫抵抗。

  “你的女兒……”沒有五官的腦袋順著男人的腿向上伸長,“我將她純潔無暇的身體奉獻給主,讓她親吻他的奴仆,擁入死國無數(shù)靈魂的懷抱?!?p>  “好?!倍放裣碌哪樕下冻隽艘粋€詭異的弧度,“我便如你所愿……聰明的巫師。”

  巫師的頭顱突然間像是觸電了一般僵住了,接著,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你!你這個罪人!你在干什么!”巫師的聲音變得驚恐。

  男人冷笑了一聲,“當然是讓你見她?!?p>  他一腳踩碎了“巫師”的腦袋!

  ——這不過是一具人偶,無數(shù)螺絲和零件頓時夾帶著破碎的木殼散落向四面八方!

  屋外傳來了一聲慘叫,接著,一個被利刃穿透腹部的身體一瞬間砸裂窗戶飛進了房屋當中!

  男人慢慢踱到了那個垂死掙扎的人的身旁,俯下身子,捏著他的下巴,說道:“現(xiàn)在,你可滿意了……聰明的巫師?”

  “你……你怎么看出來的!”巫師驚惶地說道,“你……到底……是……”

  “死告天使。”

  男人微笑著從腰間拔出一把利劍,狠狠地插進了巫師的咽喉。

  “再見了……愚蠢的巫師?!?p>  剎那間,整個房屋的黑影都開始倒流回地上的血眼,房梁上懸掛的木偶開始崩碎,亡魂的尖叫愈發(fā)凄慘,他們痛苦地想要逃出束縛,然而隨著施法者的死去,他們也將重新被拖回無盡的深淵。

  屋門被輕輕推開。

  尖叫戛然而止。

  一位紅衣的女子拖著帶血的斷劍走到“死告天使”的身旁。

  那把斷劍布滿古老的紋路,如同巨蟒纏繞一般,即便早已斷裂,卻也透露出陣陣肅殺的寒意。

  她似乎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鮮紅的長裙上卻披著一層薄薄的鋼甲,腰間還有一把蛇形的匕首。

  屋外的風吹亂她金色的發(fā),女孩如同冰雪一般純白的臉上沾上了殷紅的血,她亦如冰霜一般面無表情地低垂著頭,像祈禱一般把劍拄在地上。

  “原諒涅莉吧?!奔t衣女孩低垂著眉。

  燭光之下,她猶如盛開的薔薇,因為凄涼而美麗。

  “我沒有找到艾瑞克藏起來的東西……對不起,爸爸?!?p>  男人笑著輕輕撫摸紅衣女孩的頭,“爸爸不怪你。艾瑞克不是個好對付的家伙?!?p>  男人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血,“下次,不要再冒險了,我的好女兒……對了,皇帝最近有沒有什么動作?”

  那個叫“涅莉”的女孩搖了搖頭,“我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男人沉思了一會兒,“他的行為匪夷所思?!彼砸环N嘲諷的口吻說道,“不過沒有關(guān)系,讓他們繼續(xù)沉溺在帝國競技的死斗中吧?!?p>  他看著涅莉那雙明鏡一般一塵不染的眼睛說道:“好女兒,你繼續(xù)留在帝都協(xié)助其他人,一切都按照原計劃進行?!?p>  “那么你呢,爸爸?”涅莉牽著男人的手,臉上依然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要去布隆薩斯見一位老朋友?!蹦腥苏f道。

  “誰?”

  “一位駕馭龍船的北維特人。”他的手指輕點著紅衣女孩的雙唇,“你一定要……乖乖等著爸爸回來哦。”

  “涅莉……知道了?!?p>  男人點燃一根火折,與涅莉一起離開了昏暗的木屋。

  他看著沉寂之丘遠方森林上屹立著的古老城堡,目光死死地匯集于古堡之上那面徐徐飄揚著的風玫瑰旗幟。

  屹立在這個世界千年的古老帝國啊,你究竟還能茍延殘喘多久?

  他將火折扔向沼澤中的房屋,與涅莉跨上駿馬,穿破森林的天光映亮兩人的容顏。

  他喃喃自語道:“好戲就要開始了?!?p>  身后的沼澤突然爆燃起沖天的火光。

  無數(shù)扭曲的人形自沼地中出現(xiàn),痛苦地抽搐著。

  那些被巫師長期束縛的未知靈魂也在這一刻解放。

  木樁上燃燒著的人形仿佛低聲抽泣,響動四方的嚎叫驚動了漫山遍野的生靈。

  ——黑暗的對面是光明,光明的終極是黑夜。

  飛揚的余燼飄過天空,佇立于枝頭的鷹鷲高亢鳴叫著,它決起而飛。

  ——自人類時代伊始,鮮血王座上的法則便是如此。

  它伸展著自由的翼沖破深邃的空,凝望著遙遠的帝都,它投下的陰影掠過帝國公道上風塵仆仆的騎士,心懷鬼胎的商人、傭兵……

  帝都即將席卷起陰謀的風暴。

  它停在皇宮的窗邊,暗金色的鷹眼注視著琉璃窗之內(nèi)的幾個人。

  桌上擺著兩把月牙尖刀,一桿十字弩,一座鑲嵌翡翠的黃金水煙壺。

  某個叼著煙管的薩爾斯人深吸了一口氣,他用紅色的方巾遮擋住容顏,披著一身精致的暗花長袍,他長長的馬靴搭在了桌前。

  薩爾斯人似笑非笑地說道:“感謝您特地從銀沙帶來的高檔水煙。愿晨明圣父指引你?!?p>  吐出的煙霧如同幽靈一般繚繞著他的周圍,帶來一種虛幻縹緲的不真實感。

  “作為回報……我會考慮‘加入’這場帝國競技的……我高貴的大人?!?p>  是時候,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了。薩爾斯人想道。

公爵博雅

PS:希望大家多幫忙投票,多多宣傳,現(xiàn)在列王處于被起點冷落的狀態(tài),分配到了最差的推薦位,我們一起努力殺出重圍,晉級到更高的位置吧!   【水煙】在列王世界中,水煙盛行于南部沙漠地區(qū)(主要是薩爾斯帝國和一些游牧部落),尤其受廣大中上層人士的喜愛,幾乎成為了薩爾斯人生活的一部分,同時,水煙也隨著兩大貿(mào)易公道傳到了更遙遠的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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