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常！歆圖的憂慮

　　理琺大陸的夜晚很靜，靜到不放過任何一根銀針落地的聲音。但在這寂靜的表象底下，卻是四處蟄伏著危險。就像一頭假寐的獅子，先讓獵物掉以輕心地從前方穿過，它就猛然間睜開殺戮的雙眼，鎖定住那個快要成為腹中餐的小東西。

　　今晚的陪練，歆圖全程有些心不在焉。鶴殷似乎看出了她的反常，借口問道也被她以身體不舒服為理由給搪塞過去。整個過程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

　　流影是一個觀察力十分敏銳的人，只要從他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蛛絲馬跡開始，就會深入調(diào)查，到最后連著把整個底盤都掀上來。

　　歆圖擔(dān)憂的，是不確定他還知道多少東西，比如她和鶴殷的真實(shí)關(guān)系。

　　流影知道她不是杰卡真正的妹妹，只是一個無中生有的假冒者。現(xiàn)在也差不多確定了杰卡真正的死亡，乃鶴殷所為。如果他不就此善罷甘休，而把二者聯(lián)系起來，甚至慢慢揣摩出一些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她的處境將十分危險。

　　她不知道莫茨·鶴殷有什么目的，她只是一個四肢被操控住的傀儡，目前還翻不了身。但在外人眼中看到的，第一眼不是你有什么苦衷，而是一丘之貉的陰謀，是一起入地獄的共沉淪。

　　歆圖無法冷靜，這威脅到她的生死。流影會怎么做？上報給軍團(tuán)他們二人的所作所為，然后被軍團(tuán)處置？還是就此永遠(yuǎn)沉默在心里。她看不穿。

　　莫茨·鶴殷一語成讖，那之前她百般抗拒的“一條繩上的螞蚱”，如今倒真成了她不得不接受的“一條繩上的螞蚱”。身在這亂世，無一人可出淤泥而不染。

　　剛從訓(xùn)練場試煉回來，歆圖憂心忡忡地走在小路上。她不小心一個沒注意，就磕到了前方的小臺階上，正臉明晃晃地扎進(jìn)了灌木叢中。忽然，隱隱約約有人聲從前方傳來。

　　她屏氣凝神，悄悄地把臉抬起來，疼死了，那些雜亂的樹枝差點(diǎn)沒把她給戳破相。

　　歆圖小心地探出半個腦袋，前方漢斯團(tuán)長直挺挺地背對她站著，正在和他交談的流影微有慮色。

　　“團(tuán)長，預(yù)備部確實(shí)混進(jìn)了基拉人的臥底?！笔橇饔暗穆曇?。

　　“可否確定目標(biāo)？”漢斯問道。

　　“不太能確定，但我已經(jīng)有了懷疑的對象。”流影道，“是我們預(yù)備3班的，莫茨·鶴殷?！?p>　　歆圖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忽然，她一個沒站穩(wěn)便又朝著左側(cè)灌木叢摔了過去，那架勢大的把灌木叢給震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誰？！”漢斯團(tuán)長警惕地回頭巡視道。

　　瞬時，一只小兔子從叢中竄了出來，前面兩人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又向后方掃視了幾眼，轉(zhuǎn)而消去了疑慮。

　　歆圖蹲在后面，不敢大聲喘氣，耳朵緊緊貼著墻壁。

　　“莫茨·鶴殷？”漢斯的聲音透露著一絲不確定，“記得當(dāng)初他填寫加入預(yù)備部申請書的時候，身份背景那一欄是空的。后來有派人去調(diào)查過，他是個孤兒，小時候被一個乞丐所領(lǐng)養(yǎng)，不過查的時候那乞丐已經(jīng)死了10年之久了。”

　　“這就很說明問題了?！绷饔暗溃叭绻改干性谑?，或者是偽造的血緣關(guān)系，事情遲早會敗露。但如果是孤兒的話，就會斷了一切線索，一切聯(lián)系。過去如何，無從得知，反而給了偽裝的機(jī)會?！?p>　　“你確定嗎？”漢斯定定地問道，“雖然有問題，但我們?nèi)鄙僮C據(jù)?！?p>　　“我……不確定。只是懷疑?！绷饔胺汗獾捻佑行n慮地眨了幾下，然后悄悄垂下頭，不知在想什么。

　　“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瞞著，聽索姆其男爵說，他之前和杰卡雙人外出完成魯斯森林集訓(xùn)的時候，杰卡被一頭巨大的狺咬死了，他受杰卡臨終前的囑托去拉米比爾城找到他的妹妹，然后妹妹一氣之下便決定加入預(yù)備班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普通人類種族的女子，好像叫……歆圖？”

　　流影的眼中忽然精光一閃，只聽他笑著說道：“沒錯，確有其事?！?p>　　“如果莫茨·鶴殷真的有問題，那這個女人也逃脫不了干系，很有可能，她根本不是什么杰卡的妹妹，他們就是一伙的?！睗h斯若有所思地道。

　　“團(tuán)長……”流影突然出聲。

　　“怎么，你是否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漢斯問道。

　　“歆圖……”流影頓了一下，“歆圖確實(shí)是杰卡的妹妹?！?p>　　躲在墻壁后的歆圖突然怔住了，流影之前在她面前拆穿過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偽裝的?？蔀槭裁矗F(xiàn)在，他卻沒有跟漢斯講實(shí)話？反而幫她掩蓋過去了，她想不通。

　　“我懷疑，很有可能是莫茨·鶴殷殺了杰卡之后，找到她的妹妹，捏造了真相，騙她加入預(yù)備班?！敝宦犃饔袄^續(xù)道。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漢斯搖了搖頭，神色疑惑，“把哥哥殺了，然后去找到他的妹妹，還把妹妹留在了自己身邊，真不像正常人能干出的事情。”

　　“如果他是基拉人的臥底，那他本就不是正常人。莫茨·鶴殷這個人深不可測，不知道在策劃著什么陰謀？”流影思忖道。

　　“行，既然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一些可疑的線索。我明天就編一個借口，把他找來，調(diào)查一下?！睗h斯說道。

　　從那邊回來之后，歆圖疲憊的雙眼一直盯著天花板，她房間在城堡之頂，而穹頂之上是鏤空的，有一個圓形的玻璃窗正對著她的床，可以從中看清絢爛的星夜，視野絕佳?？伤F(xiàn)在卻無暇欣賞這些美景，甚至覺得，那夜空之上會突然掉下來一只猛獸，趁她睡著的時候，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她本是最希望莫茨·鶴殷受到報應(yīng)的人，那個喜歡控制他人、手段狠辣的男人?？山褚箙s讓她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是她自己的安危嗎？可是流影一句話已把她與鶴殷的關(guān)系撇地一干二凈。

　　也許她在擔(dān)心的是，那無數(shù)個充滿危險的未知的明日吧，就像今天一樣，讓人毫無察覺的，無形中已經(jīng)給一個人宣判了罪名，任你再怎么心思縝密，怎么完美策劃，也終究逃不過。

　　如果莫茨·鶴殷真的是基拉人的臥底，那他會死嗎，歆圖出神地想著。赫利王國會怎么處置他呢，斬首示眾，還是斬首示眾后再拋尸荒野，抑或把他的事跡當(dāng)成小故事一樣在街頭巷尾傳播，告訴群眾，這就是背叛王國背叛族類的下場。

　　歆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還殘留著被灌木叢枝葉刮擦的余痛，她輕輕地?fù)嵘夏菈K皮膚，用手無意識地揉搓起來，可是剛觸到的卻是一陣冰涼，她有些詫異地抬起手指，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一下，不知什么時候已無意識地淌下了淚水。

　　最后，歆圖實(shí)在承受不住疲憊的侵襲，沉沉地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歆圖看見自己房間的門縫之下被塞了一張小紙條。她走過去撿了起來，然后放在了桌上。留款人是莫茨·鶴殷。

　　歆圖，我最近自己有些修煉事情需要處理，暫時晚上沒有時間給你陪練了。若修煉上有任何問題的話，可以去找由恩，我已拜托了他。如果不出意外，會在兩周之后回來，這樣還剩一周的時間可以精煉。如果真的下定決心要打敗胡吉拉斯的話，這段時間要好好練，一步一步按照我的要求，不許偷懶。

　　勿念，鶴。

　　歆圖看完之后，便把紙條扔進(jìn)了垃圾桶里。過了一會兒，她又轉(zhuǎn)身走回垃圾桶邊，把紙條重新?lián)炱饋恚偎核槿缓笕舆M(jìn)去。

　　她面色復(fù)雜地坐在床上，雙手不知不覺地抓緊了被子。呼吸聲一滯一滯的，像剛經(jīng)歷過什么莫大的恐懼。

　　莫茨·鶴殷絕對是被漢斯團(tuán)長的人帶走了，而根本不像他所說的那樣，是自己去處理修煉上的什么事情。他會像罪人一般地被審問，她不清楚這個世界的法審機(jī)構(gòu)是什么樣的，會不會嚴(yán)刑逼供，會不會嚴(yán)鞭笞打，就像電視劇里經(jīng)常播的那樣。

　　接下來的兩周訓(xùn)練，歆圖都按照鶴殷的要求分毫不差地完成。奧義修煉上有不清楚的地方也會及時找由恩探討，雷系奧義一階的三大基礎(chǔ)法術(shù)經(jīng)過她日夜不休的訓(xùn)練，已經(jīng)取得了可觀的進(jìn)步。忙碌的訓(xùn)練生活在白日里表面上使她暫時忘卻了那件事，但隨著約定日的將近，她開始隱隱擔(dān)憂起來。

　　今天是約定日的首日，鶴殷會回來找她進(jìn)行精煉的第一天，歆圖準(zhǔn)時到達(dá)訓(xùn)練場，在夜風(fēng)中等了他許久，等到訓(xùn)練場上空無一人，而他卻沒有來。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直至第五天，每天歆圖都等到深夜，他都沒有來。

　　第六天在凱恩食堂吃飯的時候碰到了流影，她有意無意地問到最近軍團(tuán)有沒有抓到基拉人新的臥底的事情，并還問了會如何處置他們。誰知流影沉默了許久，最后朝她淡淡一笑，說這些屬于軍團(tuán)高級機(jī)密事件，他也不知道。

　　越是含糊其辭的回答使歆圖越來越不安。不知怎的，她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那莫茨·鶴殷怕是再詭計多端，再有九條命可以折騰，也難逃此劫了。

　　平時恁是鮮嫩多汁的小牛排，如今在她嘴里也索然無味。她草草地嚼了幾下，在流影有些驚詫的神情下，緩緩與其道別。

　　出了食堂，歆圖有些漫無目的地走在訓(xùn)練場上。

　　整個預(yù)備班總部有十萬多人，每天訓(xùn)練場里的人都是很滿，來的來，走的走，彼此之間如過客般匆匆，誰也不會記住誰。

　　可她卻能永遠(yuǎn)記住他，那個如夢魘般一直圍繞在身側(cè)的男人。但那人好似又向她變了一個把戲，就這樣突然的憑空消失了，沒有絲毫音訊，活著也沒有，死了也沒有，仿佛永遠(yuǎn)成為了一個謎團(tuán)，她等不到揭曉的那一天。

　　歆圖覺得憋屈，繼而是深深的無助?？v使莫茨·鶴殷百般作惡，但他現(xiàn)在還不該死，她的速愈奧義還在他身上，她還沒有真正把東西搶奪回來，要死也是她親手把他了結(jié)。

　　歆圖孤獨(dú)地站在訓(xùn)練場中央，出神地看著那棵被種在邊緣區(qū)域的大樹，是莫茨·鶴殷最喜歡倚靠的地方。樹因?yàn)殚L期被成千上萬學(xué)員每日的“磨練”而變得滄桑。樹干上奧義法術(shù)殘留下來的痕跡，禿禿的葉子，都是一切時光的見證，一切好的、壞的、不想記起的，還有不愿被遺忘的回憶。

　　瞬間，歆圖察覺身后有人跟進(jìn)，她有些期待地回過頭去，就連她也不知道是為何的情愫，卻只見胡吉拉斯一臉譏笑地站在背后，不屑地上下打量著她。

　　“喲，又見面了，小賤人?！焙鼓﹃靶┤兆颖涣鹄璧乃懈钇贫斐傻恼票硞?，得意地說道，“最近找你那跟你一樣低賤的半人訓(xùn)練地怎么樣啊，后天就是正式的對決了，有沒有做好給爺磕頭認(rèn)錯的準(zhǔn)備?！?p>　　歆圖緊咬牙關(guān)，眼神恨恨地瞪著他，沒有說話。

　　那胡吉拉斯突然有些驚詫地捂住了嘴，可眼中卻盡是囂張，只聽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哎喲，不對，爺給記錯了，那個莫茨·鶴殷好像剛被當(dāng)作臥底嫌疑人被漢斯團(tuán)長抓走了，我也是聽表哥偷偷說的。你說這可怎辦好，陪練沒了，靠山也沒了，最終還不是會像垃圾一樣被人給踩在腳底下?！?p>　　歆圖右手掌突然生成一計雷球，以眨眼之間的速度就像胡吉拉斯腦門砸去。

　　胡吉拉斯反應(yīng)過來了，不過卻避開地稍顯吃力。只見他雙手一合正要用雷縛把歆圖捆綁住，讓她不能動彈，就被她一個360度后翻給被迫撲空，紫電在空氣中跳躍了幾下，順而一點(diǎn)也不剩地消失。

　　胡吉拉斯有些怔愣地站在原地，仿佛瞬間被這前些日子還無比柔弱的人類女孩給弄晃了眼，只見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歆圖，眼里盡是不甘與憤懣。

　　歆圖心中悄悄地舒了口氣，她按照由恩說的，在練足腰腹力量和腿部力量之后，就嘗試練習(xí)一些對決中的武術(shù)招式并加以運(yùn)用。鶴殷給她的訓(xùn)練任務(wù)并不是無用功，反而大有用場，那些就像招式的基石，筑穩(wěn)下盤才有上盤，若下盤不穩(wěn)，上盤則是危危欲墜，任你怎么急于求成，都是沒有用的。

　　且說那方，胡吉拉斯并未就此善罷甘休，他嘴中不滿地辱罵了幾句，瞬間雙手生成了兩只大雷球，不由分說地就朝歆圖的致命部位擲去，那雷球混有強(qiáng)大的力量，爆發(fā)力不可小覷。

　　歆圖并未就此歇停，轉(zhuǎn)眼間生成一個雷盾以抵擋這洶涌的進(jìn)攻，只見雷盾生生與這威猛的雙奧義球擦出閃電般的火花，她不堪重負(fù)地向后被迫滑行了數(shù)米，轉(zhuǎn)瞬雷盾與雷球俱破裂在了空氣之中。

　　她雙手扶膝，彎腰喘著粗氣。跟索力一樣，奧度拉家族的人力量天賦十分強(qiáng)悍，這胡吉拉斯沒有100也有得有90以上，而她的力量天賦只有50，大約是再差了一個她的距離。因此，她的攻擊力并不占任何優(yōu)勢。她所能倚靠的只有她的耐力，滿分的天賦值。在戰(zhàn)略上，她由此只能選擇慢慢地消耗對手，趁其掉以輕心之際給予致命一擊。

　　歆圖本想再戰(zhàn)，誰知一道凌厲的雷鞭突然間掃入他倆之中，阻止了這場熱烈的打斗。

　　她抬頭望去，來人正是她雷系奧義基礎(chǔ)班的講師卡爾隆先生。

　　對面的胡吉拉斯憤懣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給撕裂，手中剛剛又生成的雷球因卡爾隆的出現(xiàn)，給生生硬憋了回去。

　　卡爾隆皺了下眉頭，本就滿是褶皺的臉龐顯得更是蒼老，他不悅地說道：“正式比賽之前，禁止私斗，一是為了給雙方都保存實(shí)力，二是萬一某一方有搞小動作，會給另一方造成負(fù)擔(dān)，從而有損正式比賽的公平性。你們，即刻停止，聽到?jīng)]有！否則，二人皆取消提前畢業(yè)權(quán)利?！?p>　　歆圖有些無奈地努了努嘴，說道：“抱歉，知錯了?！?p>　　胡吉拉斯冷哼一聲，不屑地抱胸，扭過頭去。

　　待卡爾隆離開后，胡吉拉斯恨恨地說道：“多日不見，你進(jìn)步倒是挺大的，看來莫茨·鶴殷那家伙還有點(diǎn)用場。本以為是個跟你一樣廢的半人，不過，有什么用呢。你知道背叛赫利王國的下場嗎，不僅死前會受到拷打逼供，還會處以極刑，死后頭顱砍下掛在城門上三天三夜去承受百萬民眾的唾罵，尸體丟去喂狗，永世不得超生。”

　　歆圖的呼吸突然停住，面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她的雙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剛想邁開腳步逃離這個地方，卻沒有站穩(wěn)，差點(diǎn)硬生生地倒下去。

　　“不過，你還是先考慮一下自身的安危吧。最后提醒你一下，后天，就是你我之間的對決。我今天根本還沒有使用出全部的實(shí)力，嘖嘖，讓我想想，到時候，你光滑的小臉蛋兒會掛多少彩呢，又會如何跪下向我求饒呢，叫我放了你，饒了你這個出生于低賤族類的人，哈哈哈哈哈。”

　　胡吉拉斯得意地看著面前有些失態(tài)的女人，嗤笑一聲就離開了此處。

　　歆圖淡淡地笑了一下，胡吉拉斯的話語已經(jīng)對她沒有了任何的威脅效果。她不會再受他的欺辱，再中他的計，無論對決結(jié)果如何，她往后只跟自己比較。后天的她即使被打得滿地找牙，也不算作一種失敗，只要是超越了昨天的自己。

　　這是莫茨·鶴殷教給她的話，她現(xiàn)在已深刻理解并悟到了自我的修行中，可那個男人卻沒有準(zhǔn)時回來。說好的最后一周精煉時間，已被他自說自話地刪去了五天，今天一天，還有明天一天，僅剩最后兩天了。她其實(shí)是很想贏的，想給那個惡霸胡吉拉斯一個狠狠的教訓(xùn)，她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就是想證明自己，或者不僅是證明她自己，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是生來就低人一等的，沒有任何一個人生來就必須承受他人的霸凌，不管他弱小與否，強(qiáng)大與否，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他還會回來嗎，告訴她還有哪些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她還有機(jī)會嗎？

　　歆圖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房間，等著時間就這樣一點(diǎn)一滴地悄悄流逝到約定的十點(diǎn)鐘。她坐在床上愣了好久，突然起身準(zhǔn)備下樓，一如往常地走到訓(xùn)練場等他?？伤齽倹]走出幾步，又突然折返，然后回到房間，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她瞬間想通了，不知道自己之前還在那固執(zhí)些什么，莫茨·鶴殷一直是一個守時克己，心狠手辣，說到做到的人。從那頭狺底下，她向他許諾的，他履行承諾逃了出來。與胡吉拉斯的對決，她向他要求的，幫助她提升，他都盡職做到了。

　　而留下的那張紙條，他說好的，如果第一天能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如果沒有回來，以后也就不會再回來了。

　　歆圖抱著枕頭，有些疲憊地攤躺在她自己的小床上。她抬頭，望著高高穹頂上的玻璃窗，如果越過窗戶，就是那廣袤無垠的星野。

　　她不是赫利王國的人，對這個國家沒有什么實(shí)在的感情。說得更現(xiàn)實(shí)一點(diǎn)，臥底是誰又不是誰她根本不在乎，這個天下到底最終歸屬為何人對她來說也都不重要。她只要今天吃飽，明天穿暖，有事做，有想要去完成的夢想，就已經(jīng)非常足夠了。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有的人說來就來，有可能也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有完滿，也有遺憾。

　　枕頭太過于柔軟，歆圖漸漸進(jìn)入夢鄉(xiāng)，就在她要完全睡著的那一剎那，穹頂?shù)拇皯艉鋈槐蝗舜蜷_，一道黑影縱身一躍，跳入了她的房間之中。歆圖猛地睜大雙眼，大聲地驚呼了一下，誰知那個人突然對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是那熟悉的略帶一絲微喘的冷淡語調(diào)。

　　“睡得香嗎？”

　　歆圖有些不敢置信：“鶴……鶴殷？你……沒死。”

　　“十點(diǎn)練習(xí)，你遲到了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