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以北垂云大陸
羽落國皇宮
昔日輝煌莊嚴(yán)的大殿如今見證了一場皇室的腥風(fēng)血雨。
昨天是奧坦希格三世永辭人世之日,今天是大皇子維爾戈·奧坦希格血濺王座之日。
長劍從維爾戈·奧坦希格心臟處緩緩拔出,蘭迪爾·奧坦希格冷漠地看著血液在冰冷的地面上暈開,漸漸凝固就像皮膚被大面積燒傷的那種丑陋的模樣。
我不無情,但理智清楚這不是應(yīng)該感情用事的時候,王座之下皆枯骨,權(quán)杖在握自孤獨。
本想表現(xiàn)出自己的能力獲得父皇的信任,讓父皇相信自己才是有能力帶領(lǐng)國家走向強盛的那個人,進而獲得王位第一繼承權(quán),眾望所歸的登上王位,這是最為理想,最為溫和的做法。
蘭迪爾·奧坦希格也確實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然而,現(xiàn)實永遠充滿了他那無聊的惡趣味,在與父皇恰談不到一個星期就得到了他的死訊!
蘭迪爾·奧坦希格已經(jīng)猜到了事實,但他不愿意去承認(rèn),他寧可相信父親是壽終正寢也不愿意去相信那樣一個殘酷的事實。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沒有任何轉(zhuǎn)圜的余地。維爾戈·奧坦希格那個混蛋!愚蠢無知,自尋死路,沒有考慮實力差距的懸殊,將自己的弟弟完全的推向了自己的對立面??!
栽贓陷害??!真是愚蠢到無可救藥的卑劣手段,這也確實像是那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大哥所能做出來的事情。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低估了維爾戈·奧坦希格對王位的渴望,也低估了他卑劣的品性。
維爾戈·奧坦希格只想如何去登上王位,卻完全沒有考慮自己是否有守住王位的力量,無知的下旨將他的弟弟列為叛國者,并逮捕全部同謀是他犯的最嚴(yán)重的錯誤。
“何必呢....”,禍亂的根源已經(jīng)除去,但深深地?zé)o力感貫徹了蘭迪爾全身,兩天時間失去了兩位血親,內(nèi)心的絞痛比在前線親手殺死一千名敵人更為嚴(yán)重。
“蘭迪爾·奧坦希格!”御前首相斯圖夫因憤怒而聲音顫抖,“你,你回皇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你的劍刺入你親哥哥的心臟?”
蘭迪爾·奧坦希格眼神沒有有觸動,沒有被人指責(zé)的羞愧,沒有被人惡語相向的惱怒,甚至都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朵里,只是拄著劍支撐起身子,看著維爾戈的尸體一言不發(fā)。
斯圖夫身后有人對斯圖夫重劍斜劈,斯圖夫人頭落地,死不瞑目,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以至于沒有人說出一句小心。
好巧不巧,斯圖夫的人頭正對著大殿內(nèi)一眾貴族高官,那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像一把利劍穩(wěn)穩(wěn)懸在每個人心頭,所有人能做的也只有低眉順眼、一語不發(fā)。
“哥哥,安息吧!”,蘭迪爾·奧坦希格單膝跪地用手輕輕合上維爾戈的雙眼,就像是一隊感情深厚的兄弟,語氣溫柔卻異常危險:“我本無意用這種方式來獲得王位,但你讓我別無選擇。要怪就怪就請你自己企圖指染你沒有能力占有的東西吧。”
“也要怪我自己,竟沒能理解你那殘忍而又脆弱的內(nèi)心,沒能體會到你對于王座的深深渴望,沒能清楚的知道你的貪婪和無知已經(jīng)到了如此地步!否則我絕不心慈手軟!你也不用活到今天!更不必要帶著謀反的罪名被人咒罵!”
“你沒有做錯什么,只是你的存在本就多余?!?p> “昭告天下,大皇子奧坦希格-維爾戈殺害大帝奧坦西格三世刺殺先皇,欲謀權(quán)篡位,奧坦希格-蘭迪爾替天行道,斬除逆賊?!彪S蘭迪爾·奧坦希格冷目掃過,一眾平日里風(fēng)光無限的大臣竟都低頭畏首,蘭迪爾的聲音顯得不容置喙。
“是..是。”,大司儀老頭顫顫巍巍領(lǐng)旨然后終于獲得認(rèn)可一般慢慢退出大殿,當(dāng)室外的第一片雪花落到司儀服上時,老頭方才得以喘上兩口氣,唉,昏君行刺明君,暴君殺死昏君,這都是些什么破事!
“國不可一日無君,蘭迪爾·奧坦希格殿下理應(yīng)順位為王,請陛下順應(yīng)民意,統(tǒng)持朝政,震懾宵小,光復(fù)寰宇?!?,行政部長早已替換為了能夠信任的人。
蘭迪爾·奧坦希格將入鞘的長劍又一次拔出舉過頭頂,上面還殘留著奧坦希格氏的鮮血,在反對派和中立派的眼中是那么的刺眼。
“請陛下順應(yīng)民意,統(tǒng)持朝政,震懾宵小,光復(fù)寰宇?!?p> 隨蘭迪爾·奧坦希格出征疆外和駐守邊疆的重要將領(lǐng)都一同隨他回返了皇都,此時就像已經(jīng)排練好一般紛紛聲援,和皇宮貴族高官們的沉默形成鮮明對比。
在中立派也不斷加入聲援之后,蘭迪爾收回長劍,已經(jīng)有將領(lǐng)呈上準(zhǔn)備好的皇袍為其加身披上。至于為何奧坦希格-蘭迪爾能夠這么迅速的回返皇宮,又帶上幾乎所有的重要將領(lǐng)助威,再然后又有早已準(zhǔn)備好的皇袍,誰都有猜想,誰都不敢說,畢竟眼線不一定要安插在國王身邊。
“既值非常時期,繁文縟節(jié)一概省略,我,奧坦希格四世,即日起持權(quán)執(zhí)政!”
“愿國長盛,吾王安康。”,眾人紛紛行禮,奧坦希格四世暗自記下那幾位隱露不忿的大貴族。
今天本是維爾戈·奧坦希格宣布繼承王位的日子,所以一眾大貴族都趕來了王都想要阿諛奉承一番,不過國宴照辦,只是換了個東家罷了。
夜晚
奧坦希格四世書房
任由北風(fēng)銜著雪粒溜進窗來,奧坦希格四世厭惡這間脫去外衣卻依舊感到暖和的書房,邊境的寒風(fēng)驟雪才是他的歸宿....是時候給被奢靡和腐朽的貴族們降降溫了。
“陛下?!睂④姲哺窭锼巩吂М吘矗翘m迪爾最為信任的將領(lǐng)之一,如今已是御前首相,武人為相,這是羽落國立國以來的第一次。
“事情都辦妥了嗎?”奧坦希格四世看向他。
“萊姆斯伯爵,陸丁瑪?shù)虏簦A爾柯基侯爵回領(lǐng)地的途中接連意外遇害,懇請陛下出兵討伐逆賊?!?p> “嗯,告知他們的家屬,我,奧坦希格四世為他們的遭遇表示惋惜,并不日便查明此事,鏟除惡盜,但,”奧坦希格眼神突然凜冽,從抽屜中掏出一份早已備好的詔書,“萊姆斯伯爵,陸丁瑪?shù)虏?,華爾柯基侯爵三人接受商人賄賂,為一己之私壓迫其領(lǐng)地之民,行糜霏之事,縱貪響之歡,如此窮奢極欲,人神共憤,吾欲執(zhí)先皇之刃討伐不臣之臣。
安格里斯,現(xiàn)命你持此詔書領(lǐng)兵三萬分三路征討不臣之臣,收斂不義之財財富歸國庫,還四方一朗朗乾坤,記住....”
“慰問與討伐必將同時到達!”安格里斯,目光火熱,鄭重一禮,似是早有準(zhǔn)備一般,領(lǐng)旨退下。
奧坦希格四世輕笑,不用多費口舌當(dāng)然更好,有聰明的下屬自己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奧坦希格四世的侍從一直在旁偷聽,早已心驚膽戰(zhàn),有些慌亂的開口,“陛下,行此事恐徒生禍亂!”
“那你說叛亂會從何而起?”奧坦希格語氣玩味。
“臣...臣不知?!?,侍從低著頭,后脊發(fā)涼,我何曾說禍亂指的就是叛亂了。
“是不知呢?還是不敢說呢?”
侍從頭低得愈深,不敢做言語,多說就會多錯。
“你不敢說那我告訴你,愛爾蘭公爵領(lǐng)地鄰邊疆,三年來以預(yù)防邊疆之患為由傭兵自重,一直以來由萊姆斯公爵,陸丁瑪?shù)潞罹?,華爾柯基侯爵三人保障軍餉和兵員,現(xiàn)如今我討伐那三人,斷了他的后路,你說他是叛還是不叛?”
“陛..下.....”侍從冷汗從額測滑落。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想知道我既然知道會有叛亂發(fā)生,為什么還要發(fā)兵。哼,那你可又知道我為何將邊疆主力軍和主要將領(lǐng)都帶回國都?
你可又知,西北邊境,尤其西北邊疆要塞如今已然是一座空城?
你可又知西北鄰國克斯坦國早已對我國虎視耽耽?”
說著奧坦希格四世拉開書房墻上的地圖的繩結(jié)。
嘩啦~巨幅地圖垂落至離地20公分,可以看到,羽落國西北部赫然是------愛爾蘭領(lǐng)...
奧坦希格四世的話讓侍從大腦一片空白,目光幾欲失去焦距,右手不自然地左移。
奧坦希格四世目光凜冽。
侍從喉結(jié)聳動,那把染過不知多少人鮮血的長劍,又一次鎖定了一人的脖子,貂衣從奧坦希格四世身上滑落,露出的修長的手臂上廖數(shù)疤痕猙獰可怖,“三年前,他就把你這顆棋子安排在我的身邊,愛爾蘭可真是‘高瞻遠矚’?。 ?p> 一把匕首從侍從左手袖口掉出,落在地上發(fā)出晃當(dāng)?shù)穆曧懀虖幕炭止蛳?,死命地把頭低到地上,卑賤發(fā)抖的模樣令奧坦希格四世面露厭惡,求饒的聲音都驚慌的讓人聽不甚清晰。
“...陛下!陛下!饒命,饒了...唔.....”
雪,停了。
奧坦希格四世佇立窗前看向漆黑的夜,脊梁挺拔,面容冷峻,像深秋的梧桐、大雪下的青松。
一襲黑衣單膝跪在他身后。
“陛下。”
“照我說的去做,把假情報透露給愛爾蘭,目前愛爾蘭還不知道他的眼線已經(jīng)沒了?!?p> “是?!?p> “另一件事辦的怎么樣了?”
“各地貴族資料趨近完善,靜候指示。”
“不急。東征之事準(zhǔn)備得如何了?”
“軍械尚足,糧草有所欠缺?!?p> “不成問題。打仗從來不會只吃自家的糧草。”
奧坦希格四世自疆場領(lǐng)兵至今已有七年,參與或指揮了大小戰(zhàn)役七十四場,二十三次糧草告急,皆從敵軍手中進行搶奪,在奧坦希格四世眼里敵人的倉庫就是自己的后備糧。
雪還在下。
黑衣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退下。
愚頭魚腦
面粉越揉越細膩,米飯越嚼越甜蜜,任時光荏苒,希望你我永不分離。 ----易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