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傳統(tǒng)儀式
考慮到要開壇做法了，自己還對那些規(guī)則一竅不通，第二天，季平打了壺酒就去請教空桐道人。
“做法事還要什么規(guī)則？”空桐道人接過酒，略微茫然地看他一眼，“你家?guī)煾高B這個都沒教過？”
那個只存在于背景設(shè)定的師父莫名其妙就成為了背鍋俠，季平：“……還真沒教過?！?p> “沒教過就對了。”空桐道人嘿然一笑，“騙外行的，反正也沒真用處，你隨便背本經(jīng)書不就得了。”
這樣真不會被祖師爺一雷劈死嗎？？
空桐道人奇異地打量他一眼，語重心長道：“你是出家人，不要亂看什么戲曲話本?！?p> “……”
“死生亦大矣。人甫一去世，靈魂將迅速消散于天地中，所以我輩道人才求長生，求隨心所欲，要是死后仍能成為鬼神，享后輩香火，誰還追求長生？”
好像是有點道理，季平想了想，問：“那妖怪和道術(shù)怎么解釋？”
空桐道人指指小木桌：“這是天地。”
又指向上邊擺著的酒壺：“這是天地靈氣。
“你我皆為飲酒人，喝酒就是修道，我多喝兩口，有了力氣，在桌上能勝過你，這就是道。
“你要是不服，借著酒液點把火，燒了這面桌子，這就是道術(shù)?！?p> 季平若有所思：“你是說，不管什么形式，本質(zhì)都是靈氣？是利用客觀存在的東西？”
空桐道人滿意地點點頭：“小道友還算有靈性，我們與街上普通人的差別，妖怪與普通動物的差別，都在于這個靈氣罷了?！?p> “符篆，算命，風(fēng)水，道術(shù)，不過都是對靈氣不同的運用形式，所以做法無用，普通人學(xué)符無用，念經(jīng)無用，不要著相。”
季平揣摩著里邊的道理，深沉地點點頭，突然又問：“所以開壇設(shè)法到底怎么搞，我就是要學(xué)這個沒用的?！?p> 空桐道人一瞪眼，恨鐵不成鋼：“你先把那作祟的給打出去，再隨便念念經(jīng)，不就結(jié)了？不信出去問問，哪家道友不是這么做的？”
……
原來同行們都一樣水，季平心下寬慰很多，在去劉家的路上都不自覺露出微笑。
他去請教空桐道人的時候，安安就留在張家玩，也不知搞了什么，手指頭都用棉線包著綠葉，格外滑稽，還樂得美滋滋地東瞅西看。
季平還有點詫異，想去拆葉子：“安安，你手指怎么了？我看看?！边@孩子，該不會是把手傷了吧。
小狐貍無辜地搖搖尾巴：“不是我干的！”因為積分增長進度不行，當時它是被留在家里勒令修煉的。
安安怕葉子被拆掉，連忙把手手背好，幽怨道：“爸！”
這可是她摘了好久花花，才讓溫奶奶幫忙染的指甲！
只要是女孩子，上到一百歲，下到三歲，都是莫名其妙就會哭會笑的生物，包括母親和姐姐。季平實在不能理解，只好訓(xùn)她：“下次玩不許再傷到手?！?p> 安安鼓了鼓腮幫子，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知——道——啦！”
敲開劉家門，這次來開門的是劉先生，短短一天不見，他眼下青黑，胡須凌亂，收拾得倒算干凈整潔，季平一來，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門。
季平眉頭一皺，大喝一聲：“好重的陰氣！”
我什么也沒聞到啊……小狐貍一陣茫然，本想開口詢問，又被季平眼神制止了。
咳咳，第一次演戲，反應(yīng)有點過度。
劉先生心里有鬼，掩下慌亂的神色，強笑道：“也許是照顧家慈時沾上的?！?p> 呵，別鬧，作為幕后黑手，你撞沒撞邪我不比你清楚？
季平表情嚴肅，盯著劉先生左看右看，最后長嘆一聲：“你這是到了閻王問名階段了，再不行善念經(jīng)，恐怕命不久矣?！?p> 什么什么階段？劉先生滿頭霧水。
季平看了看他疑惑的神色，心道：你當然不會聽過，我新編的。
仗著本世界沒有真的鬼，季平張口就來：“這人活一世，總有善惡報應(yīng)，善人自然越活越順，惡人也該有報應(yīng)，怎么實現(xiàn)呢？閻王就派小鬼去一個個查，一個個查……”
他的手隨著話慢慢點去，點到劉先生時，對方瑟縮了一下。
“查到作惡多端的，就派小鬼審訊，確認后小鬼將名字再報回去，判官就負責把那人名字勾掉，不出三五日，那人就將斃命?！?p> 劉先生訕笑道：“我就是個教書先生，怎么會做過惡事，道長想必是看錯了?！?p> 季平對這位“大孝子”沒什么好印象，聞言冷笑著看他兩眼，打量得劉先生渾身直冒寒氣。
安安垂著爪子跟季平往內(nèi)院走，好奇地問：“他是壞人嗎？”
未必是，壞事不止是壞人才做的，普通人和慫人也做。季平摸摸她的頭，說：“判斷一個人好不好，你要自己看?！?p> 安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爸爸和我一定是好人，小怪也是好孩子?！?p> “爹?！奔酒郊m正，在家隨便可以亂叫，出門還是要謹慎點。
“嗯嗯?！卑舶泊饝?yīng)得很快。
我這是不是被占便宜了？季平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看了看女兒，依然是一臉無辜地圍著他蹦跶。
她手上纏著葉子，不敢碰到身上，只好直直地伸出手，偏偏還閑不住，并著腳一蹦一蹦的，活像一只小僵尸。
包子臉的小僵尸跟著道長進了里屋，桌上早已擺好了祭祀用的瓜果食物，還有朱砂黃紙等常用器物。
劉老太太收拾干凈了，坐在椅子上，精神已經(jīng)好了許多，蕓娘陪在旁邊，見劉先生進來，就半嗔半惱地扭過頭去。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人觀摩，季平不認識，也就沒有在意。
季平穿著一身明黃色法袍，念念有詞地點燃香火，先祭拜了一下天地，接著敲響梆子——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個干啥的，但是有個聲音比較熱鬧。
要是劉家人問起這流程怎么跟其他道士不一樣，別問，問就是流派不同。
他甚至還有功夫給自己再加了個特效，點燃的熏香煙霧頓時彌漫了整個大廳，嗆得圍觀群眾一陣咳嗽。
在這繚繚煙霧間，季平看到，一位女子安靜地出現(xiàn)在木椅上，眉眼精致，長發(fā)隨意垂落，神色平淡地注視著他，正是先前點燈遇到的那位燈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