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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唐朝

第四章 買不起的書與解決之道(求推薦,求收藏)

最唐朝 紫霄星河 3804 2019-11-06 08:07:50

  伍芝芳看著他的背影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隨即就掩嘴葫蘆偷笑,天地良心,他剛才想說的分明是兩吊,結(jié)果卻生生漲了十倍。

  十文為串,百文為吊,千文為貫,又稱緡,兩貫就是兩千文通寶。

  興奮的勁兒還沒過完,伍芝芳就想到了方星河,當(dāng)初答應(yīng)他在雅芳齋賣畫的決定真是太英明了,今天靈機(jī)一動讓他畫山水的決定更是神來之筆,這小子是個寶??!

  明天等他再過來一定要籠絡(luò)住了,然后再按著多畫幾幅怪山水。

  不用那些貴的嚇?biāo)廊说念伭?,時間跟畫神佛像差不多,同樣都不曾裝裱,一個賣八十文,一個賣兩貫,這中間的差別簡直了。

  伍芝芳為美好的錢景暢想時,方星河正咬牙切齒的離開文心書肆,買完胡餅后剩下的七十文全扔在了里面,換來的不過是手上兩支毛筆和薄薄一疊紙。

  筆是雜毫筆,紙是泛黃的竹紋紙,都是書肆中最便宜的貨色。

  方星河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為買寫字紙而心疼的時候,大唐的文房用具真是太貴了,至于書,更是不能提。

  由于前隋才出現(xiàn)的雕版印刷術(shù)遠(yuǎn)未普及,且印刷質(zhì)量太感人,文心書肆中所售之書除了佛經(jīng)道經(jīng)外皆為手抄本,至于價格則是論卷而賣,一卷索價一貫,概不還價。

  方星河初聽到這價格時差點(diǎn)沒嚇?biāo)馈?p>  此時讀書人主要用的教材名為《五經(jīng)正義》,是由初唐儒學(xué)大宗師、孔子三十一代孫、國子監(jiān)祭酒孔穎達(dá)奉太宗欽命編定。共包括《周易正義》14卷,《尚書正義》20卷、《毛詩正義》40卷、《禮記正義》70卷、《春秋左傳正義》36卷,總計(jì)180卷。

  180卷就是180貫,都夠在樂鄉(xiāng)縣城買一套帶獨(dú)立水井的小宅子了。就這還沒抱怨兩句貴,就換來店伙一通白眼,而后伸手一指墻上,話都懶得說一句。

  方星河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見墻上掛著幅條幅,上面寫著太宗詔書中的一句話:“三管所少書,有進(jìn)納者,論卷千錢”,合著這還是官方定價,定價人更是赫赫有名的李世民。

  看完條幅,方星河立時絕了靠買《五經(jīng)正義》讀書的心思,回去的路上心情沉重了不少,書買不起就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抄,但問題是找誰抄?書籍這么貴的時代,人家會不會給抄?

  到家后照例只有打完了牛草的方星儀在,今天雖沒有羊肉羹,胡餅依舊吃的香甜無比,轉(zhuǎn)眼之間下肚了五個。

  開心的看她吃完,幫著擦了手嘴后,方星河回到自己房中開始練字。

  后世既學(xué)了國畫,毛筆字肯定是練過的,只不過以前寫的都是簡體而已,現(xiàn)在再撿起來并不難,初時手還澀,寫了幾張后就慢慢找到了感覺。

  這一過程中方星河偶然發(fā)現(xiàn)紙墨越貴練字效果越好,蓋因每一下筆之前必定反復(fù)思量唯恐浪費(fèi),帶上腦子的練字效果自然就好。

  五張紙練完,看看剩下的紙,方星河舍不得再用,但手感正好又實(shí)在想寫,遂就以指為筆虛空指畫揣摩字之結(jié)構(gòu)布局,練了一會兒終是感覺不對,又跑出去端了碗清水,以筆蘸水在粗木桌面上書寫,感覺頓時好了許多。

  練字畫畫也好,吹奏笛曲也罷,要么不上手,一旦上手沉進(jìn)去之后就很難撒手,且渾然不覺時間之流逝,直到小丫頭跑進(jìn)來說外面有人找。

  穿越以來還從沒有人上門找過,方星河意猶未盡的放下筆出門去看,見來的人是畫舫船工老許。來的緣由則是畫舫中有貴客到,柳娘子急召他前往。

  方星河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下午,這是大事,更是好事,轉(zhuǎn)身回去取了曲笛,欣然前往。

  出大門時正好遇見方杜氏,頭一偏臉一邁就過去了,方星河見她這形如陌路的樣子,本就沒怎么想過的找方之仕抄書的想法頓時消失的干干凈凈。

  趕到畫舫,見來的樂工只有自己一人,小玉也在后舷。

  “今天的貴客雅好清凈,等他召喚了再進(jìn)去。許叔,放船吧”

  打花櫓輕輕搖晃中離開了靠泊點(diǎn),方星河檢查好笛子后低聲問小玉,“客人是誰?”

  “他姓虞,名清臣。自號蓬萊居士,又號醉吟先生,是個在襄州都極有名的名士和藏書家。

  這人自幼就有才名,家中又有錢的很,卻偏偏不肯好生讀書上進(jìn),一味的想著道家長生術(shù),平日里不是出訪道家名山,就是閉門在家中燒爐煉丹,這次是剛從劍南道青城山回來”

  小玉說了這么多,方星河最聽進(jìn)去的就是“藏書家”三字,正待細(xì)問,輕容掀開處,艙內(nèi)走出一身形如鶴之人。

  那人也沒往后看,出來后走到船頭臨風(fēng)而立,靜賞水光山色。

  方星河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的背影,高冠危危,麻衣飄飄,腳上刬襪木屐,一陣江風(fēng)吹來,斯人似要臨風(fēng)輕舉,就此飛升而去。

  “他就是虞清臣,不過喜歡別人叫他蓬萊居士”

  “好一個瀟灑人物!”,方星河心下由衷贊嘆。鶴形人在看風(fēng)景,全然不知自己也成了方星河眼中的風(fēng)景,“小玉,你說他是藏書家?”

  “嗯,他家藏書都好幾代了,藏書之多別說咱們樂鄉(xiāng)縣沒人能比,就是滿襄州也都排得上號”

  “那你說我要是找他借書,他會答應(yīng)嗎?”

  “想得美”

  小玉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書多珍貴啊,怎么能隨便給人看?再說他那人喜歡清靜又傲氣的很,除非他瞧得上你否則連句話都不會跟你說,還怎么借書,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不可能的”

  方星河不說話了,靜靜的想著心事。

  虞清臣一立便是小半個時辰,日影越發(fā)西斜,船尾處老許熬的河魚已至最好火候,鮮香隨著逆風(fēng)直飄船頭。

  虞清臣動了,沒回艙內(nèi),而是直接到了船尾,“這鐵鍋里燉的是鱖魚?”

  船工老許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旁邊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道:“蓬萊居士說的不錯,這正是桃花流水鱖魚肥的鱖魚,不過許叔他們素來稱之為鯽花魚”

  老許一聽到這個名字連忙點(diǎn)頭,“對,星河說的不錯,就是鯽花,魚長不大,但味道好得很”

  虞清臣面色一動,側(cè)身就見出言解釋的“星河”是個十五六歲少年,少年也如自己般穿著一襲麻衣,舊的厲害,不少地方隱隱可見透光,但卻極潔凈。

  少年或是因?yàn)槭莸木壒?,身形越顯頎長,頭上未曾加冠,挽起的黑發(fā)以一文錢一枚的木簪子簪著,手執(zhí)長笛溫潤而笑,清俊的臉上兩只眼睛尤其讓人印象深刻,恰如他的名字般無比澄澈中似有星光閃耀。

  “雅芳齋伍芝芳口中的方星河應(yīng)該就是他了,觀其人倒配的起那畫,只是年紀(jì)未免太小了些”

  虞清臣心中自忖,臉上卻未顯露,回身過來揭開魚鍋蓋子,更為濃烈的鮮香隨著騰涌的白氣撲面而來。

  鍋內(nèi),多尾周身無鱗,大小不過掌的土鱖魚在湯汁中翻滾,湯汁色白而細(xì)膩,絕似牛乳,色香味俱佳,令人望之便食指大動。

  “某一去青城年余,暌違襄水河鮮久矣,不意今日方歸便有此驚喜,老丈,叨擾了,小玉去請你家娘子出來,咱們就在此間圍爐賞景”

  老許盛了一碗魚湯去照顧船舵,不過他的那葫蘆村釀留了下來。方星河,小玉,虞清臣,柳娘子圍爐而坐。

  天色已是黃昏,遠(yuǎn)處晚霞漫天,近處水光粼粼,在水與天之間有成群傍水而生的白鷺翩翩飛舞,江中晚景實(shí)是美到令人心醉。

  方星河以景下魚,喝完半碗魚湯后沒去拿名貴的劍南春釀,而是喝了一盞老許葫蘆里的村釀,與魚湯相配竟是出奇的美味,忍不住滿足的一聲嘆息。

  虞清臣放下越窯青瓷盞看過來,“你適才說桃花流水鱖魚肥,典出于何處?”

  寫《漁歌子》的張志和都還沒出生,哪里有什么典?方星河看著在打花櫓不遠(yuǎn)處靈動翱翔的白鷺淡淡聲道:“信口胡謅的一首漁歌而已,何敢稱典”

  說完,也不等他再問,徑直將漁歌清吟了出來:

  綠桐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fēng)細(xì)雨不須歸。

  山名綠桐,就在對岸,時已入春,山腳處桃花盛開,花紅恰與綠水相映,宛然如畫。

  這首漁歌無一生僻字,用字極為簡單,也沒有任何典故,全歌明白如話,猶如口語,難怪他能胡謅的出來。

  但就是這口語般的歌謠卻讓虞清臣為之沉吟良久,沉吟中越是咀嚼越是喜歡。

  他喜歡的不僅是這首漁歌就如同一幅山水畫,也不僅是著色明麗,用語活潑,而是歌中所描繪的漁人縱在斜風(fēng)細(xì)雨中亦樂而忘歸的悠閑自在,這份遠(yuǎn)離紅塵喧囂,于山水間得人生真趣的閑適可謂深得其心,甚至就是他本人人生志趣的最好表達(dá)。

  一首看似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漁歌竟唱進(jìn)了心里,虞清臣再度深深看了方星河一回,放聲道:“謅的好,某觀你年紀(jì)不大,倒天生天養(yǎng)出幾根出塵雅骨。柳娘,既得如此好歌,焉能不一展妙音?”

  柳娘看著虞清臣的眼神里有著太多的故事,“小玉,取琵琶來”

  方星河拉住了正要起身的小玉,淺笑道:“琵琶最宜燕樂,這漁歌未免太清逸了些,倒是我的曲笛更合適”

  柳娘一笑作罷,虞清臣呷著手中的劍南春釀,“此為妙論,方星河你讀過書?”

  “我自幼好書,胡亂讀過幾卷,只是家貧不能常得,也未曾正式進(jìn)過學(xué)”

  方星河笑著說完,取出曲笛向著夕陽吹奏起來,曲是道教音樂中的經(jīng)典笛曲《玉芙蓉》,曲音一響便正投虞清臣所好。

  待笛曲過半時,他手中酒盞持空懸停,已全然忘飲,目光投向比方星河所看夕陽更深處的天際,眼神渺遠(yuǎn)憧憬,似乎看到了夢寐以求的白玉京。

  飄渺出塵的《玉芙蓉》早已結(jié)束,虞清臣卻久久回不過神來,癡癡的眼神中竟有淚花閃現(xiàn)。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

  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

  ……

  當(dāng)他終于回過神,低頭將盞中殘酒一飲而盡時眼角悄然沁出一滴冷淚,“此一曲足慰我經(jīng)年跋涉之苦,柳娘,看重賞。我興已盡,不如歸去,去休,去休”

  酒飲盡,話說完,他當(dāng)即起身命舟,柳娘隨之急起,但探出的手終是停在了空中,唇舌囁喏卻發(fā)不出一字一言。

  方星河嘆了口氣,“多謝蓬萊居士重賞,只是小子不欲銀錢,另有一事相求”

  “哦?”虞清臣轉(zhuǎn)過身來,“你說”

  “我想借先生家中幾本書作一抄錄”

  “某家祖訓(xùn),藏書不出金生閣,更遑論外借?”

  方星河心中的小火苗剛熄滅,就聽虞清臣略一沉吟后續(xù)道:“某家藏書每歲須經(jīng)一晾曬以避蟲霉,此事免不得要雇人,你來吧,從明日起到五月端午為止,勞作之余能抄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絕處逢生,方星河連忙道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今天這一遭來的值,此前所花的那些心思更不曾白費(fèi),太值了!

  虞清臣乘著小舟走了,似乎也帶走了柳娘的魂魄,歡會過后的寂寥總是更讓人黯然神傷,方星河靜靜離去沒有辭行,因?yàn)樗来藭r的柳娘更需要獨(dú)處的清靜……

紫霄星河

新苗較弱,請君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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