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有多少軍隊呢?沒人知道。
北方守衛(wèi),南方新軍,東海艦隊,西方戍邊軍,長安宿衛(wèi),羽林郎,三秦劍衛(wèi),屯營軍。有晾在明處的,也有藏在暗處的,數(shù)不勝數(shù)。真要給個準確的答案,就連統(tǒng)管全國戰(zhàn)事的上將軍韓仲誠也不清楚。
大唐的巾幗不讓須眉絲毫不是空話,這一點我們已經(jīng)說過了,但這里面真要說哪位當?shù)蒙吓吙U?,莫過于今日的唐大將,秦良玉。
秦良玉,皖州人,具體的來歷不清楚,除了上將軍韓仲誠和女帝姬曌之外沒人知道,曾有人斗膽問過上將軍,上將軍哈哈一笑,說是女帝撿回來的。這是之后便不了了之,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其威名。
北擊匈奴,西退夷人,殺了胡人二王一十三將。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她八年的戰(zhàn)功。這一切也不是其最出彩的地方。
長安是大唐的藝術(shù)中心,無論是唱戲的,說書的還是演話劇的,這里面都有一個經(jīng)典的橋段叫做“秦良玉報喪出征”,講的就是這位當朝女將的傳奇故事。
之前我們說過,唐朝女子一身文武藝,貨賣丈夫家。秦良玉也是文韜武略的嫁給其丈夫后安靜當個咸魚,呃,相夫教子。她的丈夫也是當朝名將叫做楊弘毅,同秦良玉一樣,也是皖州人。那年兩人剛結(jié)婚,秦良玉也不過及笄二年,和現(xiàn)在的徐茉莉相差不大。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結(jié)婚那日,其丈夫楊弘毅受命前往北方抗擊范邊的胡人,沒過多久,呆在家中的秦良玉就收到了自己丈夫戰(zhàn)死沙場的噩耗,性情剛烈的她竟是披上喪服,替夫出征,后便是闖下當世第一女將的威名,不過這也不是我們要說的內(nèi)容。
秦良玉報喪出征,皖州子弟感其貞義,同是披上喪服,自發(fā)成軍,跟隨秦良玉出征,這支軍隊皆是身著喪服,不敲鼓,不鳴鑼。與人交戰(zhàn)也不出喊殺之聲,曾與其交戰(zhàn)的士兵僥幸活命后回憶,稱這支軍隊作戰(zhàn)是可以聽到哭聲,此音一入耳,十成的斗志就要嚇掉一半,但這都是傳說,人們稱這支軍隊叫做“喪軍”。
深秋的夜晚本就沁著絲絲涼意,再由徐茉莉這么一提醒,本來大冬天仍敢穿單件的陸狂生也立時緊了緊自己的外袍,遠處的白色人群若隱若現(xiàn)就好似鬼魂一般,照理說這么多人行動再怎么隱蔽也不可能沒有動靜,除非那是死人。
“那些就是...”陸狂生話問到一半停了下來,因為他在徐茉莉臉上看到了恐懼,也不像是恐懼,就像是成績不好的學生見到老師的那種不自在感。
“能將喪軍指揮到這種程度的,只有那個老家伙了。老陸,我先跑了,我們長安見。”說完,徐茉莉立時轉(zhuǎn)身要跑,可惜跑了沒多遠就停了下來,不是她不想繼續(xù)遠走高飛,而是她被人攔住了。
“我的乖徒兒,見到師傅怎么還跑呢,剛剛殺人的時候不停威風嘛。”一個清亮的女聲響徹碼頭,內(nèi)氣震蕩下還帶著回應,陸狂生倒是沒覺得有什么特殊,只見徐茉莉卻是搖晃了幾下一頭栽在了地上,開始裝死。
“呃,師傅,我死了,不要管我,任務要緊。”徐茉莉哀嚎著,想要擺脫那個聲音。
“你躲不掉的,要不是老娘我在外邊給你收尾,不然你知道要跑出去多少人嗎。趕緊起來!”女子一把抓住徐茉莉的胳膊就帶著人回到了陸狂生身邊。
“你就是陸狂生?不錯,挺俊的后生,配得上我家茉莉。”女子看樣子比陸狂生大不了多少,此刻盯著陸狂生,口氣就像是給女兒相親的長輩。
“大...大姐,那個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标懣裆樣樞χ焓种赶虿贿h處帶著人悄咪咪想要跑走的黃三。
女子聽到提醒微微一笑,煞是好看,不過沒有丁點的媚氣,倒是英氣十足,比一邊駕著自己兩個同僚的徐帆丑還要英氣幾分。
“嗯,沒事。他們跑不掉的?!闭f完女子揮揮手,四周人影浮現(xiàn),整個八方碼頭都被一群穿著白色戰(zhàn)袍手持短刃的士兵圍住,四周的溫度也是驟降,陸狂生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現(xiàn)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迸愚D(zhuǎn)身,扶好已經(jīng)陷入呆滯徐茉莉,對陸狂生笑道。說完,臉上表情一變,又指著遠處一臉沮喪的黃三,怒吼道。
“小三兒,你給老娘過來!”
......
“老女人,你說你來是為了這家伙?”徐茉莉瞪大雙眼,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混賬,要叫我?guī)煾?,懂么?!鼻亓加褚话驼婆脑谛燔岳蚰X門上,“啪”的一聲脆響使得后者是吱哇亂叫,秦良玉收回光潔的左手,笑瞇瞇的看著陸狂生。
“我說小陸啊,年紀輕輕就是運氣成罡,不錯,年少有為?!?p> 陸狂生正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位傳奇人物,秦良玉的個子比徐茉莉稍微高一點,大概一米七的樣子,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的軟甲,里面襯著白色的簡服,右手拿著一桿扎槍,頭發(fā)僅是歸攏到一塊兒扎了個馬尾,顯得頗為利落,此刻她正在盯著自己。
“我說姐,您是不是先告訴我們這位黃三的來歷比較好,畢竟是組織販毒的家伙,不能說放就放了?!?p> “切,有本事就殺了老子!”站在一邊的黃三聽到陸狂生的話頓時跳了起來,不過瞬間就被秦良玉一個腦瓜子打了下來。
“咳咳,不要理這個家伙,他就是個傻子?!鼻亓加竦闪艘谎埸S三,后者囂張的神色立時萎靡了下來,秦良玉接著說道。
“這家伙就是二十八將之一,黃堅之子,黃琪黃子遠。一個傻子?!闭f完,又是狠狠瞪了一眼黃三。
“哦哦,他就是黃叔的兒子吶,怎么看起來這么老。”站在一旁裝暈的徐茉莉此刻也是悠悠然的醒來,一副老氣橫秋的嘴臉讓陸狂生有些無語。
“喂,老子不過剛剛加冠而已,沒必要說的這么刻薄吧?!秉S琪瞪著徐茉莉,他知道這位的身份,不過對于他來說沒什么怕的。
眼看著兩人要吵起來,秦良玉使用巧妙的手段化解了沖突,留下捂著腦袋哇哇亂叫的兩人。接著又是一揮手,不遠處的光影一陣浮動,忽然的十幾個人來,皆是身穿白袍,與其他喪軍不同的是其身上的白袍胸口處紋有一道或是兩道黑紋,最要命的是他們所有人的手上都提著至少兩個人頭,那是之前跑出去的連云派弟子。
“將軍,一個都沒有漏掉,連云派賊人四十人皆在這里?!鳖I頭的士兵單膝下跪,沉聲說道。配上手中提著的幾個面色猙獰的頭顱,其身上的煞氣簡直快要成實質(zhì)了。
“嗯,你們過去吧,注意,淮揚鹽幫的人不要殺,不過若有反抗者,十一抽殺?!鼻亓加顸c頭,示意
“......”
“好了,我們繼續(xù)說你的事。”安排完手下士兵,秦良玉的語氣再一次回到了家長模式,纖細的手指抵著黃琪的腦門,呵斥道。
“你知道你爸現(xiàn)在急成什么樣子了嗎,你還有心情在這玩過家家。要不是你舉報有功,老娘第一個砍死的就是你?!?p> “切,要不是那個老頭非要我做那種事誰想要出來啊,還有我說秦姐,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吧,干嘛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秉S琪不屑道。
“我是你長輩,要叫我秦姨!”秦良玉一改之前的英姿颯爽,喋喋不休的就像個平日里嘮叨的長輩反正在陸狂生眼里這位號稱“鐵梨花”的秦將軍的光輝形象已經(jīng)蕩然無存。
“所以這家伙到底被黃叔叔逼著要做什么?”徐茉莉舉著小手一臉不解。
秦良玉(黃琪):“給老娘(老子)閉嘴!”
......
時間過了半個多小時,陸狂生才從這兩人的交談中聽出丁點意思。
原來這位淮揚鹽幫的三幫主黃三就是當朝唯一一位活著的二十八將黃堅的獨子,黃琪。大唐承自前朝,不過前朝的覆滅不是因為唐朝的崛起,而是因著四周蠻族的進犯,而大唐橫空出世就仿佛上天注定一般,無數(shù)的蠻族進犯卻又因為大唐的鐵騎殺了回去,這近乎無休止的戰(zhàn)爭里涌現(xiàn)出二十八位戰(zhàn)功赫赫的唐朝開國將領,合稱二十八將,黃堅就是目前唯一一位健在的二十八將,黃琪就是他唯一一個子嗣。
“所以你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成功當上淮揚鹽幫的三幫主然后通風報信的嗎?”徐茉莉不解,關(guān)于情報的細節(jié)方面她沒有注意,事實上這位大姐只關(guān)心去哪兒殺,殺多少。其他一概不管。
“說對了一半?!秉S琪擺擺手,指著徐茉莉道。
“你們地支的情報系統(tǒng)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的,毫無細節(jié)可言。除了知道這里有場交易外,看得出來你們一無所知,要不是你們實力過于強大的話,今天死在這兒的就是你們了?!闭f這話的時候黃琪一臉的不屑,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臉色發(fā)黑的秦良玉。
“砰!”響聲有些清脆,原來是秦良玉結(jié)結(jié)實實給了黃琪一腦瓜子,后者被打的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黃小三兒,看來你真的沒明白你秦姨我過來干嘛的。”秦良玉冷笑一聲,對著身后擺了擺手,然后陸狂生錯愕的看到其身后二十多米遠的地方浮現(xiàn)出一群穿著白色軍服的士兵,是喪軍無疑。
“知道身后這支軍隊是誰調(diào)來的嗎?我只是湊巧有空過來的,不然你面對就是他們了?!?p> 黃琪聽到秦良玉的話臉色微微一變,聰明如他自然明白了秦良玉是來救自己的,至于這支喪軍是誰的手筆,估計就是對面那個正在數(shù)喪軍士兵人數(shù)的彬舒公主了。
“是她?不可能吧,她就傻乎乎五個人和我們對上的?!秉S琪伸手指著徐茉莉,無視后者極力想要拔刀的神色,滿臉的不信。
“現(xiàn)在知道了吧,如果不是我攔著喪軍,現(xiàn)在你和你的那些小嘍啰們已經(jīng)成京觀了?!鼻亓加裆⑷ナ勘?,帶著徐茉莉幾人往碼頭外走去,留下還在那兒愣神的黃琪和仍在看戲的陸狂生。
“別玩了,三天之后跟著你旁邊這個男的回長安,至于你留下的爛攤子也要一并解決?!比酉乱痪浞愿?,秦良玉她們也沒有走遠,而是圍到另一邊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不過黃琪和陸狂生是聽不到的。
“你能跟我解釋一下你因為什么原因跑出來的嗎,還有你犯罪的動機是什么?!笨磻虻年懣裆猹q未盡,至于秦良玉吩咐的內(nèi)容他毫不在乎,人家比自己強,吩咐什么自己照做就行。
“你很強,應該已經(jīng)觸摸到境界了吧。”見到秦良玉帶入走遠,黃琪的吊兒郎當也收了回去,冷著臉打量陸狂生。
“運氣成罡氣感近乎模糊了吧,不然我的戰(zhàn)陣不可能只起到那么點作用,是你做的手腳?!庇质且痪洳恢{(diào)的話,不過陸狂生知道黃琪的意思。
把玩著破障刀,陸狂生的視線卻放在黃琪的身上,眼前的這個消瘦男子眼神很亮,實力最多就是初入運氣離體,但剛剛的可怕戰(zhàn)陣就是后者的手筆。
“別說其他的,如果換五個一般的運氣成罡估計早就死了吧?!标懣裆鷽]有接話茬,轉(zhuǎn)身朝碼頭外走去,臨走時也是扔下一句話。
“后天早上八點在城門口等我,我相信你不會食言。”
聽到這話,黃琪沉默。不過現(xiàn)在的他不是可以沉默的時候,現(xiàn)在他要去履行責任,黃三的責任。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秦良玉和徐茉莉。
秦良玉手下的喪軍已經(jīng)將整個碼頭收拾好了,留下的血跡之類的過幾天自然會消失,至于徐茉莉所統(tǒng)領的地支們,也就是徐帆丑她們也默默的圍在一邊,等候自家殿下吩咐。微風吹走了烏云,灑出白生的月光,若是不計較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的話,這碼頭邊流水潺潺,倒也十分愜意,是個消磨夜晚的好去處。
“所以,你原是真的打算殺了他。”秦良玉帶著徐茉莉走在碼頭上,望著遠處平靜的水面,她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差不多吧,若是你不出現(xiàn)攪事的話?!毙燔岳螂S口答道,有頓了頓,欲言又止的樣子。
“畢竟大唐律法必須執(zhí)行?!鼻亓加駠@了口氣,卻也沒說什么。
“行了,師傅?!毙燔岳蛞膊恢缽哪睦飺斓揭粔K小石頭,朝著水面就扔了過去,石頭在水面上彈了足有七八下才沉入水底,做完這一切,她接著說道。
“我知道黃三就是黃琪,事實上包括今晚你的出現(xiàn)我都是知道的,所以黃琪不會死,因為我真的怕你,這你也是知道的。”
“行了,我知道你比他們想的要謹慎的多,所以我也從沒有擔心過你?!鼻亓加窭∵€在四處找小石頭的徐茉莉,正色道。
“不過現(xiàn)在你必須和我回長安?!?p> “為什么?”
“因為天干?!?p> “這就是你親自過來的真正原因?”
“嗯?!?p> “行,我知道了,那陸狂生怎么辦?”
“他會帶著黃琪回長安,其他你就不要管了?!?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