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弟這種事蘇小義還沒有想過,畢竟自己也不過才畢業(yè)幾年,自問還差的很遠(yuǎn)。但是看著孫正權(quán)殷切的眼神,薛訥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老梁高深莫測的神態(tài),他覺得自己多這么一個徒弟似乎也不錯。
拉關(guān)系這種事古來有之,多少人求上門來都不得的關(guān)系蘇小義自然沒有丟棄的道理。
人是一個社會性動物,和越多的人扯上關(guān)系他就越安全。更何況是多一個便宜徒弟。有了孫正權(quán)這個徒弟在,估計連長安城里的李治皇帝也會多看他幾眼吧。
和老梁還不熟,和薛訥也算是朋友,但這家伙翻臉比翻書還快,有待考察,只有孫正權(quán)這個徒弟是實打?qū)嵉摹?p> 背靠大樹好乘涼,他不行的話還有孫思邈啊,對這個老頭的人品蘇小義感覺應(yīng)該信得過。
本來收徒弟這樣高興的事應(yīng)該隆重一點,起碼得有個拜師禮什么的,請師父喝杯茶,塞個紅包圖個喜慶。
聽蘇小義說拜師需要敬茶,孫正權(quán)雖然感覺奇怪,但還是拿來了自己的那套茶具,鍋碗瓢盆基本上齊全了。在蘇小義的目瞪口呆下孫正權(quán)開始了繁瑣了煎茶程序。
用刀把茶葉在砧板上細(xì)細(xì)的切碎,先切成細(xì)長的長條,再橫過來切上同樣的寬度,就變成了方方正正的小格子。
又神奇的掏出了一塊新鮮的生姜,還有一根長長的白蔥,用同樣的方法切碎。
把水煮的上下翻騰,然后一股腦的扔進(jìn)去,頓時茶葉的清香混合著蔥和姜的味道撲鼻而來。
正在奇怪孫正權(quán)在搗鼓什么時又看到他從一個罐子里舀出一小勺青鹽,目測之后又小心的磨平一些,減少一點分量,才信心十足的放進(jìn)開水里。
等到水變成濃綠的顏色,孫正權(quán)又搗鼓出來一個瓷白瓶子,然后掀開蓋子從里面舀了一團(tuán)黏糊糊的白色不明物體。
嚇的蘇小義一陣膽寒,這傳說中的煎茶就是煮一鍋綠色的水?
老梁努力的往前拱著碩大的鼻子,滿臉陶醉,能看到兩個黑洞洞洞鼻孔一張一弛,將一團(tuán)熱氣引進(jìn)肚子里。然后閉著眼睛久久回味,做幾個深呼吸,伸出大拇指贊嘆一聲:“孫署丞的煎茶功夫又精進(jìn)了,今日老夫真是好口福。”
驚恐的看了看薛訥:“我說兄弟,這鍋綠油油的東西喝了不會死人吧?”
看著孫正權(quán)理所當(dāng)然的接受了老梁的夸贊就知道這家伙對自己的這套本事十分自信。
薛訥咽一口唾沫:“死不死不知道,當(dāng)初我嘗過一口,到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可怕。不是我說你,收個徒弟而已,瞎嘚瑟什么?還喝茶!我覺得你一定是瘋了!”
真是百口莫辯。
天地良心,他真的就是想喝杯茶而已,不至于這么劍走偏鋒吧!
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約的炮就要打完。
如果現(xiàn)在阻止孫正權(quán),告訴他自己不喝茶,估計良好的氣氛會立刻變得殺意滿滿。
算了,大不了干一碗??粗鴮O正權(quán)沒有再放入其他的佐料,蘇小義躁動的心稍稍平復(fù)了一下,不過是蔥姜的味道,問題應(yīng)該不大。沒看到老梁還一臉的享受嘛,說不定這東西能喝呢。
把自己成功說服之后,蘇小義大義凜然的決定要以身試茶。
案幾之上擺上幾個精致的陶瓷白盅,讓蘇小義激動的淚流滿面,老孫這是你今天做的最正確的事,沒有之一??粗字训拇笮。烙嬕簿鸵豢诘乃?。
正要走過去夸幾句白盅的精美,就聽見老梁不滿的嚷嚷:“孫署丞著實小氣,這種東西怎么喝茶!我老梁是個粗人,還是拿大碗過癮?!闭f著大手一揮,讓人抱過來幾只海碗,蘇小義比劃了一下,比自己的腦袋還要大。這哪里的碗,這是盆??!
驚的薛訥直撮牙花子,捂著肚子就想尿盾,被蘇小義一把拉住。
要死一起死,你跑了算怎么回事?
“老蘇你不要拉我,我突然肚子疼,的去茅廁,快撐不住了!”薛訥帶的蘇小義幾乎飛起來。
“茶已煎好,薛校尉不妨品嘗一下?!睂O正權(quán)一套流程走完,緩緩起身,嘴角掛著微笑,右手做一個請的姿勢,讓人無法拒絕。
老梁哇哈哈大笑一聲,抱起那只海碗用力嗅了嗅,然后湊到嘴邊小嘬一口,舌頭上下翻飛,最后再飲一大口。幾個步驟下來大叫一聲好茶,然后同樣的步驟再來一遍。
看老梁的樣子居然也是個懂茶之人,真是難得。
跑是跑不掉的,蘇小義暗暗運(yùn)氣,然后抱起旁邊另一只海碗咕咚一口灌了一嘴。辛辣味、茶葉味、咸味,瞬間在舌頭上爆炸,居然還有羊膻味!天吶,那塊乳白色的不明物體居然是羊油!
這種酸爽的滋味從舌頭沖過咽喉一路之下直達(dá)胃中,給了蘇小義極大的刺激。
學(xué)著老梁的樣子大喝一聲:“好茶!”然后就放下巨碗不敢再嘗。
老梁對于蘇小義這種牛飲的低級做法十分不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知道個屁的好茶!這種無上美味到你嘴里真是糟蹋了?!?p> “大人教訓(xùn)的是,小子也覺得這種上好的煎茶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粗鄙之人實在無福消受,我這就滾了?!闭f著奪門而出。
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的話會把胃里的茶水再翻出來。
薛訥果然奸詐,居然也跟了出來,一口都沒嘗。
“兄弟果然仁義,哥哥承你的情,不然今天非喝死不可?!毖υG自來熟的勾著蘇小義的脖子以視親近。
可惜太用力,勾的蘇小義直接不能呼吸,用手掰也開不開,最后看到他臉都漲紅了才不好意思的送來說:“嘿嘿,習(xí)慣了,習(xí)慣了,那知道你這么弱不禁風(fēng)啊?!?p> 看著軍中把一把五十斤的長刀揮的虎虎生風(fēng)的兵卒,蘇小義腦袋一熱,直奔校場而去,今天不練出二兩肌肉就不睡覺了。
孫正權(quán)呆呆的看著奪門而出的蘇小義如發(fā)瘋一般在校場東奔西跑,一會兒摸摸石鎖,一會兒掂量一下長槍,又跑到半人高的盾牌那雙手用力,忙的不亦樂乎,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著自己精心制作的煎茶剩下大半,孫正權(quán)倍感可惜,自己這個新拜的師父似乎對茶有什么誤解。
自己的手藝不可為不好,老梁就是一個很好的品茶高手??粗狭阂廊辉诖塘锎塘锏南硎芗宀璧拿牢叮瑢O正權(quán)倍覺欣慰,到底還是有懂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