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解開了記憶之謎,而他依舊是那個初心不改的郭北縣令,很快郭北縣的建設大潮在周昂的主持下,便掀起了更大的熱潮。
隨著遷往郭北縣的流民越來越多,周昂也停止了最初那種無償?shù)募Z食救濟,而是改為了以工代賑,至于這工便是修建郭北縣東北方向的婺江水渠。
因為江南水府全部關閉,婺江水君也回了東海,這讓周昂修建婺江渠倒是少了許多麻煩。
就在周昂建設郭北縣的同時,一條條不好的消息也不斷的傳來郭北縣。
“到今日不過半月時間,整個江南地區(qū)已有二十三位朝廷命官死于非命了,而且吳王以倭寇猖獗為由,將整個江南地區(qū)的軍隊都調(diào)往了杭州。”縣衙大堂之上,寧采臣將最近匯總的消息一一道出,每一條都是令人驚心動魄。
“如此說來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燕捕頭那里準備的如何了?”周昂也是神色凝重,他問燕赤霞的事,自然就是招募流民成軍的進展。
燕赤霞站在堂下,微微躬身答道:“如今已經(jīng)招募了兩千三百人,這些人分批訓練,其中一千余人還算不錯,已經(jīng)初步有了一些氣象,剩下的人恐怕還需十余日。只是如今雖然有了人,卻沒有相應的兵器鎧甲,這倒是件麻煩事?!?p> “此事你不必擔心,吳王早就為我們準備妥當了,待你將這些人全部訓練完成,本官便會帶你們?nèi)肀麈z甲?!敝馨阂贿呎f著,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可記得那扁擔坡的洞穴之下,還埋藏著貪狼軍鑄造的兵器和鎧甲。
“吳王會為我們準備好?”燕赤霞大為不解的問道,不過周昂故意賣了個關子,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明說。
而后周昂又安排了一些事情,手下幾人便分頭行事,眼下周昂最要緊的反倒不是建設郭北縣,而是盡快提升自己的修為。
吳王叛亂所行的是兵事,說到底最后還是比誰的拳頭大,而郭北縣除了吳王這個威脅,還有臨近的黑山鬼域,最終還是取決于周昂自身的實力。
這些日子連姜小曇都少有露面,自然也是在拼命的提升修為。
周昂一人獨自在書房之中,神魂修煉非一日之功,短時間內(nèi)他也無法遁入雷霆直接渡過雷劫成就元神,如今的修煉反倒多是以讀書寫字為主。
至于那個已經(jīng)完全打開的記憶盒子,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更加高深或者捷徑的修煉之法了,似乎一套《本經(jīng)陰符七術》就足以周昂成就真仙。
其實無論如何高深的功法,最多也就只能修煉到真仙,因為更高層次的大羅境界就是圣人境界,那一層境界甚至沒有相同的道路可以走,每一位圣人都是參悟了天道運轉(zhuǎn),將自己化為了天道的一部分,即便圣人傳下自己的成圣法門,依照同樣的方法修煉,也最多只能接近圣人,而不可能以相同的道再次成圣。
要想成圣,唯有開創(chuàng)自己獨一無二的道,而且這一道還需被天地認可,如此方能意念與天地融合,成為真正的圣人。
不過大羅雖說與天地同在,永恒逍遙自在,但萬事萬物沒有盡善盡美,即便是大羅也會經(jīng)歷天人五衰這一過程。
這也是為什么,天人五衰之時首當其沖的便是圣人遭劫,因為他們就是天道,就是天人!
江南大地一片風聲鶴唳,甚至連普通百姓都察覺到了一絲別樣的氣息,昔日繁榮喧囂的杭州城,最近也冷清了不少。
不過杭州城的煙悅樓,最近可是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曾經(jīng)艷名遠播,有著杭州第一美人之稱的瑞云,不知為何突然容貌盡毀。
昔日門庭如市的煙悅樓,如今也是門可羅雀,而最慘的便是瑞云自己了。
因為沒了價值,煙悅樓的老鴇便收了瑞云的首飾,脫下了一身華麗的衣裙,讓她穿上仆人的衣物,如今已經(jīng)被發(fā)配到后廚做著燒火洗碗的粗活。
瑞云雖然只是一個妓女,又何曾做過這些事情,自然少不了吃一番苦。
然而這還不算什么,最慘的是稍有不如意,老鴇便將一身火氣宣泄到瑞云身上,不時的就要承受一番毒打。
后廚之中,瑞云已是遍體鱗傷,昔日嬌柔的美人,如今更是蓬頭垢面,看起來行將就木。
“姐姐再忍耐些時日,我已將你的境況告訴了賀公子,他說這就變賣家產(chǎn)來為姐姐贖身?!比鹪仆盏氖膛蕛赫伊藱C會來到后廚,小聲的對瑞云說道。
兩日前彩兒終于在杭州城找到了賀康,并將瑞云的遭遇告訴了賀康。
“我如今這般模樣,又怎會有人愿意為我贖身?那不過是賀公子敷衍之詞,彩兒以后莫要被男人騙了!”瑞云無精打采的說道,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似乎她早已認命。
“可是姐姐.....”彩兒還想繼續(xù)說什么,瑞云卻早已轉(zhuǎn)過身去,機械的重復著洗碗的動作。
就在兩人談話之時,后廚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下一刻老鴇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外,不過在老鴇身旁還有一個男子的身影。
“這個賠錢貨,原本還以為可以賺上一筆,如今卻是讓我血虧。趕快把她領走吧!”老鴇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言語中難掩對瑞云的怨恨。
“賀......賀公子......姐姐快看,賀公子來了!”彩兒看到老鴇身旁的正是賀康,連忙激動的拉著瑞云。
“賀公子已經(jīng)花二十兩將你買下,以后你就是賀公子的人了,這是賣身契,公子收好?!崩哮d從懷中掏出一張契約,遞到了賀康手中。
此刻瑞云終于轉(zhuǎn)身看向了賀康,她的眼神也總算有了一絲變化。
賀康接過瑞云的賣身契,看向瑞云的眼神滿是疼惜,而后他當著瑞云的面,直接將賣身契撕毀。
“小生來遲,讓小姐受苦了!”賀康對著瑞云鄭重一拜,竟表現(xiàn)的無比自責。
看到此情此景,瑞云早已淚眼婆娑,心中也不知是悲傷還是高興,最后只五味雜陳的喊出:“賀郎”
兩個字,卻是讓瑞云積蓄已久的情緒爆發(fā)到了頂點,下一刻已是泣不成聲。
半日之后,杭州城外站了兩人,一男一女皆是穿著普通,男子一襲長衫雖然干凈卻也有些破舊,女的同樣粗布衣裙,頭上也只有木簪束發(fā),作著婦人打扮。
這是這婦人看起來非常年輕,似乎只有十六七歲,而且她面貌黝黑,看起來甚至有些丑陋。
“都是妾身拖累了郎君,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連祖產(chǎn)都沒了!”面貌黝黑的少婦一臉慚愧的說道,這二人正是瑞云和賀康。
如今賀康變賣家產(chǎn),在杭州城自然是連立錐之地都沒有了。
“家產(chǎn)沒了可以在掙,此生能有娘子如此佳妻,我已是死而無憾。”賀康卻是灑脫的說道,看向瑞云更是滿目柔情。
也不知為何?賀康變賣家產(chǎn)為瑞云贖身后,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性情灑脫,說話做事也與往日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我們身無分文,天下雖大何處又是我們的容身之地?”瑞云心中雖然歡喜,卻也很快扮演起一個妻子的角色,考慮起眼下最為緊要的生存問題。
賀康拉著瑞云的手,卻是早有打算一般的說道:“我們能在一起,說到底還要感謝周縣令,我聽聞郭北縣如今正在招募流民,而且我觀那周縣令也非尋常之人,郭北縣便是我們的最好去處?!?p> “周縣令?便是那日與你同來的周公子?”瑞云一聽便知賀康口中的周縣令就是周昂,只是她原本以為賀康和周昂很熟悉,現(xiàn)在看來兩人也只是泛泛之交。
“去哪都一樣,有郎君的地方便是家!”瑞云繼續(xù)說道,對未來也是充滿著希望。
“此去郭北縣不僅是為了安家,更是為了報恩,我如今雖孑然一身,卻留下了一件祖?zhèn)髦?,此物也只有周縣令這樣真正一心為民的好官才有資格擁有!”賀康帶著瑞云一邊走一邊說著,如今他目光從容,確實真的變了一個人。
不久之后,郭北縣衙后宅客廳,周昂看著已經(jīng)結(jié)為夫妻的賀康和瑞云,臉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最高興的莫過于一旁的姜小曇。
而今再見賀康,周昂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賀康不僅開了竅,而且自身氣運也已顯化,竟然有著大紅的氣運如柱,這等氣運比起寧采臣來還要高上一個層次。
“晚生能與瑞云結(jié)為夫妻,縣尊便是我的恩人,今日晚生便將祖?zhèn)髦铽I于縣尊!”賀康對著周昂鄭重一拜,已將一冊古舊的書籍舉在頭頂。
看到賀康獻出的是一冊古籍,瑞云和姜小曇都是好奇的看向那古籍。
周昂也是有些意外的看向賀康手中的古籍,他也沒想到賀康還有這一出,只是當周昂目光落在古籍上時,立刻神色大變。
幾乎同時客廳之中異象陡生,原本平淡無奇的書冊,忽然散發(fā)出一股股神圣厚重的氣息,接著書香滿室,下一刻璀璨的光華從古籍上投射而出。
一道道光華在客廳中交匯,頃刻間仿佛無數(shù)的河流胡泊虛影交織,那一條條江河蜿蜒,每一條河流胡泊都能在現(xiàn)實中找到相對應的存在。
“這是什么?”賀康也是大驚,這冊古籍在他家已經(jīng)傳了好幾代,他拿到古籍也有好幾年了,眼前的景象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九州水脈運行圖......”下一刻周昂的聲音在幾人耳畔響起。
聲音平淡卻又無比的鄭重,配合那厚重的九州水脈虛影,更顯得神圣浩大。
只是姜小曇和瑞云目光落在古籍的封皮上,看大到的卻只有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