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不想同他說話,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身份還是說因為他太聰明,與他相處讓阿諾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既然阿諾姑娘如此見外,那元謀便不打擾姑娘了,”轉(zhuǎn)身欲走,見阿諾始終不動聲色,唉,心中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何時受過這樣的嫌棄,眼眸輕挑,嘴角微漾,若就這樣悻悻離開那就不是他元奕霖了,頓住腳步微微靠近阿諾,用足以他們二人聽到的聲音道:“元謀可真的走了,只是姑娘追尋多年的疑問怕無人能給你解答了?!?p> 阿諾心下一驚,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被人猜中心事的感覺真的有種做賊的心虛,撲通撲通的好像誰在里面打鼓。
可就在她轉(zhuǎn)眸想要進(jìn)一步詢問清楚的時候元奕霖已經(jīng)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只一個愣神的功夫便消失在人海中。
阿諾眉頭微皺,莫不是他又知道了什么?又或者,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阿諾很想追出去,可看看臺上的楚夢珂只能依依不舍的看著看一眼元奕霖消失的人海,如果有機會再見她一定追問清楚他今日所言何意。
今日的楚夢珂已經(jīng)算不上心情不好,可以說情緒紊亂,加之今日人多事雜,她不放心丟楚夢珂一人在此,如果因為自己一時的自私而害楚夢珂有什么,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接下來她再無心情關(guān)注臺上的戰(zhàn)況,心心念念的都是元奕霖離開時說的那句話,從未有過如此迫切的想要再見到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楚夢珂從臺上下來來到阿諾身邊,可見她心情更加不好,拉著阿諾就離開,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仿若聽不到身后老板高聲喊:“姑娘,你的獎品。”
阿諾從旁邊路人耳中大概聽出楚夢珂不幸輸給那位公子,可就算是第二名也已經(jīng)非常了不得,臺下又有幾人能戰(zhàn)勝呢!
可阿諾知道,楚夢珂自視清高,本就心情不好想贏一局讓自己開心一點了,沒成想?yún)s敗下陣來,那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令她更加難以接受世道的不順。
接下來的行程二人皆沒了興致,只是不想過早回去罷了,便百無聊賴的在街上閑逛,直到楚夢珂喊著腿疼這才往回走,也沒想說找一找風(fēng)清子與楚黎二人。
走出街道,脫離人群,楚夢珂一屁股坐在一處臺階上捶著腿直嚷嚷走不動了歇一歇,阿諾知道她這是在躲避,躲避家里發(fā)生的一切。
“夢珂,我背你吧!”阿諾蹲在楚夢珂身邊柔聲說道。
楚夢珂愣愣的看著阿諾不做聲,此刻她的心里真的好酸痛,好像打翻了一壇陳年老醋。
阿諾轉(zhuǎn)過身背對楚夢珂,像一個姐姐哄生氣的妹妹一樣,“來我背你?!?p> 楚夢珂鬼使神差的趴在阿諾背上,別看楚夢珂比阿諾大,若真論起來,楚夢珂并沒阿諾重,而且大家千金總是愛惜自己的身材與美貌,美貌這一塊毋庸置疑,體重這一塊亦把控得非常好。
阿諾背著楚夢珂緩緩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這一刻,楚夢珂的心是暖的,阿諾的心亦是暖的,一路走下來誰也沒有說話,卻又好似說了很多很多,對方的心意對方都明了。
回到楚府已是午夜,原本以為應(yīng)該平靜的府內(nèi)依舊忙亂不已,各院燈火通明,照得楚府亮如白晝。
就在她們進(jìn)門后傳出綿綿姨娘終于生了,生了個男孩,不多時就見老太太在丫鬟的攙扶下歡歡喜喜的往綿綿姨娘的院子走去。
曉兒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看到阿諾背著楚夢珂先是一愣,隨即跑過來急急道:“小姐,夫人說您回來以后哪也不能去,直接回院子休息?!?p> 楚夢珂原本也沒打算過去,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到姨娘的產(chǎn)房成何體統(tǒng),叫阿諾放自己下來,一行三人一同往院子走去。
楚家再次喜添麟兒,楚牧風(fēng)一掃之前的陰霾開心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初為人父,那種笑容看在楚夢珂眼里真的很刺眼,自從見過綿綿姨娘以后,她已經(jīng)好久沒叫過楚牧風(fēng)一聲父親,更沒有再像從前那樣歡喜的拉著他的手與他閑聊,每每見到楚牧風(fēng)她只是匆匆行一禮便離開,好像腿上扎了鋼針不能停下來一樣。
今天在楚老夫人處請安實在躲不開被迫來到綿綿姨娘處看望,正面與楚牧風(fēng)遇上,現(xiàn)在的楚牧風(fēng)一下朝便趕往綿綿姨娘處看新出生的兒子,近來整個人意氣風(fēng)發(fā),年輕了不少。
“珂兒,爹知道你讀了很多書,不如弟弟的名字就由你來取吧!”楚牧風(fēng)有意討女兒開心,將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楚夢珂,讓她知道他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
“夢珂自知學(xué)識有限,不能擔(dān)此大任,正好祖母也在這,還是由您跟祖母取吧。”楚夢珂推脫開不愿給小弟弟取名,還將楚老夫人搬出來擋著。
楚牧風(fēng)吃癟,終不忍心發(fā)作,聽從楚夢珂的意見坐下與楚老夫人商量起小兒子的名字,最后取名為:楚睦,寓意為家庭和睦,萬事如意。
楚夢珂對于這個弟弟沒有多少的感情,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淡淡的,就像白開水一樣,可能是本著同情之心,在楚睦滿月宴的這天楚夢珂還是為他精心準(zhǔn)備了一件禮物,當(dāng)她送出去的時候綿綿姨娘顯得異常開心。
那一日的滿月宴沒有大半,只是請了一些關(guān)系較近的人前來,雖然顯得寒酸,但畢竟身份在那,一個姨娘生的庶出如何能比的正室生的嫡出,能請得親朋前來已算是給她極大的面子。
阿諾自然也不例外,精心為楚睦準(zhǔn)備了一個禮物,相較于楚夢珂的身份,綿綿更喜歡親近阿諾,雖然阿諾一副閑人勿進(jìn)的模樣,可綿綿就是對她比較親近,面對阿諾嘩啦嘩啦一陣說,也不管阿諾愛不愛聽,搭不搭話,阿諾亦心生憐憫,沒有打斷她開心的訴說,而是靜靜地聽她說著。
大門口,一襲青衣棉服的男子款款走來,見到楚牧風(fēng)抱拳道:“恭喜楚大人,賀喜楚大人,今日小公子滿月,君韜不請自來還望楚大人莫要見怪。”
“北冶公子能夠前來實在是給了楚某極大的面子,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公子莫要怪罪才是?!背溜L(fēng)客氣寒暄,嘴上說著恭維的話,心里卻在犯嘀咕,今日這公子哥怎么突然前來,平日里與他也無甚交情,最多就是見了面客氣打聲招呼,實在是猜不透。
“楚大人還是叫我君韜吧,”君韜不是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北冶瑨,只是心在曹營身在漢,身不由己,免得徒惹是非,若是被有心之人發(fā)現(xiàn)參上一本,他倒是沒什么,只是不該連累上無辜之人。
“君韜公子里邊請?!背溜L(fēng)反應(yīng)極快,旋即便改了口。
“黎兒呢?”君韜邊在楚牧風(fēng)的指引下往里走邊說道:“君韜與黎兒一見如故,結(jié)成忘年之交,今日前來一是恭賀楚大人喜得麟兒,還有就是黎兒好久沒去找我,我特意前來看看?!?p> 楚牧風(fēng)頓時明了,原來是借著賀喜的由頭來尋楚黎的,可黎兒還是個黃口小兒,若說忘年之交總有些讓人不能信服,倒是風(fēng)清子性格灑脫,更像是在外喜歡結(jié)交之人,由此,楚牧風(fēng)心頭另外有了一番不言而喻的較量。
黎兒正在陪同小兒楚睦在別院,我這就吩咐人去叫他出來?!闭f完吩咐身邊的婢女前去喚楚黎前來,又招呼
君韜在一處坐下,自己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待便失陪離去。
不多時楚黎便來到前廳見到君韜以后立刻開心的撲了上去,歡喜得模樣還真像是交情匪淺。
楚牧風(fēng)一直暗中觀察著這邊的動靜,見二人關(guān)系如此熱絡(luò),心下不免疑惑,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這黎兒雖然年幼,可甚是聰慧,堪比一個小大人,若真與君韜一見如故也未為可能。
“君韜哥哥,我們?nèi)ズ笤和姘?,師傅他們都在后院呢!”楚黎見前院人多眼雜嘴也雜,還是帶去后院他們一起才能玩得自在。
“好??!”君韜歡喜答應(yīng),隨即抱著楚黎在他的指引下往后院走去。
原本在綿綿處的楚夢珂與阿諾覺得在那里深感壓抑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與風(fēng)清子三人坐在院子內(nèi)的小花園邊曬著太陽品著茶。
“阿諾,我越發(fā)覺得這個家里好壓抑,我不知道該討厭他們還是該平常心去待他們,”楚夢珂趴在桌子上抱怨著自己心中的委屈,“你看她都不比我們大幾歲,看起來更是一點城府也沒有,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恨她?!?p> 阿諾的感覺同她一般,談不上討厭,多多少少都帶著同情與憐憫。
“她何錯之有,若說恨她好沒道理,”風(fēng)清子站在旁觀者客觀的評論道:“一切事情都是你父親做的,若不是他喝醉了酒……”見楚夢珂怒目圓瞪瞪著他,風(fēng)清子彼時住了嘴,反正該說的也說了,接下來的終歸是不堪入耳的,不說她們也懂。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所以到現(xiàn)在我都沒辦法直面我的父親,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背翮嫦褚恢恍沽藲獾暮与嘁粯泳镏粡堊?,只有在他們面前她才會展現(xiàn)出最真實的一面。
她的心情他們都理解,任何人都沒辦法接受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小娘,也唯獨這一點他們不知道該怎樣勸她大度。
看著這樣的楚夢珂,阿諾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跟她道別,如果自己現(xiàn)在離開,她一定會受不了這個打擊的,生活已經(jīng)給了她極大的折磨與煎熬,作為朋友,她做不到雪上加霜,更做不到心口上扎刀子,看來此事只能暫時先放一放。
“師傅,阿諾姐姐,看我給你們帶誰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