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庫房里再度失望了,庫房的幾個架子上擺放了一些被褥軍服之類的布制品,地上的竹籃里堆滿了陶碗陶碟,都只是一些日常用品。
“雖然早就料到只有這些東西,但親眼看到了,還是挺失望的啊?!逼ざf到。
“可以啦,加上廂房里的那些,如果全部都賣掉的話,也是挺大一筆錢了?!逼ご罂雌饋肀容^滿意。
“嗯?!逼ざc著頭。
“我認(rèn)識陶姓商鋪的掌柜,可以把布制品賣給他們,碗碟這些陶器可以賣給朱家商號,我也有認(rèn)識的人?!逼ご笳f到。
“哥,你確信他們夠膽收購來自秦人驛館的東西?”
“只要我們索要的價錢夠低,這些商家肯定愿意買下的?!逼ご笈d奮的搓著雙手。
“弟啊,你怎么不說話?看什么呢?這些東西上又沒寫字?”
“是沒有寫字,但我總覺得眼熟???”皮二拿著火把湊近一件被褥仔細(xì)的看著。
“拿遠(yuǎn)點啊,別點著了?!逼ご蟛粷M的說到。
皮二放下火把,嘆了一口氣說到:“哥,這些布制品就是來自陶姓商鋪的。”
“至于這些陶器碗碟”,皮二蹲下身去,拿起一個陶碗翻到碗底,火把移了過來,只見上面用墨寫著一個草草的“朱”字,“看這里,這是制陶的時候工匠預(yù)先寫上去的,朱家商號賣給平民用的粗制碗碟上都有這個標(biāo)記。當(dāng)然了,賣給富人家的那些精品陶器就不會有這個標(biāo)記?!?p> “那我們換一下,把布制品賣給朱家,陶器賣給陶家,如何?或者,賣給其他商家?!?p> “算了,堡里的所有商家都加入了那個聯(lián)合會,每天都會互通消息的?!?p> “這些該死的奸商,大難當(dāng)頭,還膽敢賣東西給秦人,都該殺!”皮大憤憤的罵道。
“不能這樣說,秦人畢竟帶來了糧食,商家賣一些生活用品給他們,也算是合情合理?!?p> “你這啥意思???我們就這樣空手回去?明明有這么多東西可以賣掉換錢!”皮大不愿意了。
“哥,你要這樣想啊,我們兄弟倆跑到秦人的地盤上干了一票大買賣,雖然沒掙到錢,但在我們的職業(yè)生涯里可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啊,值得以后給子孫炫耀一輩子啊?!?p> 這時,庫房外傳來一陣撲哧的笑聲。
“誰!”皮大大喊一聲,和皮二對了一下眼神,兩人拿起火把沖出門外。
行竊之時被人戳穿之后,之前碰到這種情況二人要么跪地求饒,要么借機(jī)逃脫,而表現(xiàn)得如此囂張和大膽,在二人的經(jīng)歷里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是皮二出的主意,說只要穿上魏軍的衣服,假如被偷偷回來拿取物品的秦人發(fā)現(xiàn),就理直氣壯的大喊大叫,秦人說不定就會被嚇跑。
至于秦人會不會起了殺人滅口之心,二人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二人沖出門外,只見十多步外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他滿頭長發(fā)散開,披在面前,遮住了面容。
“什么人!”皮大喝道。
“你...們...又是...什么...人”男子拖拉著低沉的聲音問到。
“沒看到嗎?我們是魏軍,奉命前來緝拿秦人,要不是他們跑得快的話,哼!”皮二也大聲喝道。
“如今三晉的軍隊已經(jīng)淪落到入室行竊的地步了嗎?”男子幽幽的說到,聲音愈發(fā)的瘆人。
一陣大風(fēng)吹來,云層暫時退卻,月光撒了下來,男子臉上的長發(fā)蕩開了一下,露出后面蒼白的肌膚。大風(fēng)過后,云層歸位,黑暗再度襲來。
皮大皮二打了一個哆嗦,戰(zhàn)戰(zhàn)巍巍的問到:“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男子蒼涼的聲音響起,“如今這世上還有我的名字我的故事流傳嗎?吾乃晉軍元帥先軫是也!”
皮大轉(zhuǎn)頭問到:“先軫是誰?”
皮二也一頭霧水。
“我死得好慘??!”男子用哭腔說到。
皮大一把抱住了皮二。
“我想起來了,說書的講過,元帥先軫,晉文公手下的!”皮二又害怕又似乎有點興奮。
這是,又有一個人披頭散發(fā)的飄了過來。
皮大皮二大聲尖叫。
“吾乃大夫欒枝!”來人用同樣瘆人的音調(diào)自我介紹到。
先軫和欒枝掉轉(zhuǎn)過頭,低頭拱手說到:“恭迎晉侯!”
又是一個披頭散發(fā)之人飄了過來。
“寡人乃是重耳,何人在此喧嘩!”來人說到。
皮大皮二只覺得有一只無形的人掐住了自己的喉嚨,他們努力的想發(fā)出聲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然后眼前一黑,雙雙倒了下去。
辛撥開垂在面前的長發(fā),束好,又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火把,說到:“幾下就嚇暈了,真是不好玩,害我還故意把臉抹白了?!?p> “先元帥,是你太嚇人了?!辈氛f到。
“晉侯過獎了。”辛笑著說到,又?jǐn)堉≌f到:“欒兄的聲音也挺嚇人的?!?p> 躲在遠(yuǎn)處遙遙望著這一幕的湯走了過來,問到:“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看來這兩個魏兵是小毛賊假扮的。”最先跟到庫房外面的丁說到:“我聽到了他們說使團(tuán)的日用品并不是自己帶來的,而是跟敖堡本地的兩家商號購買的。”
“這就奇怪了,使團(tuán)何為不自己帶日用品過來?”辛說。
“可以理解吧,如果使團(tuán)帶了大量糧食過來的話,已經(jīng)沒有空閑的運力可以攜帶日用品了?!辈氛f。
“但怎么保證敖堡的商家不會在日用品里搞鬼呢?”丁問到。
“也許這些商家都是堡主府指定的,出了問題由堡主府來承擔(dān)責(zé)任吧。而且如果只是購買被褥陶器什么的,根本不用擔(dān)心商家搞鬼啊?!毙琳f到。
“被褥陶器的確沒有必要自己運過來,除非食鹽、茶葉這些東西也是跟本地商家購買的,才能說明問題?!辈氛f。
然而當(dāng)他們進(jìn)入庫房,在一個高高的架子上,真的發(fā)現(xiàn)乘放著食鹽和茶葉的罐子底部也寫了一個潦草的“朱”字。
“使團(tuán)的人基本都是秘兵署的人,為何一點防人之心也沒有?畢竟大部分敖堡人都對秦人懷有深深的敵意,即使是堡主府也不可靠啊!”丁說。
“除非,這些商家都是信得過的人!”湯想了想,說到。
四人安靜了下來,仔細(xì)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當(dāng)皮大皮二幽幽醒轉(zhuǎn)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午時分了,烈日驅(qū)散了云層,卻無法驅(qū)散二人心頭的恐懼。二人來不及攜帶任何戰(zhàn)利品,直接奪門而出,卻忘記了自己身上的魏軍軍服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