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字,一經問出,赤澤次郎內心就后悔了。
他不該追問的,追問下的結果,毫無疑問就是掉入明智所設下的陷阱,變向承認了殺害內田寬的兇手就是他本人。
好在,明智并沒有打算拿赤澤次郎露出的這一點小辮子做文章,僅僅只是向對方流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隨即便繼續(xù)將之前未說完的話給講了下去。
“是書架?!?p> “書架?”
赤澤次郎一聽,頓時面露疑慮,自己失誤的地方,竟然出在書架上,這未免也太扯了吧!
“沒錯,的確是書架?!泵髦侵莱酀纱卫刹恍牛谑窍蛳轮v解道:“書架高約兩米,以我一米八的身高,想要摸到最上面一層都不可能,更不用提你們了。而兇手要搭建起假書架,為了能夠到書架的最上面,不論如何都需要有個墊腳臺幫助?!?p> “因此,在得知你們三人符合五點半到七點離校的條件之后,我第一個便先排除掉小薰。她有恐高癥,想必這一點你們都清楚,連站在墊腳臺上還書都不敢,更別提長時間站在墊腳臺上去排假書架?!?p> “這樣一來,排除掉小薰,嫌疑犯的身份便只剩兩個,分別是赤澤與和島?!?p> “二分之一的概率,想要鎖定真正的兇手,看似簡單,實際上也并非那么容易。只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了一個關鍵點。恰巧正是這個關鍵點,指向了你赤澤?!?p> “那個被用來搭建假書架的墊腳臺!”
隨著明智的尾音剛落,在場的藥師寺薰,和島尊以及圖書管理員海老原道子,都齊刷刷將目光看向了擺放在書架旁的木質墊腳臺。
“墊腳臺?”
赤澤次郎淡漠地跟隨眾人的視線瞥了一眼,很快就開口給出了質疑。
“僅憑一個墊腳臺,就能說明我是兇手?這未免也太可笑吧!難道我能用,和島就用不得?”
“你說對了。很不湊巧,和島這個家伙確實是沒辦法使用那個墊腳臺?!?p> “什么?”
聽到明智這樣一說,赤澤次郎下意識看向了站在身旁的和島尊。
下一刻,他的臉色頓時變了,變得有些難看。
“難道是。。?!?p> “沒有錯,就是你想的那個,體重!”明智大大方方地將赤澤次郎沒有說出口的話給說了出來,而后面帶微笑向一旁仍是一臉迷糊的吃瓜群眾講解道:“赤澤的個頭小,體重輕,站到那老舊的木質墊腳臺上,根本不會有一點事情發(fā)生。而反觀和島呢?身軀肥胖,體重看上去,起碼比赤澤要重上一倍。這樣的情況下,大家可以想想,如果是和島站在那老舊的木質墊腳臺上的話,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情況?”
藥師寺薰與海老原道子看了看和島尊沒有直接開口,最終還是和島尊厚著臉皮,順著明智給出的思路說出了結果。
“哈哈,我站上去的話,可能會壞掉。”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那個木質墊腳臺使用多少年了,早已像是風中殘燭的老人一般腐朽,平日里很少有人會去用?!泵髦强聪蚝@显雷樱p聲問道:“是這樣吧?同學?!?p> “是。。。是的?!?p> 海老原道子點了點頭,一如既往的有些羞澀。
“因為每次踩上那個木質墊腳臺,都會感覺到搖搖晃晃,所以特意向學校申請,換了一個新的鐵制墊腳臺。平時如果有需要用到墊腳臺的話,我和同伴一般都是用新的,雖然比較不方便,但起碼使用起來會比較安心?!?p> “好的,謝謝你提供的信息?!?p> 明智沖海老原道子微微一笑,算是表示感謝,而后又看向了赤澤次郎。
“圖書室里有兩架墊腳臺,一木一鐵,一舊一新。這個時候,你應該想辯解說,和島也有可能是踩著那個新的墊腳臺,以此來搭建假書架的吧?”
“不錯?!?p> 早在赤澤次郎意識到了體重上的問題,他便想到了這個反駁理由。
然而,明智怎么可能會在這種小地方造成疏忽。
“和島,麻煩你去將那個鐵制的墊腳臺,搬到內田寬倒下的位置?!?p> “我嗎?額。。。好?!?p> 得到了明智的要求,和島尊隨即立馬便走到了墻角邊,伸出雙手準備將放在那的鐵制墊腳臺給搬走。
“唔,這個有點重啊?!?p> 剛一動手,和島尊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漲紅臉色,費力地將鐵制墊腳臺給抬了起來。
可是,沒走兩步,就不得不搖著頭,又將它給放了下去。
“不行啊,明智,想要將這個鐵制墊腳臺,搬到內田寬倒下的位置,這個操作有點困難?!?p> “動動你的大腦,和島。我讓你搬,可沒有只讓你用手抬,你可以嘗試用拖嘛。”
“誒,是這個理?!?p> 明智的提醒,猶如黑夜中的明燈,瞬間點亮了和島尊。
他趕忙用雙手,左右兩邊各抓住鐵制墊腳臺的一角,而后開始朝著明智要求的目標地拖行了過去。
只不過,和島尊剛開始拖行沒兩步路,轉眼間卻又被明智叫停了下來。
“好了,和島,就到那里吧?!?p> “。。。”
和島尊無語了,他快被明智這莫名其妙的指令給搞懵了。
一會要這樣,一會要那樣,你到底是要哪樣?
好在,明智很快就對大家解釋出了下達這條指令的用意。
“和島,你低頭看看,剛剛拖行鐵制墊腳臺,地面上有沒有留下什么痕跡?”
“有,有白色的拖痕?!?p> “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樣。”明智嘴角微揚,看著臉色已經有些發(fā)白的赤澤次郎道:“鐵制墊腳臺重量大,一個人是無法輕松將其搬運,就算是靠拖行,地面上也會遺留下痕跡。如果,兇手真是和島,且他搬運了鐵制墊腳臺,用來制作假書架。那么,除了剛才那道才制造出的痕跡之外,你還能在其他的地方找到相類似的痕跡嗎?不能吧!”
“既然不能,那足以可以證明和島沒有動用過鐵制墊腳臺,而他沒有動用過鐵制墊腳臺,又由于體重的限制,無法使用木質墊腳臺。這樣一來,赤澤,排除掉和島,剩下的你,是不是只能就是兇手呢?”
此刻,明智猶如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持著一把名叫推理的獵槍,一步一步將赤澤次郎逼到了絕地,令他無所遁形。而身為獵物的赤澤次郎,自然是不愿就這樣束手就擒,他要掙扎,要反撲,要去力爭一絲生路。
“明智,你的推理聽起來很有趣,但一點實質性的證據都沒有。真要查起來,警方估計也會以證據不足釋放我。再說了,像我這種學習優(yōu)異的好學生,平日里跟內田那種學習差的壞生是一點交集都沒有,我殺他的動機,可是為零?!?p> “假如,我真的被警方抓起來,真的被警方送審法庭。你信不信,我也能夠請辯護律師幫我洗清罪名,到最后,我還是一點事情都不會有?!?p> “明智,推理游戲結束了。很高興你能夠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殺人嫌疑,但同樣很可惜的是,這個案子的兇手,你沒有能力抓到他。”
話落,赤澤次郎雙手插在褲兜中,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轉身準備離開圖書室。
和島尊見狀,下意識想伸出手,去抓赤澤次郎的肩膀,阻止他的離去,但看到站在身旁,一臉黯然神傷的藥師寺薰,那原本已經抬起的手,不知為何卻又放了下去。
赤澤次郎行走的速度并不快,背對眾人的他,嘴角不知何時,悄然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的右腳剛邁出圖書室大門的那一刻,一道低沉的勸告聲卻在他的耳畔旁響起。
“夠了,赤澤。”
赤澤次郎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去。
他聽得出這道聲音是出自誰之口,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不敢回頭面對。
“赤澤君,事情已經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你還不打算承認嗎?難道你真想隱瞞一切,繼續(xù)生活下去嗎?”
這一刻,藥師寺薰站了出來,眼眶微紅,似有淚珠在打轉。
“我不知道昨天在我拒絕了你的告白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令你殺了內田同學。但既然事情已經發(fā)生了,你最不應該做的,就是選擇逃避!這樣做,即使是到最后,你逃脫了法律上的懲罰,卻也無法逃脫得掉良心上的譴責!”
“赤澤君,雖然很不愿意這樣講,但是我還是非常希望你能夠。。。自首!”
沉默。
圖書室內,隨著藥師寺薰的一番話之后,竟都陷入了沉默的狀態(tài)之中。
和島尊呆呆地看著藥師寺薰,要不是從藥師寺薰口中親自說出,他還不知道,原來昨天下午,赤澤次郎居然偷偷向藥師寺薰告白了!
幸好,藥師寺薰拒絕了,要不然自己所喜歡的女孩子,今天豈不是就成了他赤澤次郎的女朋友。
就當和島尊胡思亂想之際,赤澤次郎笑了。
“哈哈哈,自首?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么要自首?”
“赤澤君,你。。?!?p> 這一刻,隨著赤澤次郎的這一句反問說出,藥師寺薰對他不禁徹底地失望了。
她低下了頭,任憑淚珠滑落臉頰。
昨天大家還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為什么今天卻變成了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赤澤次郎的腳步再次向前動了起來,他想早點離開這個令他感到壓抑的環(huán)境。
可是,命運仿佛是在跟他開玩笑。
沒等他走到圖書室的大門,一直沉默不語的明智終于開口了。
“赤澤,你真的覺得,我沒有掌握實質性的證據嗎?”